第一百九十五章(1/1)

而启动这个钥匙的人是苏慕折。

红姑娘后来去了寒洞,认识了许多人,百绫让她给祭种们捏造记忆,服从管教。但人数太多,红姑娘渐渐压不住这些人。

于是她从原来的核心人物逐渐边缘化,成了一个掌灯的侍女。

百绫向来如此,没有对人有过真正的感情。

红姑娘时常很失落,那时她会独自躲在树上一个人待着。小苏慕折偶尔撞见她觉得上树的本领很厉害,便有一段时间会缠着红姑娘也撒娇要上去玩。

每当她心情不好时,小苏慕折总是准时出现。并且带着许多包甜点食物来哄她,并且会用小奶音甜甜地喊她姐姐。

红姑娘的心软给了小苏慕折,她对他敞开心扉。偶有一日,她抱着小苏慕折在树上,看着他鼓鼓囔囔的小脸道:“你知道成亲吗?”

“成亲是什么?点心吗?”小苏慕折回眸问,嘴角沾着米糕的碎屑。

“不是,是相互爱着的人之间终生的仪式。”

小苏慕折眉毛皱起来,“唔……姐姐,我听不懂。”

红姑娘瞧着他软乎乎的样子,心都要化了,于是伸手抹了抹他嘴角的碎屑,“那你知道夫君是什么吗?”

“不知道,姐姐你要不要吃米糕,好香呀……”小苏慕折手舞足蹈地扬着米糕说道,他对什么成亲啊夫君啊一点兴趣都没有。

红姑娘哑然笑道:“夫君是一个女子的保护神,你以后也会成为别人的夫君。”

“那我是你的夫君,我要保护姐姐!”小苏慕折傻乎乎说道。

瞬间,红姑娘心底一震。她失语了,记忆宛如洪水猛兽般袭来,她定定地看着远方,脑里腥风血雨。

她杀了心爱之人。

从此,红姑娘开始变得不对劲,她时而嚎叫,时而发狂,时而失语,时而傻笑。

寒洞的人发现她的不对劲,百绫本想弃了她,旁人都劝阻,她的能力尚可引导,寒洞里有人可控制她的行为,倒不至于成了弃子。

于是红姑娘被施展了一种咒术,她变得安静乖巧,宛如一个提现木偶。操控她的人,是唐刃。

红姑娘彻底沦为了一种工具,直到苏慕折成为祭种那日。

苏慕折此前已经与寒洞的人教恶,他每次回苏家前都要去见一见红姑娘,感受记忆被剥夺的痛苦。

红姑娘再不是抱着他坐在树上唱歌的人,也不是每次夏天帮他抓蝈蝈的人了。

剥夺记忆很痛苦,生不如死,苏慕折反反复复地被折磨着,直到成为祭种那天,他被彻底锁了记忆。

但红姑娘尚存着对苏慕折最后一丝意识,她记得苏慕折对自己的安慰,记得他是长越山唯一对自己示好的人。

所以,她给彼此之间的感情又设置了一道锁,当红姑娘碰到他的身体食物,二人之间曾发生的故事都会回溯。

在喜堂前,苏慕折被记忆疯狂席卷时,首先映入脑海的是剥夺记忆的画面,所以他才会对沈天均说救我。

可等到那些记忆全部涌入大脑时,他才明白红姑娘也许是长越山真正对自己好过的人,可惜后来成了唐刃的提现木偶,失去了原本的自己。

唐刃应该是能监控到她所有行为的,包括解锁苏慕折与红姑娘之间的记忆。唐刃是想要沈天均死的。

红姑娘让一个人堕入记忆的时候,现实里的那个人便会陷入假死状态。

至此,苏慕折便明白了沈天均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记忆里,也许在现实中沈天均已经陷入危险中!

想到沈天均可能在现实中置身危险,苏慕折立刻伸手搭向他的肩膀,想说得想办法出去时,忽然山体宛如崩塌般,上下天地剧烈震动起来。

苏慕折身形一歪,沈天均立刻伸手扶住他的肩,二人视线对上。

“这是怎么回事?”沈天均皱眉问道。

“是……她做的事。”苏慕折摇摇晃晃地答道,他感觉脑子里像是被搅乱的浆糊,视线也逐渐模糊。

顷刻,他看见四周的山体、树林渐渐下陷,沈天均收紧揽着苏慕折的手。

眼前的唐刃与小苏慕折的身影逐渐割裂,像是被砸碎的雕塑,瞬间毁坏一地。视线越来越抖,苏慕折紧紧攥住沈天均的手,他的头越来越痛。

太阳穴传来的震痛感愈发强烈,沈天均发现他不对劲,可还没问出口,忽然地面瞬间下陷!

二人眼眸骤缩,脚下一空,同时掉了下去。

“噌!”

耳边传来鸣响,苏慕折是在身下的冰寒里苏醒过来的,他睁眼时看见沈天均的手掌横在自己脸前。

他轻轻呼吸一口,沈天均立刻低眸看向苏慕折,“你醒了?”

苏慕折抬眸,看见沈天均眼里明晃晃的担忧,他撑起胳膊坐起身,感觉手掌触到的地面冰寒异常。

再环顾四周,是洞窟。

又是寒洞?苏慕折懵了几秒,他看见旁边放着一个笼子,里面很多的祭种互相抱着,眼泪汪汪。

“这是做什么?”苏慕折问道,他看见眼前架起一个火堆。

一群人围在一个洞口旁,似乎在等待什么。四周寒气逼人,苏慕折紧紧凝视着眼前的状况。

沈天均扫视周围一圈,看见唐刃是唯独靠在壁岩上的人,他没有去围着洞口,反而眼神聚着慢慢的忧意。

“你不见了。”沈天均说。

苏慕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疑惑地回眸望向沈天均,“什么?”

沈天均重复了一遍,同时,地洞里传来异响。围在附近的人个个展露笑颜。

“啪嗒!”一只沾着泥灰的手趴在洞沿处,五指修长分明,还有不少斑斑驳驳的痕迹。

紧接着,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苏慕折与沈天均眼里。

那蓬头垢面的脸,带着苍白嘴唇与失去焦距的眼睛在一群人的狂欢里显得尤为凄凉。

十二岁的苏慕折,该是年少意气风发的模样,此刻却像是看透世间所有,他爬出洞口时,白色的衣袍染着血,深一块浅一块地紧贴着身躯。

寒洞里传来百绫他们欣喜若狂的喊叫,苏慕折那褪去婴儿肥的脸此刻瘦削又无力,他像是随时迎风倒的残草,身形微微晃动,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折磨。

沈天均被这一幕彻底震撼了,即便那日闯入凤观皇宫,苏慕折由头至尾也称不上狼狈二字,可眼前的他,却像是一脚已踩入地狱的绝望的尘埃。

从地上爬起来的苏慕折也慢慢走前到自己的面前,他看见了自己眼神如死水的冷漠,看见了那瘦削身躯里塞满了这些人荒唐的怪物的愿望。

苏慕折从自己的身躯穿过,眼眸微微向下,他看见了地洞里堆砌的尸体。

沈天均朝他走去,也看见了这一幕。

里面大多数的祭种脸上甚至生了蛆,白花花的叫人作呕。整个百蛛坑散发着恶臭的气息,苏慕折想起来了。

成为祭种的最后一步,他是从这里爬出去的。

身边的那些人,那些祭种,都曾是相似年龄一起玩耍的伙伴,如今却成了一具具腐烂发臭的尸体。

身后传来激动的声音,苏慕折僵硬地转过身,沈天均的目光落在苏慕折的侧脸上,他想过成为祭种的种种可能,却没想到,他居然是从这样的地方活下来的。

他们看见那个残破不堪的苏慕折被围着摁在地上,百绫取出一把小刀,朝那个少年苏慕折的手指上割了一点血。

沈天均皱着眉看着这一切,百绫他们眼里充斥着算计的精明与兴奋,朝笼子里的祭种们走去。

这时,沈天均感觉身边的人动了。他愣了一下,便看见苏慕折小跑至百绫身边,徒劳地伸手去阻止她的行为。

然而他的手只能穿过百绫的身躯。

沈天均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刚要发话,另一头那个少年苏慕折忽然抱着头尖叫起来。他跌跌撞撞地跑向百绫身边,可还没到她脚边,就被身后好几个人强摁在地上。

百绫笑了一下,“咱们试一试嘛,你一定也想看看自己的血毒性如何吧?”

“别……别……”被摁在地上的少年苏慕折艰难抬起头,眼睛微微发红。

可是百绫不会因为他的乞求而停下,那笼子里有个特殊的少年,既没有哭也没有喊叫,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少年苏慕折。

沈天均直觉认为这个人也许和苏慕折之间有点渊源。

而百绫,也拿他下手了。

当苏慕折的毒血发进少年身体里时,那少年立刻笑不出来,他惨痛得几乎五官扭曲,全身疯狂出血,眼睛瞪大了也没有喊出一句话,只是一直盯着少年苏慕折看。

“砰!”他死了。

沈天均看见少年苏慕折的眼泪似乎一下子倾泻而出,只是他没再挣扎,目光也只停留在那具尸体上。

一旁的苏慕折僵着背,沈天均慢慢朝他走来,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他咬着嘴唇,眼睛有些红。

“你没事吧?”沈天均干巴巴地问。

“他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二个朋友。”

第一个是想着带他离开此处的那个少年,而这个是曾处处护着苏慕折,在许多祭种对苏慕折不满时,第一时间站出来的人。

但最后,他们都因为苏慕折而死。

他像是彻底泄了气的气球,任人践踏。寒冬里传来一声又一声欢愉的笑声,以及惨痛的尖叫。

一具具身体倒下,笼子里溢满血水。

苏慕折看着这一幕幕,他的视线还是慢慢模糊起来。这些年,他看过太多人死在自己眼前,他背负了很多条人命,直接或间接地,他都是参与者。

其实失去记忆,对于当时的苏慕折而言,居然也算件好事,否则……

身后传来少年苏慕折崩溃的喊叫,沈天均猛然回头,看见许多人都摁不住他。他被几个男人捆成一团。

少年苏慕折几乎只剩下哭喊,他凄厉的声音渐渐沙哑,百绫愉悦地享受着所有来自他人的痛苦。

她捧着苏慕折的脸问:“你不该哭,你要高兴才是。”

可她不知道,没有人愿意成为怪物,还是成为负担身边人性命的怪物。

沈天均静静审视着那帮人,他们看不见苏慕折的痛苦,也感受不到他的崩溃。少年苏慕折从地洞里出来就像一根绷紧的弦。

此刻,弦断了。

少年苏慕折仿佛听不见任何人说话,他像是被锤碎的石头,再没了发光发亮的可能,他被眼前的这帮魔鬼彻底拽入了深渊。

沈天均渐渐握紧双拳,他从未感到如此愤怒。

这些人口口声声说着爱,说看着苏慕折长大,说照顾着他。可将他变成这样的人的是他们,毁了苏慕折所有希望的也是他们。

成为祭种,封锁记忆,到现在抛出一把把钥匙,他们从头到尾都在玩弄苏慕折,都在把苏慕折当成乐子来逗。

沈天均眼眸微转,看见站在祭坛下的红姑娘,她掌着灯,眼睛直直地看着一个方向,像是一个架子,没有丝毫感情。

他立刻大步流星地朝红姑娘走去,愤怒的火几乎要将沈天均燃烧殆尽,他一把拉起红姑娘的衣领,红姑娘的眼珠子也动了,平平地转移到沈天均脸前。

沈天均一愣,松开手。

这是……实体?他能碰见了?沈天均正疑惑着,红姑娘便发话了,“这一切,都是你能看见的他的记忆。”

沈天均顿了顿,“你也来了?”

“我势必是要在的,这是我的一种能力,唐刃束缚我,却束缚不了苏慕折的记忆。我只能在这里做一回我自己。”

红姑娘的声音像是空谷婉转的百灵鸣叫,沈天均回过神时,发现四周的一切都不动了,他立刻警觉地回头看向苏慕折,发现苏慕折不见了。

“苏慕折呢!”沈天均喊道。

“你放心,我放他回去了,唐刃来了,他必须要保护你。”

听此,沈天均语气都着急起来,“保护我?他拿什么保护我!你快让我回去!”

“你放心,唐刃是除了我之外,不会真正对他动手的人。”红姑娘端着烛台走上阶梯,感觉身后男人没动,她便回头看向他。

“来吧,看一看苏慕折曾躺过的地方。”

说完,沈天均半信半疑地跟上,“为什么说唐刃不会对他动手,我们掉下来可是因为他。”

“唐刃在这里等了他八年。”红姑娘边走边说,“苏慕折本来一开始就该接受祭种训练的,是唐刃争取了小半年的时间,说服百绫,让苏慕折在长越山过了小小幸福的一段时光。”

沈天均不大信,在他眼里寒洞里的任何人都与百绫无异。

他们踏上最后一步台阶,上面有一个石床。

“苏慕折第一次躺在这儿的时候,是那位先生与他换了血。”

先生?沈天均眉头皱起来,思索一阵,红姑娘又继续说话。

“我不知道那位先生在哪,我能跟你说的东西不多,唐刃当时是当着百绫的面束缚了我的语言,以至于很多消息我没办法传达给你听。”

“为什么传达给我听?”

“因为刚刚唐刃说,你是苏慕折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这句话像是一颗雷,瞬间引爆沈天均心里的每个角落,他定定地站了许久,眼眸微微颤动。

“苏慕折……也这么认为吗?”

听此,红姑娘突然笑了一下,“这孩子脸上都写着呢,他太依赖你了,但是他一定不会说出来的。”

沈天均心里有些触动,他想到刚刚那些震撼自己的场景,又想到那些记忆是真实发生的,他心里慢慢被一股情绪包裹着,还被一步步束紧,让他有些窒息。

“唐刃也是个刀子嘴,**心的。而且,他真的照顾了苏慕折很久,他对苏慕折的感情很深厚,看见你这会儿取代了他,他自然是不高兴的。”

沈天均听见这话,耳朵有些泛热,“其实,我们不是你们想的……”

“不管是什么,我和唐刃一眼都能看出来,他是信任你的,他会拼尽全力保护你,所以我恳求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红姑娘的表情变得很是严肃,她眼眸渐渐泛红,“我们都曾是一把刀,都是百绫的刀。我和唐刃害了他,他心底是否怨恨或者害怕,那都是应该的。”

“在他心里,毁掉了太多东西。也许你是苏慕折心里最后的净土了,你一定……一定要守住。”红姑娘说完,四周又一次震荡起来,而这一次显然要比上一次更加剧烈。

“我到此为止了,你叫沈天均对吗?”红姑娘一把抓住沈天均手急切地说道。

“是。”沈天均答道。

“护好他,别再让他一个人。”

沈天均苏醒过来时,视线模糊间听见苏慕折的声音。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待他彻底看清眼前的一切时,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他坐起身,掀开帘子的一角。

不远处,苏慕折背对着自己,脚边是他身上卸下来的镣铐,在他面前站着唐刃和红姑娘。他们在交谈,唐刃的脸色很不好,脖子像是刚发过脾气的红,额间还浮起几条青筋。

“你……你简直冥顽不灵!”唐刃如此喊道。

沈天均眼眸微沉,他的视线朝旁边挪了挪,然后看见红姑娘提着灯,表情有些暗暗的着急,显然神情上像是有了自己原本的意识。

也许在自己未醒来的这段时间里,苏慕折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百绫会害死你的!”唐刃又喊了一句,沈天均眉头一挑,这样的话从唐))刃嘴里说出来,有种奇妙的违和。

因为在沈天均昏迷前,他可是眼看着唐刃一副恶人的模样。当然,沈天均无法否认的是,比起旁人,他一定是在乎苏慕折的。

“寒洞的每个人,早就将我害死了一遍。”苏慕折缓缓说道,他的声音沉静温和,却在唐刃大喊之后显得更像是平地一声雷。

唐刃像是被噎住气息,他定定地看着苏慕折。

是的,无论寒洞的如对苏慕折报有任何温和的情感,在事实上,他们都是助力百绫,引导着苏慕折走向如今情况的。

苏慕折成为祭种,他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凶手。

唐刃曾被苏慕折打动过,他待苏慕折耐心极好,让苏慕折在年少时对他依赖有加。却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伙伴被杀,身边的人个个死去。

苏慕折揪着他的衣角求过,哭过,最后只能换来唐刃的沉默。

他的沉默是一把软刀子,残忍磨断了苏慕折的希望。

红姑娘曾被苏慕折的安慰暖至心底,少年心性直白热烈,他捧着真心来到红姑娘面前,是长越山真正在意她夫君是谁的人。

但是,也是她的能力,锁住了苏慕折的记忆,让他多少年了,还在这样无以复加的痛苦里。

苏慕折的希望和温暖在长越山被毁得一干二净,甚至重逢了,他的第一反应都形同陌路。

这些真真切切发生点的事,现在一看就像别人的故事。

苏慕折在恢复这些记忆的时候,心底涌起的情绪很多,少年的恨、喜、悲、怨……在一幕幕记忆碎片里揉杂成一团,最后像是被他如今的理智全盘压住。

“红姑娘已经力不从心,她做不了很多的记忆恢复了。”唐刃有些颓丧都说道,他被红姑娘扶着坐到喜堂前的椅子上。

确实,红姑娘有封锁、生造、抹灭记忆的能力,但是这些能力是碎片式的,她可以对一时的记忆做出改变,但却很难改变人一生的记忆。

当年苏慕折的祭种生成,百绫欣喜若狂的同时,却依旧按照着计划进行。第一部便是要求红姑娘给苏慕折设置锁与钥匙。

锁是百绫准备好的,她从凤观国主的寝殿里带了一样东西出来,就是那张她成为巫师后以永生名义献给国主的人皮。

从凤观灭国到苏慕折看见这张人皮,这一切的开始,苏慕折一直在按着百绫的安排在走。

而红姑娘在百绫的胁迫下,以生生折磨数天的条件下,并且在以要挟苏慕折的种种手段里,红姑娘不得不照做了。

只是代价相当大,封锁一个人一生的记忆,红姑娘将会被此术反噬,当苏慕折想起所有时,红姑娘将会落得个比万箭穿心还痛苦的死法。

而这件事,只有红姑娘知道。

百绫当时的原话是,“如果你不封锁他的记忆,那他就要带着自己是怪物的想法回到苏家。我自然不介意,但后面我们的计划里还有许多用得着他的地方。你以为成为祭种之后需要做什么?把我惹急了,我可要带着他当面看看自己是怎么害死人的!你觉得依照苏慕折的性子,他会不会最终逼疯自己?”

红姑娘想起那个主动来安慰自己的小苏慕折,胖乎乎的脸蛋粉嫩粉嫩的,语气绵软地和自己保证到要保护自己。

她的一生太过心软,小苏慕折是她最痛苦的时候照进来的阳光,她想要的不过是阳光依旧在。

答应百绫之后,红姑娘照做了。成为祭种的苏慕折将永远都不可能与百绫划清界限,唐刃明白他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了。

从前在寒洞里,听见那些人说着自己不爱听的,或者讨论起小苏慕折未来的话题时,唐刃总是立刻抱起小苏慕折走出寒洞,远离身后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可是,他再也不能了。

于是唐刃是第一个提出要出长越山的人,这一想法刚好契合百绫后来的计划,所以她允了,并表示到其他人也该走。

红姑娘本该留在百绫身边,但封锁记忆之后的她一直避世不见,终日一个人躲在山谷的任何角落里。

唐刃提前找到她并且告诉她,跟自己走吧。也许未来还有能帮到苏慕折的地方,正是这句话打动了红姑娘。

于是红姑娘承应唐刃的束缚之术,成了个失去意识的傀儡,在百绫面前,说这是封锁一个人一生记忆的代价,红姑娘再无能为力效力于她。

唯有唐刃才能用束缚之术将她控制成一个看起来正常的人。

百绫对没有价值的人向来摒弃,她几乎没有犹豫地弃了红姑娘。

但唐刃的任务没有结束,百绫借着和他交谈道出了红提村必经路上的一个小镇。她安排他去,而不是建议。

唐刃明白,这依旧是计划中的一环,他或红姑娘或苏慕折,哪怕到今天为止,也许还走在百绫预料之中的计划里。

可他还是来了,来了八年。八年,唐刃等待着一个少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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