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1/1)

苏慕折还没反应过来那句转过脸的意思,眼前就被一只手覆盖了视线。他身体一降温,只感觉眼皮一阵温暖。

“嗯。”耳边传来沈天均闷闷的声音,像是抑制什么。

片刻,苏慕折拉开他的手,往下一看,发现沈天均强行把钉子拔出来了。

苏慕折定定地看着他腿上的血窟窿,其实苏慕折连死人都见识过不少,那些死相惨状的,哪个不比这一个血窟窿看着触目惊心?

瞧苏慕折出神,沈天均轻轻碰了他一下,“四周不少铁钉,起身的时候小心些。”

苏慕折没说话,他默默站起身,借着头顶一点亮光打量四周。想要从这里直接上去是不可能了,他低下头,只感觉所处位置之外漆黑异常。

于是他蹲下身,伸手摸向亮光外,冰冷的寒气袭来,他收回手看着自己湿润的指尖。

“是水。”苏慕折说道。

沈天均的伤口在膝盖之上,现在不知道围在周边的水到底有多神奇。于是苏慕折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角,给沈天均做一个简单的包扎。

苏慕折的脸庞被淡淡的亮光朦胧地笼罩着,他低眉认真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每逢他垂下眼眸时,沈天均都觉得他像是化作了一尊无欲无求的石雕菩萨。

沉浸在苏慕折认真神情的沈天均都忘记了腿上的伤口,待到包扎完毕,苏慕折抬眸与他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沈天均不知道自己看着苏慕折的眼神有多温柔,那种让人难以抗拒忍不住贪恋的蜜意,出现在一个冷面将军脸上时,不仅毫不违和,还有些震撼。

可是,苏慕折却半分也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沈天均透过自己看着的是谁。越是叫旁人觉得不可思议,让自己稍稍沉浸的暧昧气氛升起时,苏慕折都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不是谁的容器,也不是谁的替代品。

苏慕折的脸庞宛如忽然凝结冰霜,他撇开视线,语气平平道:“我试试那水多深。”

说罢,苏慕折便试探性地走进黑暗里,沈天均伸手拉住他,“拉紧我。”

苏慕折没回头,任由他抓着。

“啪!”苏慕折一踩进水里,便觉得冰寒刺骨。水不算深,隐约是到膝盖的程度。沈天均比他高一个肩,这水与他而言只会更浅。

苏慕折踩着水划拉几下,不知道四周还会不会有什么,他便故意引起一些动静。

然而,四周平静极了。于是他便回头对沈天均道:“水不深,你能走动么?”

沈天均二话没说,直接起身。苏慕折看着他的腿,眼神暗了暗,却沉默地回过头。

离了这块唯一的亮光,视野便随着二人的走动逐渐变得黑暗模糊。苏慕折看着身侧沈天均的警觉状态,又敲了敲他腿上亮眼的白色包扎。

最终他还是选择挽上沈天均的手。

显然,沈天均也怔住了。他低头一看,看见自己胳膊上搭着苏慕折的手。

沈天均眼眸慢慢涌起笑意,很默契地没有问他为什么挽着自己。二人相伴走了一会儿,沈天均想到了一些事,便主动与他搭腔。

“那个男人,跟我说他是看着那你长大的。”

“我不记得。”苏慕折回道。

“我想他应该没有说谎,在外面我与他相遇的时候,他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都对上了。”沈天均的声音本就低沉,这四周空空的,将他的声音提高几分后,听起来像醇厚的老酒。

“也许吧。”

半晌,两个人又陷入沉默里。水面的波纹随着二人的动作一圈圈散开,走了好一会儿,眼前朦朦胧胧地出现一点光。

“那是?”苏慕折定睛一看,只觉得那光红得异常,不是鲜丽的红,而是暗色的红,透着诡异和可怖。

走得近了,二人看清眼前是什么之后,身心皆是一震。

眼前确实是红的,红色的蜡烛,红色的桌台,红色的帐幔,红色的床,还有贴在岩壁上一个巨大的红色的囍。

苏慕折倒吸一口气,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摆着这样的东西?

沈天均刚动身,就被苏慕折拉住胳膊。

“绕过这里吧,我觉得不对劲。”苏慕折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底居然恐惧起来。

他什么没见识过,却看见这样的场面时,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警告自己,在呐喊着快逃。

这是自己意识里第一次出现这么激烈又急促的喊声,一句句快逃疯狂席卷着苏慕折的理智。他也不知道要如何与沈天均解释,他只说快走。

沈天均瞧他脸色不对,便也不问话,刚想顺着另一个方向绕开时,帐幔被一个人掀开,红色的指甲露出来。

苏慕折浑身一震,看见一个美艳的女人出现。

她穿着喜服,头顶凤观,瞧见来人时,笑一下的声音像是清脆的铃铛。她就坐在床上,掀起帘子的一脚,露出脸庞。

“走……”苏慕折轻颤着声音说道,沈天均越发觉得不对劲了,他反手握住苏慕折的手,那手冷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然而沈天均往别的方向走时,却发现拉不动苏慕折。

他定定地站在那里,眼睛微微发颤地看着那个女人,像是被施了什么咒法,定在了那里。

“我在找我的夫君,你看见我的夫君了吗?”沈天均正疑惑着,就听见那女人开口说话了。

他回头,那女人竟不知何时站在了苏慕折面前,二人对视着,那女人看起来快要哭了,而苏慕折的手在沈天均掌心里轻轻蜷动着。

“……”苏慕折张开嘴,想要回答问题,却被那女人遮住嘴。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呢喃着,然后垂下双手揽住苏慕折的腰,将头靠在他怀里,“你就是我的夫君,你才是。”

沈天均哑然地看着这一幕,什么意思?他僵硬地看向苏慕折,却发现苏慕折的脸色全白,唯独那双眼睛是红的。

掌心又一次传来微微颤抖的动作,冰凉的指尖轻轻挠动沈天均的掌心。

“救……我。”苏慕折这么说着,沈天均眉头一挑,琢磨出不对劲时,眼前的蜡烛忽然全灭,一切瞬间堕入黑暗。

忽然,他感觉手里的冰冷化成了抓不住的水。

沈天均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他往苏慕折的方向快速走前两步,伸手一抓,抓了个空!

“苏慕折!”他喊道,四周除却低沉的声音,没有人应他。

怎么了,这又怎么了!沈天均伸手扫了一圈,身边的人似乎消失了,半晌,蜡烛又亮起来。

喜堂还在,只是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包括那女人。

沈天均陷入了一种迷茫与惊慌里,他才刚见上苏慕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把他丢了。

这无措感让沈天均在原地感到精神被绷成了一条线,紧紧地提着他的理智。

沈天均再也管不上别的了,他朝喜堂那处走去,眼神停在那张床上。还未等他有什么动作,那红色帐幔里便幽幽地伸出一只手,朝自己摊开掌心。

此时,他脑海里浮现起方才苏慕折的话。

沈天均抿了抿嘴唇,眼神一暗,伸手搭在那女人的掌心上。

二人双手交叠,沈天均的另一只手则搭上腰间的刀。

“你看见我的夫君了吗?”

又是这个问题,沈天均脸色沉了沉,还没说话,突然一股强势的力量将他拉进床里。沈天均眯了下眼睛的功夫,再睁眼便看见自己站在寒洞里。

是的,寒洞,长越山的寒洞。

沈天均听见祭种们的哭喊,他转过身,看大身后站了许多人!百蛛毒坑还在,两侧放了四个大笼子,里面都是祭种。

百绫,唐刃……站在一侧围观的人个个看起来不简单,沈天均看见这两个熟悉面孔,连同刚刚喜堂的女人,她端着烛台站在角落里。

“我不要我不要!”笼子门被大开,一个孩童被粗暴地提出来,脸上鼻子上都是泪水沈天均眉头一皱,眼神一扫,看见唐刃身后的小孩。

那小孩包得像只粽子,脸红扑扑的,水汪汪的眼眸盯着百绫取小孩的方向。这孩子就像是缩小版的苏慕折,比起如今的苏慕折,看起来更加傻愣一些。

沈天均动了动,忽然发现这里面的人似乎看不见自己?他顺势走到那小孩前,看见他的小手紧紧握着唐刃的尾指。

这算什么意思?为什么自己能看见小时候的苏慕折?是喜堂那女人搞得鬼么?

“吵死了,我出去了。”唐刃忽然发话,他潇洒自由,抱起苏慕折就往外走。沈天均立刻跟上去,趴在唐刃肩侧的苏慕折随着动作脸蛋圆滚滚地晃动着。

沈天均看着这一幕,觉得他小时候也挺可爱的。

然而他刚走出寒洞,就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沈天均一惊,看见的是苏慕折的脸。二人视线对上,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也进来了?”苏慕折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看来眼前的苏慕折是真的,沈天均还在云里雾里中,他看向走远的唐刃,便道:“先跟过去看看。”

苏慕折忽然抓他的手,脸上的表情很怪,像是想阻止什么,但又脸皮薄得说不出来似的。

眼瞧着唐刃要走远了,沈天均没想太多玩,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走。”

苏慕折被他拉着追上唐刃,直到一条河前停留。

小苏慕折趴在唐刃肩膀上,抓着一只烙饼吃得满嘴流油,眼珠子黑漆漆的,倒映着眼前的景象,澄澈干净。

“啊。”小苏慕折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指着缠在头上飞来飞去蝴蝶,挣扎着从唐刃怀里下来。

蝴蝶像是有意逗他,小苏慕折一边握着老板一边蹦蹦跳跳地跟着花蝴蝶走,唐刃坐在石头上侧头看着他的背影,任他玩去了。

看着苏慕折难得这么可爱的一幕,沈天均忍不住回头望向他。

“别看我。”苏慕折撇开脑袋,躲避着沈天均好奇的目光。

小苏慕折跑着跑着忽然啪叽一声,摔倒在沈天均面前,他立刻蹲下身去捞他,却发现捞不起来。他这才明白,自己在这里算是个虚幻的影像。

小苏慕折脸朝地摔得结结实实的,还一躺就躺着不动了,像个摔在地上的瓷娃娃,要人扶。

远处的唐刃听见动静急匆匆走过来,抱着他的腰站起来。沈天均也蹲下身围在小苏慕折身边看。

只见小苏慕折左脸摔得挺红,鼻子唰得流出两道血,纤长的睫毛上下阖动,唐刃安慰的话还没说出来,小苏慕折便仰着脑袋哇的哭出来。

“呜呜呜……”小苏慕折哭得伤心,手上的饼都生气得摔在地上了。

沈天均忍不住笑了,看着他又惨又好笑,尤其是这会子正是小孩最可爱的时间,脸蛋又肉又圆,哭起来也不招人烦。

旁边看戏的唐刃也咧嘴笑了我,抱着他拍拍背,“不哭不哭,等下我就把那蝴蝶做给你赔罪好不好?”

小苏慕折哭得打起嗝:“嗝……不要……”

唐刃把他腾空抱起,带到河边看小鱼哄他开心。

沈天均蹲在地上看着那一笑夸饼,然后站起来望向苏慕折。

此时的苏慕折面无表情,似乎脸上写着一行字,这个小孩不是我。

沈天均上下打量着苏慕折,如果说小时候的苏慕折是个甜点心,那现在这个苏慕折就是一杯苦茶了。

小苏慕折奶里奶气的哭声慢慢停下,沈天均回眸看见在唐刃怀里的小苏慕折又笑了,果然如他所说的,他惯会哄苏慕折开心。

长越山谷的暖阳仿佛照映在了苏慕折与沈天均身上,看着眼前的画面,他们此刻虽未必身处安全之处,却身心都放松不少。

“这是那女人擅长的伎俩。”苏慕折说道。

沈天均的目光从小苏慕折肉乎乎的背影挪开,“你是说喜堂那女人把我们带到了这儿?”

苏慕折抬眸看向他,“准确地说,是把你带到了我的记忆里。”

听罢,沈天均思索一阵,“她这么做是为何?”

“你还记得她嘴里记挂着的夫君么?”

“记得。”

苏慕折沉心想了想,当自己掉进这里的记忆回溯里时,他便明白唐刃的用意了。

在唐刃这里,那个女人是自己记忆里的一把钥匙。

百绫手下的人个个身怀绝技,他们有着寻常人没有的本事。苏慕折这个完美祭种造出来时,并非只有百绫一个人的功劳。

只是她作为牵头人,汇聚了许多常人不知道的各路牛马神仙。唐刃是一个,那个女人也是。

那女人单名唤红,在投靠百绫以前是一座小村庄的巫女。当时的她还算小有名气,因为许多患有癔症或者头脑痴呆的人经由她手都变得正常。

许多人唤她红姑娘,按照规矩,她到了二十五的年纪便要卸任了。同村的一个小子与她暗中来往数次,此次卸任他们是奔着成亲去的。

然而当她真的卸任,走下神坛时,同村那个日日可着半夜来看她,来送糕点的男人却忽然反悔。他不愿迎娶一个老姑娘,并大言不惭地解释着那些风月只是你我之间的误会。

误会?在二人尚未真正有所接触时,红姑娘的美貌早早吸引了不少愿意等待的男人,是他到处宣扬自己一定会娶她,是他口口声声地表示必会竞争到最后。

他信誓旦旦地朝同村的人如此宣扬道,借着家中还算富余的背景,将那些曾捧着真心来到红姑娘面前的人全都排挤出去。

他的爱热烈又自私,疯狂炙烤着那个身怀春心的红姑娘。

然而卸任之后,红姑娘才知道他早就偷偷娶了不少小妾,那些小妾是半夜里坐着花轿进门的,连鞭炮声都没有。

没了巫女的光环,加之这男人在村中的势力,即便红姑娘到处说着他会娶自己的,给所有人说着他们曾发生的故事,也被这男人污蔑成不甘卸任后自寻存在感。

红姑娘本想着通过这种方式逼他迎娶自己,结果却换来同村人对她狭隘的评价。面对男女之间的风月传闻,显然很多人都忘记她曾经的功劳。

没有人替她说话,他们都在暗暗嘲笑这个女人不仅是个老姑娘,还觊觎着男人,是个人尽可妻的荡|妇。

红姑娘依旧在茶馆说着他们发生的故事,说他为了自己寻了几里路找花;说他为了亲手做糕点雕坏了自己的指甲。

她不厌其烦地每个人说,看客们总会搬来桌椅,放一碟花生米,配上酒或茶。起初他们只是听,后来还演变成提问。

那些问题越来越过分,还遇到几个村痞子逮着她问他们之间的床第之事。

红姑娘看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下流图画与文字里,她被同村的姑娘和长辈们视作青楼之流,而这一切,那个男人都不放在眼里。

后来,是百绫听闻了红姑娘的名字特地赶来。她来的时机对于整个祭种计划来说是幸运的,因为此时正是能把红姑娘带走的最好时机。

百绫坐在茶馆里嗑瓜子,听着说书人把红姑娘的名字挂在嘴边,杜撰着一系列荒唐又怪诞的故事里,这是她对红姑娘的第一印象。

然而,当她真正看见红姑娘从茶馆外走进来时,那个瘦弱的,眼里沉浸着悲伤的姑娘似乎并不如村里人所言是个倒贴男人的下**色。

她一来,茶馆的男人便沸腾了。

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的规矩,他们围在红姑娘身边,开口闭口的淫|秽之语听得百绫都好奇起来,这个叫红姑娘的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红姑娘一如既往地说着他们之间的故事,但故事总有说到尽头的时候,当茶馆的男人们发现她嘴里没有其他新奇故事时,便都觉得无聊起来。

有些人锲而不舍地问着红姑娘他们床第之欢如何,红姑娘像是彻底放弃一般,嘴角一勾,将所谓的床第之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但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这些。

男人们来劲了,个个听得呼哧呼哧的,在百绫眼里就像圈里夺食的流油肥猪。她看向红姑娘,红姑娘眼圈红了。

外头急匆匆走来一个男人,未等众人反应,便挥起拳头砸向红姑娘。

红姑娘薄如纸的身体被重锤在地,所有看戏的同村人见到来着立刻作鸟兽散,没有一个人上前帮一帮她。

只见那男人红着脖子压嗓道:“看在你之前是巫女的份上,我便任由你胡说八道,如今竟造谣至此,好生不要脸!”

红姑娘匍匐在地,似乎缓了半晌才有力气抬起头,仰面颧骨处一阵青红,眼眸迷茫又绝望,“造谣?”

她的声音像是落在十年寒窖里,冷得不能再冷。

那男人俯身拉起她的衣领,狠狠道:“像你这样的女人,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从前不过是瞧你孤零零一个,多关怀罢了!”

其实同村人心里多少还是懂一些的,不过他们宁愿不掺和,看看热闹就行了。

“月下你吻了我的脸,这也是假的么?”

此话一出,红姑娘便遭受更毒的一顿打,她在男人记绝对的身形差距上毫无反手之力,连连几下拳击捶在那男人最爱夸赞的脸蛋上。

红姑娘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四周的人围城圈盯着她,眼神冷漠。发泄完的男人啐了一口痰,不留一个眼神离开了。

她就这么躺在地上,疲惫地闭上双眼。

“男人有这么好么?”彼时,一道女声缓缓响起,在窒息安静的茶馆里就像一个落地的雷,清晰无比。

红姑娘的目光寻向声源处,看见了百绫端坐在一侧,转动着茶杯,一身薄纱缠身,露出的眼睛像只魅惑人的狐狸眸。

“如果我是你,谁辜负了我,我必要他死前永远记得我。”

“如何记得?”红姑娘问。

百绫冷笑一声,俯身看着她的脸,“杀了他的至亲,活剐了他的身体,残忍痛苦才会教会一个人如何做人。”

红姑娘被这番话震撼到,一旁看戏的村民听着她的话有些不乐意,“你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吧?瞧你打扮也似巫师,不要在村里胡言乱语,这儿由不得你外人放肆管教!”

说罢,百绫眼眸一转,像是翻了个白眼。

她从座位上起来,一步步走到那村民面前。不知怎的,众人看着这个外乡人,总觉得同为巫师,她大约是个比红姑娘要狠上百倍的女人。

“管教不管教的,竟也是你能说的?”说着,百绫伸手搭在那村民肩上,一只不知从哪出现是蜘蛛顺着百绫的手臂爬到那村民的脖子上。

蜘蛛很小,村民只感觉脖子痒,他双肩一耸,后退一步,正想破口大骂百绫,忽然感觉脖子传来剧痛。

紧接着,众目睽睽下,他身形僵直如铁棍,直直地倒在地上。

霎时茶馆又一次沸腾了。

红姑娘也傻眼了,她呆滞地从地上坐起身,看见百绫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那个倒地村民的背上。

“怎么样?跟我走吧?”说着,所有人看见村民脖子里爬出一只蜘蛛。

百绫朝蜘蛛伸出指尖,那蜘蛛便顺着手一路慢慢爬到百绫的掌心里,她端详着手里的小蜘蛛道:“此物剧毒,但我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才一转眼的功夫,竟成了烂泥。”

话音一落,看戏的村民们脸色煞白,有人看见地上躺着的人鼻子嘴巴汩汩流血,像是从身体里面开始融化了。

所有人害怕了,村里出现一个这样的人。

“你是谁?”红姑娘问。

“对对对,大师你不是要红姑娘么?红姑娘!快跟大师走,能被大师看上是你的福报!”茶馆有人如是说道。

百绫眼神一瞟,说话者立刻瑟缩躲到后面。

“百绫。”

百绫二字一出,红姑娘眼眸便瞪大了。但凡是做巫师的,哪怕再小都听闻过长越山百绫,师出偏门,凤观大国揭榜一战成名的事。

红姑娘怎么也想不到,这尊大佛来了此地。

她答应了百绫的邀请,但在临走前,百绫要她杀一个人,那个她心爱的男人。

红姑娘到底是心软的,百绫便要她用自己的能力,给自己创造了记忆。

是的,这就是红姑娘的能力。

准确来说,她能控制记忆的同时,也能生造和抹去记忆。苏慕折如今的状况,真正核心便来源于红姑娘。

百绫让她给自己造了另外的记忆,那个心爱的男人成了自己的仇人。在临行前夜,红姑娘亲手毒死了他。

但红姑娘的对记忆的把控有一个安全的方式,如果说记忆是锁,那必定有钥匙。记忆可以分好多个锁,那钥匙自然也有好几把。

红姑娘并没有按照百绫说的生造和抹去记忆,她仅仅是锁了记忆,而钥匙就是夫君的答案。

她会问每一个人你是我的夫君吗?

答案是:我是你的夫君,一字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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