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回忆(1/1)

“真是想不到你这样的大小姐也要去红提村。”林越之跳上一颗半米高的石头,二郎腿一翘,撑着下巴说道。

听到这样的话,旁边正跟沈立撒娇的沈丹立刻不高兴了,回头瞪道:“你说谁大小姐?”

“谁应谁就是!”林越之拍拍身上的土,无赖似地和沈丹斗嘴。

二人争辩着,坐在树下被捆着动弹不得的郑利盯着苏慕折离去的方向,他一语不发,直到一个水袋出现在自己面前。

郑利顺着水袋看去,是常校尉。

他冷冷地翻了个不大的白眼,继续眺望远方。郑利不仅对沈家人看不顺眼,连同跟沈家有关系的常校尉林越之,他也是看不上眼的。

“喝点水吧,看你嘴唇干的。”常校尉好心说道。

“怪不得沈家代代出将军呢,这优待俘虏的习惯,怕不是也从战场上延顺下来的。”郑利也学着苏慕折说话,讲出来的话戳人心窝子,你不能说他骂你,但你就是听着不怎么舒服。

“郑利,你这嘴皮子功夫呢,就留到受咱们沈将军审问时再用吧。我一个大老粗,也不会跟你吟诗作赋。”说罢,郑利直接拔掉水袋塞子,胡乱捏住郑利的下巴灌了他一通。

“咳咳咳……你、你……”郑利咳了好几声,才缓过鼻腔进水的涩感,他抬眼几乎想要杀了常校尉。

郑利嘿嘿两声,往自己嘴里也怼了几口,爽利大声地啊了一句,故意刺激着郑利。

正当郑利想着怎么报复常校尉时,远处争辩的两个人忽然停下。

“天均哥!”林越之大喊道,众人望去。

郑利瞧见苏慕折毫发无损地走在沈天均身边,身上的镣铐不见了,身后还隐约跟着谁。

走得近了,郑利和林越之同时认出了那身后的人是谁后,脸色都像吃了苍蝇一样的难看。

这家伙怎么在?!

几人相聚于树下,苏慕折看见沈立兄妹时还小小惊讶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点点头打声招呼。

“此人为何在这儿?”林越之指着身后不远处不愿意靠近的唐刃问道。

苏慕折回眸,与唐刃的视线交汇上,又看见他撇脸不打算解释的意思,便暗暗叹了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他拍了拍林越之的肩膀,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始末一一道清楚。

可林越之脸上的表情还是算不得好,他两手重重交叉叠在胸口处,“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才好呢!”

唐刃不屑地看向别处,一旁的红姑娘轻轻攥紧他的衣袖,表情有些无奈。

“怎么把郑利绑成这样?”苏慕折转身走到树下的郑利面前,刚蹲下拿起环着他身躯的锁头端详,林越之便跑过来,将他扯起身。

“这人就该绑着,如今天均哥也来了,此人该如何处置,也得有个说法吧。”林越之说道。

苏慕折眼珠子转了转,视线撇到郑利脸上,对方也只是仰着头看自己,似乎不在乎林越之说的什么,那双眼睛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

瞧苏慕折没反应,林越之又跑到沈天均身边。

沈天均此时正坐在一块半高的石头上,常校尉蹲在他身前为他的腿伤上药清洗。

“天均哥,您说,这郑利该怎么处置?”

说罢,沈天均缓缓抬眸,目光微微侧移,看向苏慕折。

唐刃也注意到沈天均的表态了,他看似没有说什么,但其实这个眼神就是在说,一切交给苏慕折定夺了。

看来,苏慕折在这个所谓的小团体里,算不得末尾。

“这么说吧。”苏慕折深吸一口气,回眸看向郑利,嘴角勾了一下,表情带了点小狐狸的俏皮。

“这郑利呢,是我拐来的,燕云的马车,是我抢的;后来马死了,冲破小城城门的主意也是我逼着郑利做的。”

说完,林越之都有些傻眼。

沈天均眼里慢慢漾起温和的笑意,常校尉更是从喉咙里传来闷闷的笑声,沈立默默摇头,也耐不下嘴角上扬,沈丹不解这帮人在笑什么,也傻乎乎地跟着乐。

“是了。”唐刃忽然发话,众人望去,唐刃煞有介事地摆出分析的姿态,“是你苏慕折能做出来的事,我看该绑的人是你。”

虽然小苏慕折在他和红姑娘面前更多是小太阳的存在,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从小鬼主意多,还时不时突然做出个与他形象不符的事来。

苏慕折看向常校尉,沈天均暗暗在常校尉的背上点了点,示意允许。

于是常校尉便提着刀走到郑利面前,林越之不解,“你们这是要放了他?”

在林越之心里,郑利始终算不上个好人。无论是萧卿还是苏慕折这两个人的事上,他始终觉得郑利是个十恶不赦的反派角色。

但事实也许是在萧卿那儿,郑利撒泼打滚死皮赖脸。可在苏慕折这里,郑利倒是吃了不少苦头,更别说沾了半分把控上风。

你跟苏慕折耍无赖,他比你更狠。

“哐当!”银光一闪,郑利身上的束缚便立刻减轻重量。

林越之不高兴地走到另一边,背对着大伙儿。常校尉笑眯眯地看向那少年的背影,提着刀走过去,强硬掰着他的肩膀说小声话。

“看来你还算活蹦乱跳,御马应该不在话下。”苏慕折说道,郑利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反驳他的说法。

郑利以为,苏慕折大概是不会回来了。他走得太坚决,连头都不回,那身白衣就像光点,一点点消失在他的心里。

再一次看见他,郑利心里说不出来的触动。郑利不确定,如果被绑的只有自己,他是回乖乖跟着唐刃走,还是直接耍赖弃了自己就跑?

郑利忽然很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苏慕折情愿跟着唐刃离开,有没有顾虑他安危的小小一分。

然而苏慕折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转而走出自己伸手的范围。

坐在石头上的沈天均一动不动地看着郑利的表情,看见他的欣喜若狂逐渐沦为落寞。

“我们该离开了,唐刃。”这是苏慕折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唐刃侧头一下,“要开门,得等时间。”

被安慰颇久的林越之回头接过话口,“等时间?等多久?”

“起码一个月。”唐刃脸色平淡地给了一个时间。

霎时,林越之就炸了,“你说什么!一个月?谁等得起啊?你不是很厉害吗?”

看透一切的苏慕折摆摆手,“你别唬人了,距离我们掉下来可不到半天的功夫,你这一个月的凭据从何而来?”

林越之看了一眼苏慕折,表情敛了敛,没说话。

唐刃点了点太阳穴,装作一副头疼的样子,“哎哟!记错了,不过短时间内的确再难开第三次。”

“到底多久?”苏慕折走过去,表情严肃地仰着脑袋问他。

“呃……”唐刃煞有介事地掰着手指头数,像是遇到了多大的难题一样,“半个月?两个周?”

一侧的红姑娘看不下去了,伸手拍掉唐刃装模作样的手势,“三天,便可。”

说完,唐刃尴尬地摸摸鼻子。

苏慕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三天就三天,我们要赶着去红提村,恐怕没有办法亲眼看着你把村民放出去,重新把小镇建起来。但是有一天我如果回到这里,看见还是这样。”

“我一定会找到你,扒了你的皮!”

他说着说着,身躯越发往唐刃身上靠,表情也带着暗暗威胁的意味。

其余人有些讶异地看着这一幕,说实在,苏慕折在之前他们的印象里,用一个比喻来说,就像摆在佛堂供桌上的花。

美丽,但是就像自带笼罩着看不见的墙。

瞧见今日的他,又敢咬牙切齿地威胁别人,好像有一种模糊的真实感。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唐刃与他之间必然曾经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唐刃眉毛一挑,抬着下巴感受着苏慕折张牙舞齿的跋扈,像是看着小兽可爱的威胁。他抬手摁了摁苏慕折的脑袋,“行。”

旁边的红姑娘露出一个欣慰的笑,伸手挽住唐刃的胳膊,也踮起脚尖在唐刃的耳边喊道;“我可替他好好看着你!”

苏慕折满意地点点头,还叉了一会儿腰。

坐在石头上的沈天均默默盯着他骄傲的背影,这一幕就像他在苏慕折记忆里看到的那样,只是他长大了。

在遇见苏爹和苏盛的时候,在凤观看到那帮男宠对苏慕折的排挤,在听说他在苏家发生的一切,沈天均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真正爱过他的人。

沈天均以前是个很严格的人,林越之被捡回来的时候破破烂烂,所有人都觉得他可怜,可唯独沈天均对他的训练依旧严苛。

其实回看以前,他对萧卿也是严苛的。他可以在私情上包容萧卿的一切,可遇到正事,遇到行军,他放下所有感情,对萧卿只有三个字,不容许。

沈家的家训很多,规矩从私德到大义,每一条都是重中之重的镣铐。沈天均最大的包容是给了曾经的萧卿,可就算那样,军营里的人还是会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这事啊,就算是请萧卿先生去劝说沈将军,那都没用。”

就是这样严苛的他,却对苏慕折几乎到了完全放纵的程度。

正如苏慕折刚刚说的那样,拐走镖局人质,抢了马又闯破小城的城门,这些事放在谁身上,沈天均在见到那人的第一面都要狠狠教训他。

可沈天均在听见这些事的时候,第一想法是,得给多少钱才能让追捕苏慕折的人停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是同情?还是其他的,才会对苏慕折这般放纵。

沈天均像是拥有了几百年的习惯,苏慕折每闯下一件祸事,他就跟在后面第一时间收拾烂摊子,并且乐此不疲。

在来到这里之后,见到他的第一面是呼之欲出的激动,那颗心脏都快跳出喉咙了。可见着苏慕折冷淡,他又宛如牵线木偶般,随之情绪迅速失落。

沈天均阻止不了这样的自己,他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发生变化。

“既然要等三天,我便吩咐下去,你来我这儿住。”唐刃的说话打断沈天均的沉思,他抬眼时,扫到郑利也站在一侧一动不动地盯着苏慕折看。

“这么多人,你府里住的下吗?”苏慕折转身数人数。

“我可没说让他们住我府里,我说的是你。”唐刃双手环于胸前,说得理所应当。

苏慕折看了他数秒,“好吧,那我也跟着他们住吧,你府里乌漆麻黑,还能随时掉进黑窟窿里,我怕我有命进没命出。”

“……”唐刃表情一僵,最后妥协让全部人进他府中。

唐刃的门府建得很大,不在小镇里,而是在小镇外。通体白砖,却沾不得一丝泥土,干干净净。

苏慕折等人浩浩荡荡进了唐刃府里,环顾四周,地砖平铺讲究,上头还有娟秀的花纹雕刻。

整座唐刃府在满是黄泥地的地下显得尤为突出和违和。

又想到唐刃身边跟着的大把祭种,想来他是个会享福还是个十恶不赦的角色。苏慕折回眸看了一眼唐刃,“这地砖清扫相必也叫了不少人做吧?”

唐刃侧头指了指主屋两侧的石雕,是两个很高的长着翅膀舞着长枪似人似鸟的雕像,“何止,这也是。”

苏慕折无情挥开他的手,往里屋走。

唐刃坏笑几下,红姑娘责怪地瞪了他一眼,“你做什么惹他不高兴!”

唐刃不以为然,吹着口哨往里走。后边几个人也被唐刃府的豪华吸引了目光,这座府里的雕刻尤其之多,虽非金碧辉煌,却看得出每一处都花费了相当功夫。

而这,是唐刃的另一面。

“我瞧着这叫唐刃的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坏啊。”队伍里的沈丹说道。

沈天均只是侧头撇开眼,加紧脚步跟在苏慕折身后。郑利见状,也跟了上去。

“不算坏?你是没看见我们初遇的时候好吧!”林越之可没觉得他是好人,想到自己技不如人,被偷袭没打过人家简直是他的奇耻大辱!

常校尉自然明白林越之讨厌唐刃,却并非讨厌他为人,而是讨厌自己没能和他堂堂正正打一场,现在还找不着理由打第二场。

一旁的沈立却看得很透彻,他伸手敲了敲妹妹沈丹的脑袋,“你看到的不过是表面,仔细想想这唐刃的出身,是在长越山,长越山出来的就算再温和,其本质上也算不上正向,否则怎会与百绫同流合污?”

林越之立刻回头,“那慕折哥岂不是很危险。”

“那倒未必。”沈立的目光扫视着走在最前面的苏慕折,“他与唐刃的感情不是咱们可以衡量的,换句话说,唐刃对外是绝对的心狠手辣,可对那位红姑娘和苏慕折却万分让着。”

“我同意沈立的说法,至少我瞧方才苏慕折都在众目睽睽下,把唐刃的脸皮都撕破了,那红姑娘还一旁煽风点火似的。唐刃也没一点生气的意思,换作旁人,恐怕难说。”常校尉点头说道。

“出身长越山,就一定很坏吗?”沈丹小声地问。

看着妹妹单纯得近乎蠢的地步,沈立哎哟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你想想那帮被运作下来的小镇镇民们,再想想越之跟我们说的祭种,咱们现在是没看见,但那描述一听就不是人了,能随意把一个人变成怪物,你指望他温和善良到哪里?”

这席话算是点醒了林越之和沈丹二人,不要看唐刃眼下好似人畜无害,但要知道这个庞大的地洞,可是由他一手造出来的。

那帮小镇的镇民,可是祭种的预备役啊!

众人穿过很长的走廊,来到主屋。唐刃到底是唐刃,他敢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上茶时间,苏慕折趴在桌子上把玩桌上的花,听见动静回头。

来上茶的居然是一群半米高的人,他们戴着披风斗笠,遮掩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瞧见。

对祭种有所知晓的几人立刻敏感地感知到,这些不是人。他们矮小笨重,抱着茶盘勤勤恳恳地上茶。

“啊!”忽然,沈丹大叫一声,从座椅上跳起来,然后一把拉着沈立的手站起来。

给她上茶的“人”像是被吓愣了,抱着茶盘定在原地。沈立定睛一看,那斗笠之下的人脸虽遮了大半,可露出的眼皮长着青色鱼鳞。

“怎么了?”唐刃抿了一口茶,好心问道。

苏慕折立刻皱着眉回望他,沈丹是看见那青皮鱼鳞给吓得一哆嗦,她的反应就像刺伤了那位“人”,他抱着茶盘低下头。

其余“人”走到他身边,牵着他的手退出主屋大堂。

苏慕折拿起滚烫的茶直接浇到他桌上那盆柔嫩的小花土壤里,唐刃立刻伸手去拦,“你这是做什么?别说你忘了,我最喜欢的可是花。”

“祭种一生不可逆,你到底造了多少?”苏慕折语气冷下来,瞬间四周的氛围也降至冰点,几近凝结。

“我府里的都乖乖不出来吓人了,这上茶属实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唐刃耸耸肩,没有半分悔过。

这就是唐刃,他所有谦恭温顺的一面都给了红姑娘和苏慕折。别人看到的他,只能是个十恶不赦的。

这句话代表的意思就是,府里除了现在在场的,其余全是祭种。

沈天均转着茶杯,眼眸盯着茶面。一旁的林越之才喝了一口解渴的茶,想到是祭种煮的,他立刻掐着脖子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动作大,惹得沈天均和常校尉同时看向他。

常校尉一下子就觉得不妥,伸手立刻制止林越之的行为。林越之还想辩驳什么,比如刚刚那个祭种长得实在恶心丑陋什么的,结果被常校尉疯狂使眼色。

他回头,与沈天均的视线撞上。沈天均的眼眸里冰寒一片,无声却看得又像一把利剑刺进林越之大脑。

“我记得你不许别人说苏慕折是怪物,苏慕折是祭种,方才那些也是祭种,那你维护苏慕折的情义来源何处?”沈天均语气平淡地教训林越之,他当然知道林越之并非恶意,可是要知道没有人想要主动成为祭种。

祭种的每一个,无论美丑,他们都很无辜。林越之能维护苏慕折,却对其他祭种这样的态度,自然是要挨沈天均一顿训的。

林越之脸一下子血红,也觉得自己刚刚不该。

坐在沈立身边的沈丹刚刚才被安抚过来,她瑟缩在哥哥腰间,第一次见到祭种害怕是正常的,所以沈天均没有直接苛责她,只是看了一眼沈立。

但这件事不该再次发生,沈丹既然要来,如果回回如此,便只能打发回府。

沈立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默默点头,表示会好好安抚妹妹,以后不会这样了。

另一头,苏慕折也明白事已至此,府里的这些祭种恐怕也落得个难以善终的结局,于是他看着唐刃。

“你要负责好好安葬他们,因为是你一手造成他们如今这种局面。”

瞧苏慕折当真是有些生气了,唐刃也立刻收敛,双手举起,“好,我按你说的办。”

旁边的红姑娘无奈地摇头,回回总是要把人逗生气了,才来紧赶慢赶地凑上来哄!

本性难改,苏慕折不是那种乐意改变别人的人。唐刃活了三十年,早在以前苏慕折就见识过他是如何心狠手辣对待旁人的。

这么久过去,苏慕折不信他随着年龄增大而变得温和。能练出这么多祭种,甚至祭种之间还有不一样的变化,便能看出他不是随意练练的。

他改变不了一个人,也不乐于去改变。但苏慕折要他为自己做的事情,担起该有的责任。局面已定,能改的只有结局,并且也只是小小修改。

苏慕折也不会去恨他,自然也不会爱戴他。感情这样的东西很难明说,但比起苏爹,唐刃确确实实在苏慕折过去的某个阶段里,扮演过父亲的角色。

“别生气,等你去红提村,我给你几辆马车,怎么样?”唐刃挪开花盆,俯身靠在桌边说。

沈天均看向苏慕折,对面的郑利也安静地盯着。

只见苏慕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扬起下巴,理所当然道:“这是你应该做的。”

唐刃低声笑了笑,还没说话,苏慕折又开口了。

“最好啊,是你亲手做的。也许借着你亲手搭做的马车,我能一路顺风呢。”苏慕折带着虚假的笑,说是建议,话里行间是要求。

红姑娘也笑了,“放心吧,唐刃手艺了不得。”

唐刃的表情僵硬,他慢慢回头看红姑娘,红姑娘无辜道:“难道不是么?这府里的机关那个不是出自你手。”

好,他的秘密全都被红姑娘摊出来讲。唐刃像是忍耐似的闭上眼,最后又一次妥协。

“好,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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