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哪个是宋文录?(1/1)

夜里,沈天均带了些饭菜上山。他本该在营里吃的,在听说林越之送人未归后,心里也有一些想要和苏慕折一起吃饭的念头。

这不,天刚黑,他就来了。屋头的蜡烛是林越之点的,他以为苏慕折在里面睡觉,动作便也轻手轻脚。

沈天均推开门,动作很大,吓得猫着腰的林越之胡乱比划着,示意他安静些。

“怎么睡觉了?身体不舒服?”沈天均把东西搁置在桌上,抬脚往屋里走,林越之心虚地闪到沈天均面前,嘟嘟囔囔地没话找话。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沈天均勒马的声音就已经提醒苏慕折了,他只是用了点时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二人回头,看见苏慕折全身干净,头发整洁。

“你的脸怎么了?!”沈天均目光扫了一下,就看见苏慕折下巴那个小小的伤口。

他的蓦然紧张让林越之心更虚了,于是忙道:“怎么了怎么了?让我瞧瞧!”

两个脑袋一起凑到苏慕折面前,算是不小的冲击。苏慕折哑然看着他们,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紧张自己,苏慕折僵硬地摆手称没事,然而沈天均却格外紧张,扯他的手往客厅带。

“是不是我路上不小心,哪个不长眼的树枝子刮蹭了你?”林越之脸上也尽是担心的神色,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围绕在两个人身边。

沈天均更是夸张,还找出药来给苏慕折上。

“……”苏慕折无言地看着这一幕,心底被一股暖流涌进来。

一个跑上跑下倒茶,一个则是小心翼翼上药。

苏慕折看着眼前的男人,对方聚精会神地仿佛在研究什么战事地图,明明是个再小不过的伤口,苏慕折自己都没觉得很疼。

“好了。”沈天均上完药,然后转过身去摆桌上的饭菜。

苏慕折低眉看见他的指尖在微微发颤,纵是受伤,想来沈天均也是见过不少吧?竟如此慌张?

“来喝口茶,解解暑气。”林越之还惦记他头晕的事,赶紧趁着沈天均走了,补上一杯凉茶。

苏慕折抿着茶,脑内迅速想着下午发生的事,然后眼眸闪过什么,便对林越之徐徐开口。

“无妨,这伤与你无关,是我不小心用簪子伤了自己。”

“啊!那簪子他还你了么?”林越之顺着苏慕折的提醒记起这事,身后的沈天均动作显然一滞。

苏慕折垂下双睫,淡淡摇头。

“是不是他不肯还?我就知道!你这伤肯定也是他弄的!气死我了,我等下……”

“谁?”

还没说完,林越之的话就被身后男人打断。苏慕折圈紧茶杯,眼神慢慢抬起来,看向沈天均。

林越之一看沈天均要管这件事,立刻跳起来绘声绘色地说起下午的事。尤其是帮苏慕折主动强调这簪子是不小心掉的。

这样一来,沈天均果然将注意力都转移到宋文录不还簪子这件事上了。

气氛慢慢冷下来,苏慕折站起身主动道:“先吃饭吧,这事不急。”

“等下随我一起下山拿簪子吧。”

席间,沈天均忽然这样说。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平静,倒是旁边的林越之嚷嚷着不用苏慕折下山,自己可以带给他。

结果被沈天均瞪了一眼,就认怂地扒拉几口饭塞住自己的多嘴。

苏慕折说了声好,然后默默埋头吃饭,心底却涌起别样情绪。沈天均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是觉得这件事还有漏洞么?

沉默的饭后,暖意随着收拾碗筷的声音慢慢从四肢散去,苏慕折站在院子里,他抬头望着明月,本该是静谧的画面,他心里却塞满了心事。

不论是从前宫里的耻辱还是往后自己的计划,哪一样他都不希望被旁人得知。

他是明白宋文录那个性子的,逼急了那人是要比疯狗还要疯狗的,满嘴爆出自己从前的耻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苏慕折闭上眼,从前宫里的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里。那种痛苦的感觉好像从大地里长出的藤蔓,迅速顺着他的双足往上缠绕。

“慕折哥,走吧。”一双手轻轻搭在肩头处,苏慕折感觉身上的藤蔓瞬间消失,他回头看见少年那张干净的脸。

再往后,沈天均站在屋里眉头紧锁地看着自己。

山下的营寨像是黑空繁星的倒影,一簇簇火把精灵似的跃动,巡逻兵们隐匿在黑暗里,罗盘似的画面每个细节都像是精密的仪器互相作用着。

“常校尉呢?”沈天均解下马绳交到旁边的士兵手上,他漫不经心地问着,眼神却扫到身后下马的两个人身上。

“常校尉在营帐里,不过……”那士兵还想说什么,被沈天均一个眼神看去,便噤声了。

想必是休息期间的寻欢作乐,沈天均也没有等他的意思,他朝林越之示意一眼,对方立刻蹦着说来了。

两个人跟着沈天均来到常校尉的营帐前,听得里面嬉笑怒骂,酒瓶碰杯的声音。那薄薄的帐面赫然还有常校尉与某男子依偎亲昵的影子。

“阿弥陀佛。”少年林越之红着脸念道,还伸手帮苏慕折摆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沈天均眉头一皱,示意门口值守的两个士兵不用通报。他直接一手拨开帐篷,钻进去。

片刻,里面的声音停止了。林越之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拉着发懵的苏慕折进营帐。

里头灯火通明,不过显然被沈天均的闯入,原本旖旎的氛围全然散了,几个衣衫不整的军官还在互相穿衣,那些软若无骨的男宠们也全部跪在帐篷角落,不敢抬头。

苏慕折和林越之对视一眼,无言。

“沈、沈将军来了怎么不先说一声?”常校尉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从前沈天均也不管他寻欢作乐。

今日这是吹的什么邪风?常校尉暗自想道,站在沈天均面前,不敢有一丝怠慢。

“你的男宠,叫……”沈天均一时间没想起来刚刚林越之说的名字,音量不小,席间的宋文录立刻脸上白了。

林越之狗腿上前,笑得眼睛弯弯道:“宋文录。”

沈天均看了一眼林越之,然后撇了撇嘴角,“哪个是宋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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