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争执(1/1)

凤观选秀第一天是才艺的展示,苏慕折弹得一手好琴。

“琴声悠扬得让人似乎在接下来的好长时间里都还能听见。”这是凤观国主赵盏成的评价。

然而,得到这样高评价的苏慕折却没有成为后宫专宠。他在得封赏赐回宫的路上遇见了宋文录,他们三五成群。

苏慕折第一次被人拽头发,前脚还有人用如意棒敲打他的膝盖。在路上宫女太监们的回避里,他被拖到了一个噩梦般的地方。

宋文录的寝宫。

他在赫然写着福字的牌匾下,全身赤裸,年仅十七。骄阳炙烤,下巴的汗液在膝盖前聚成深一块浅一块的痕迹。

台阶上的宋文录和其余模糊面孔的人摇着丝扇,嘴巴一张一合,红色的软舌如同蛇信子,吐着半是浪荡蹄子不懂规矩的话。

苏慕折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是在宫女们的带路下准备去新寝宫领赏的,在陡然惊慌失措里问出的为什么也成了别人的笑谈。

“因为你下贱。”宋文录说。

半天炙烤下,苏慕折觉得膝盖实在疼痛难忍,头晕目眩下,宋文录问他想不想上来纳凉,他印象里自己是点了头的。

就是这一点头,台上又发出刺耳尖利的笑声。

苏慕折被两个太监架起来拖到宋文录的脚边,他听得对方一句一句道,“脚热得很,不如你帮我脱鞋子吧,用嘴。”

这句话让苏慕折全身血凉,像是掉进深冬的雪窟窿里,他软绵的挣扎在太监有力的手下无从反抗,那张汗湿的脸被摁在宋文录干净的鞋面上。

那是个六月噩梦,苏慕折堪堪忍受着宫里任何一个人打量的视线,讥笑的声音,还有日后无数挣扎下的鞭子。

太阳高高悬挂在晴空上,像是个巨大的热炉罩在每个人头顶。

帐篷下的苏慕折仿佛耳边还在响着宋文录的羞辱话语,他抬眼看向旁边说着老规矩的宋文录,那张细长的脸漾着令人无比恶心的笑。

苏慕折慢慢勾起嘴角,“国灭,这规矩还在么?”

宋文录冷哼一声,“你苏慕折不管是什么情况,都是我脚下的一条狗;我叫你跪,你就必须跪!”

说着,宋文录用力摁住苏慕折的肩膀,用力地想要把他往下压。然而苏慕折却站得挺拔,甚至一手主动擒住自己的腕部!

宋文录朝他投去不可思议的目光,像是养了多年的温顺的狗居然敢反抗自己,他立刻扬起另一只手朝苏慕折打去!

结果苏慕折反应很快,直接把他往后一推,宋文录一个失衡,身子歪倒,手肘撞上帐篷的支架处!

“苏慕折!你居然敢推我?你不要你娘的遗物了!”宋文录扬了扬手上的簪子,气势又慢慢重新攀了上来。

此时苏慕折忽然冷笑一声,他侧头上下打量宋文录,最后目光停在那根不知名的簪子上。

“想要吧?你娘的遗物现在在我手里,别以为国亡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宋文录还在握着可笑的簪子,以为自己又能操控苏慕折了。

然而苏慕折却一步步上前,脸色仿佛随着步伐慢慢笼罩层冰霜,原本温润的气质此刻像是被邪气全然代替,竟让宋文录汗毛束起。

“宋文录,这么些年你很得意吧?用着见不得人的龌龊手段打压我。你往后的日子最好努努力,想着怎么讨好我,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语毕,苏慕折的气势已经完全压垮宋文录,他颓然举着手里的簪子,眼睛瞪圆地看着苏慕折。

“你、你疯了!”宋文录一屁股起来,簪子没握好,一下子划在了苏慕折的下巴处,口子不大,只是有个细小的痕迹。

苏慕折后退一步,宋文录看了眼他失神的样子,又瞧了瞧手里的簪子,立刻笑出声。

“嘿嘿嘿……我当你傍了个谁?你以为林越之那个小东西能干什么?威胁我?你知道我现在跟的是谁吗?屈居将军的常校尉,该讨好的人是你!”

说着,宋文录张牙舞爪地捏着簪子过来,一把扼住苏慕折的脖颈,那尖利的簪子泛着光正在苏慕折的眼睛上方。

本该看到苏慕折求饶的画面,可是宋文录的眼睛里却呈现的是对方淡然的模样,没有半分恐惧和慌乱。

这不对劲,宋文录想着,为什么从前软如绵羊的苏慕折变得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了。

正当宋文录想着,苏慕折从帐篷的缝隙里看见了远远走来的林越之。于是他翻然起身,猛地给了宋文录一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的掌音像是划破天际般响亮。连同风都像是静止了,耳侧只有淡淡的呼吸声和喘息。

这一巴掌打得苏慕折掌心瞬间发麻,他看见宋文录也傻眼了,对方的脸颊马上浮起几道红色的指痕。

还未等宋文录发火,林越之来了。

“走了,哎?你还在这儿?”林越之的目光还没接触到宋文录,就被苏慕折挽住手臂,往后一转。

“日头毒,我有些头晕了。”

听见苏慕折这样说,少年马上担心起来,一手立刻扶住他,“没事吧?怪我太慢了,我马上送你回去,你千万别和天均哥告状呀!”

说着便扶着苏慕折出去,临走时,苏慕折又停下脚步,林越之疑惑地看向他。

“下次再叙,文录兄。”说完,他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

二人走出帐篷,宋文录眼睛都快喷出火了。他捂着红肿的脸颊,簪子在手心握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走出帐篷,林越之立刻问:“他还你簪子了吗?”

说完,苏慕折瞳孔骤缩,他看向少年懵懂的脸,“你怎么知道簪子在他那儿?”

林越之没觉察里边有什么不对味,只老老实实地把话全部说开。苏慕折听着,心底暗道看来那个簪子的事还是要解决,自己实在意气用事了。

许是苏慕折说了头晕,林越之把人送回去后也不敢马上走,他逗留在院子里和狗狗玩耍,时不时担心地朝屋头看。

苏慕折则坐在铜镜前,心思愈发沉郁。

此章加到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