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看夫人拍吻戏(1/1)

徐泓翊专门挑了凌市潮湿多雨的秋季来开拍,拿他的话来说,这个城市是悲怆的,悲怆却不浓烈,混着市井味儿,很迷人。

他们也确实撞上了连绵雨天,来到这儿后就没见过太阳。沈竹音进组的第二日没出门,待在酒店看剧本。

瞿洛飞钻到他房间和他一起看。

瞿洛飞看起来咋咋呼呼的,长了张标准的爱豆脸,眉眼一抬,颇有点放浪形骸的味道。

但他努起力来却是实打实的。沈竹音甚至怕瞿洛飞绷太紧,宽慰他说:“你状态找的不错,跟着导演走,没问题的。”

瞿洛飞咧嘴一笑,放松斜躺在沙发上,被翻皱巴的剧本摊在他胸口,他枕着一只胳膊说:“家里不想让我走这一行,我执意接的这部戏。因为这个,我对我哥单方面绝交到现在,如果拍的不好,我哥能阴阳怪气嘲讽到我自闭。”

仿佛冥冥中有感应,沙发边的手机突然震动,瞿洛飞伸胳膊拿过来一看,“瞿斯任”的名字闪现在他眼前。

见到这三个字瞿洛飞头就大了,索性关机,把手机撂远,爬起来又凑到沈竹音身边:“沈老师,这段词我们也对一对呗。”

再过一日是开机宴,剧组真的不差钱,直接包了他们所住五星酒店的其中一层。导演,制片人,甚至几位资方都来了,都是圈里的熟面孔,聊起天来投机,不多时酒过三巡,大家打开了话匣子。

徐泓翊把剧组的主要演员轮流给投资方介绍了一遍,末了说:“只差宋昔,说是海城那边还有工作,来不了开机宴。”

饭桌上静了一瞬,然后发出带着笑的应和声:“理解理解。”

某些喝晕乎了的人多嘴:“他来早了我们还得供着他,提心吊胆。”

圈里的八卦沈竹音听说过一些,齐晋告诉他的,说宋昔是个不能招惹的人物,后台大着呢,曾经和宋昔结过梁子的人都不声不响地糊掉了。

沈竹音敬新来的副导演一杯酒,曾经的冯副导早被换了,灰头土脸地走人。

高度数的白酒滑过口腔,辣得沈竹音眉心发皱。

沈竹音心想,他和宋昔算不算结梁子呢?

他在剧里的角色原本是内定给宋昔的,他截走人家的资源。可宋昔依然进组了,改演男四,戏份少了很多。

虽然还没见面,齐晋已经给沈竹音打过几次预防针。让他小心应付宋昔,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沈竹音自知酒量欠佳,趁其他演员离席时,以胃不舒服的理由也离开饭桌。

出了宴会厅,齐晋递给他几片解酒药。

外面的空气冷冽清新,沈竹音没直接坐电梯回房间,而是走步梯,散一散身上的味道。

楼梯间空荡无人,只有鞋跟叩击地板的声音,沈竹音捋了把额前碎发,问齐晋:“你见过宋昔吗?”

“前几年活动上见过,”齐晋语速变慢,从脑海中搜寻记忆,“我当时对他的印象就是很漂亮,极致的美人,甚至……”

齐晋欲语还休,沈竹音催促:“什么?”

齐晋:“甚至美到病态,让人觉得易碎,想找一座华丽的柜子把他摆放起来。”

这话说完齐晋都笑了,直乐:“我真不是他的粉儿,说的酸句子也不是后援会的文案,他这人怎么说呢,你见到就清楚了。”

咔嚓,楼梯下方想起道碰撞声。

一个瘦削的人提着个巨大的行李箱往上走,他动作轻的像猫,如果不是行李箱刮到墙面根本不会被发现。

齐晋紧张地握了下沈竹音的胳膊。

沈竹音略微眯眼,这恐怕就是今晚被众说纷纭的人。

楼梯间的灯光不算明亮,宋昔一点一点走入光线范围。他低着头,从沈竹音的角度,能看见低垂的猫一样的眼睛,和雪白的脖颈。

只差了两段台阶的距离,宋昔应该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可他没有丝毫反应,安静地路过,往上个楼层走。

笨重的行李箱左摇右晃。

“等一等。”沈竹音突然叫住他。

宋昔脚步不停,但听见“嗒嗒嗒”,沈竹音跑到他身边,手臂搭在他肩膀上,遮住后颈那片。

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把宋昔的衣领立起来。

沈竹音低声说:“你后颈有道伤口。”

宋昔愣了愣,卷长的睫毛眨动几番,才想起沈竹音指什么。

“谢谢。”宋昔提着行李,越过他。

“你还要用腺体贴遮一下。”

宋昔漂亮的脸上浮现迷茫,沈竹音突然有个荒唐的念头,眼前这个Omega,根本不知道腺体贴是什么。

可宋昔分明刚经过了场标记,腺体上的咬痕很新鲜,又深,一定是痛的,甚至可能流血。

什么样的alpha会不给刚被他标记的Omega注入信息素,也不为他贴腺体贴,就让他走入人群?

“好。”宋昔淡淡丢下一句话,离开了。

*

夜里,道具组在一间古旧的阁楼里布景,徐泓翊扯着嗓门让灯光师调试灯光。

马上要开始《长夜藏星》第一幕戏的拍摄。

沈竹音饰演的楼蕴浓,一生中极长的时间是在这座阁楼里度过的。

楼蕴浓五岁拜师学艺,十七岁成为戏班当家花旦,师父打骂他流下的血,受到欺侮时的泪,散戏有限的喘息,都锁在这片小楼里。

乃至二十二岁命丧黄泉也是在这儿,在阁楼顶层的床边,在孟霜桥那双能让人神魂颠倒的眼睛前。

不过今天这场戏,是拍楼蕴浓的喜。喜欢听曲儿的少爷孟霜桥坐在楼蕴浓的戏班下听了几幕戏,叫好,赏钱打的最多。

散戏后,孟霜桥跟在楼蕴浓后头,跟他到阁楼的巷口,看人进了屋,他再折回去。

贵少爷做着轻挑事儿,偏那张好样貌叫人讨厌不起来。

大摇大摆尾随几日,两人对彼此的意思心知肚明。

这场戏就发生在孟霜桥第一次进到楼蕴浓的小楼里。

等戏时很冷,棚子挡得住雨丝却挡不住湿寒的空气。

余圆圆搓着手来到沈竹音面前,往他怀里塞了个水杯:“姜茶,您抱着暖暖。”

余圆圆是言柒给他找来的生活助理,今天刚开始工作。小姑娘才大学毕业,人如其名,有张圆圆的脸,活泼话多。

沈竹音平时觉得齐晋一个人就能演部相声了,加上余圆圆什么话都能接上,两人直接组合成了小品。

另一边,徐泓翊的大嗓门又响起来。

“可以了!场务清场,演员就位!”

沈竹音去拍戏了,余圆圆拿着沈竹音的外套站在棚下。

她余光瞥见位不得了的人,连忙用手肘去碰齐晋:“齐哥,那是不是闻总,新闻里常出现的那位。”

不远处,闻驰闲闲斜靠在车头,身旁的保镖帮他撑伞,雨幕下,男人轮廓锋利的西装一尘不染。

齐晋挂上笑,上前打招呼:“闻总您怎么到凌市来了。”

闻驰漠然,拿出打火机燃了根烟,眼神盯着远处。

齐晋顺着他的目光,只见一片暖黄灯光里,沈竹音和瞿洛飞挤在阁楼门口听导演说戏,距离那叫一个近。

齐晋心里一跳,劝道:“音音这场戏估计要拍挺久。这里冷,不如您先去酒店。”

闻驰重重吸了口烟,橙红色火苗陡然一亮,他说:“拍呗,让我也看看怎么对吻戏。”

最后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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