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1/1)

“我可以放你走,前提是你得永远消失在我们面前。”

苏盛此话一出,百绫瞬时饶有兴趣地坐起身,盯着他的眼睛数秒,然后咧嘴一笑,“为什么?”

为什么,苏盛被问住了,他心虚地眨了几下眼睛,抿嘴不回答。

“是因为,你做了太多对不起苏慕折的事罢了,怕他想起来。”

苏盛身体一震,脑海里慢慢浮现过去苏家的回忆。

多年前的苏家在凤观也算是出了名的- 户人家,胭脂生意很是红火。可在起初,苏家不过是乡间稍稍有点名头的小铺子。

是因为苏爹娶了苏盛的生母大夫人才有了苏家后来的繁荣。

按照规矩,苏家一共两位夫人,依照先后顺序排列,苏盛的生母该是二夫人。不过苏盛的生母是个争强好胜之人,娶进门的那天晚上就改了名号。

二夫人成了大夫人,苏慕折的生母进门多年却被下人叫做二夫人。

大夫人的母家是做翡翠生意的,可以说是大夫人的母家将苏家一路扶持到了后来一家独大的样子。可也正是如此,苏家真正说话掌权的是大夫人。

在大夫人未过门以前,苏慕折是苏家唯一的儿子。那时的苏慕折还算是苏爹手心里捧着的宝贝,村里人也都知晓苏家少爷的名头,只道他是个娇生惯养却没什么少爷脾气的孩子。

小时候,邻里坊间经常会看见苏爹背着苏慕折在池边捉蜻蜓,每回夏天都不厌烦这样的事。

但是,这样的夏天没有几次。苏盛出生了,那时的苏家规模已成雏形,那时村民们已经很少在街边看见苏慕折的身影了。

池边也很久没有出现爷俩的身影。

苏盛一经出生,苏家办了场热热闹闹的出生礼。全村的人都沾了光,百来桌子的盛况淹没了人们对苏慕折的视线追随。

他们忘了,苏家还有一个儿子,叫苏慕折。

也就是从苏盛出生开始,苏家似乎变得越来越好,胭脂生意甚至吸引了皇宫的人。同时,苏慕折步入了念书的学堂里,再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然而,大夫人对苏慕折的恶意从来没有停止过。她不停给自己的儿子灌输苏慕折不好的观念,连苏爹也不知为何逐渐不待见苏慕折。

苏慕折的童年开始从那间小小的学堂里慢慢发酵。

小时候的苏盛也不是个省心的,他的好斗与争强来源于母亲的灌输。

从记事开始,他没少欺负苏慕折。小一点的事比如抢走他喜欢的蜻蜓,联合以前和苏慕折一起玩耍的同伴孤立他……

然而苏慕折小时候是个没脾气的,这些事情不断施压在他的身上,他只会忍着,然后置之不理。

一来二去,苏盛只当他是个懦弱的废物,更是蹬鼻子上脸。

有一次,苏盛故意牵了一条小狗到苏慕折念书的学堂前,挖开围墙下的小洞,想放狗下去吓唬苏慕折。

却没想到狗死了,死相惨状。这可把不经吓的苏慕折直接吓出病来,他连连发烧几日,这个事情传进了大夫人耳里。

这可在苏家闹了个天翻地覆,小小的苏慕折被大夫人用鞭子打得死去活来,可他还是不吭声,也不说话。

直到,苏爹亲手接过鞭子打了苏慕折,并且骂他心肠歹毒。

苏慕折那个时候才哭了,可他依然没求饶。只是蜷缩成一团,被身边围着的苏家人唾弃厌骂,骂他年纪这么小怎么敢做这种血腥事吓唬弟弟。

被打了一下午,苏慕折是被教书先生抱回学堂的。

他趴在教书先生的后背,奄奄一息地问:“爹爹不喜欢我了吗?”

教书先生笑了笑,说:“怎么会呢?”

听见这句话,苏慕折沉沉睡去。他在床上躺了两天,期间母亲过来探望他,告诉他要好好念书,不要因为府里的事分心。

可当苏慕折问她自己错在哪里的时候,母亲却沉默了。

苏慕折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准确地说,是过于温柔而有些怯懦了。苏慕折的骨子里有她那一份坚忍,所以邻里街坊总说他不像少爷,被隔壁小孩捉弄一点也不生气。

可在苏慕折的记忆里,母亲始终是一份难得的温柔。她是个喜欢做糕点的普通姑娘,就是因为这份好手艺才吸引了苏爹。

可不知从何时起,苏慕折已经很少见到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了。

苏慕折小时候经常会问他的母亲,爹爹今天能陪我一起睡觉吗?爹爹好久没有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每逢问到这些,他的母亲就会沉默。

于是在学堂里,苏慕折最后一次问她关于爹爹的事,“爹爹为什么打我?”

她的母亲依旧沉默。

挨了这次打,苏慕折的性子安静了不少,也不总围着墙角的那些虫蚁研究了。他变得和他母亲一样,沉默。

苏盛病好了依旧每天来招惹他,苏慕折永远摆出眼不见为净的架势,听到动静就走到里屋与教书先生待在一起。

自讨没趣的苏盛便会在外头编那种幼稚的歌谣,填一些不太好听的词语套在苏慕折身上。

不过苏慕折再没理会过他。

直到,苏慕折母亲的生辰礼要到了,那会儿苏慕折的母亲已经染上病了,并且十分严重,严重到苏慕折很久很久都不能见她。

这次生辰礼对苏慕折来说是见母亲的好机会。

学堂里有教书先生种的许多瑰丽漂亮的花,苏慕折经得教书先生允许后,选了几朵母亲喜欢的颜色,提前一日便开始仔仔细细地编小花环。

那是苏慕折为数不多开心的时候,教书先生也难得放他一天假,陪在他身边一起编花环。

日子到了,苏慕折兴冲冲地准备带着编好的花环去找母亲,快走到门边了才想起自己写的信没拿上,于是将花环放在院子里的桌上,转身进里屋找信。

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在外面等候多时的苏盛跑进来,看见桌上的花环,马上拿起来。

于是苏慕折小跑出屋子的时候,就看见苏盛用刚扒了泥的手摸自己的宝贝花环。

“还给我!”苏慕折瞬间不高兴了,立刻大喊道。

苏盛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苏慕折气势汹汹地过来,他立刻拿着花环往后躲,“你是小姑娘吗?还编这种东西?羞羞!”

“还给我!”苏慕折充耳不闻,只伸着手去抢那个花环。

两个人争执中,苏盛只比苏慕折矮半个脑袋,苏慕折一扑就把他给扑倒了,苏盛踉跄一步,摔了个重重的屁股墩。

“啊!”苏盛尖叫一句,推开身上的苏慕折,张嘴大哭起来。

苏慕折懵了一秒,连忙站起身,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哇哇大哭的苏盛。

还没说话呢,苏盛眼睛一瞪,鼻涕眼泪挂了一脸,忽地就两只手粗暴地用力扯开花环!

霎时,那个花环分崩离析。

精心挑选的花朵蹦着掉在苏慕折脚边,绿色的藤条被扯得稀巴烂,一日的心血瞬间全无!

那一刻,苏慕折此前所有的忍耐和脾气都上来了,他从没这么愤怒过,那种直冲太阳穴的血气直接剥夺了苏慕折的理智。

“啪!”

教书先生从里屋慢悠悠走出来,看见院子里地上瘫坐着的苏盛捂着脸颊,眼球震颤地仰视着苏慕折,嘴边喃喃着:“你、你怎么敢……”

再看苏慕折,他站得挺直,右手微微颤抖着,掌心很红,侧脸线条绷得很紧。

这件事的后果,完全可以预料。

苏盛哭得稀里哗啦找到大夫人,添油加醋地指着脸诉苦,又是撒泼又是打滚,仿佛这件事里的他多无辜。

于是,苏家出现了个奇耻大辱。

规矩上的苏家长男苏慕折被罚跪在市井街头,烈日正午,苏慕折小小的身躯就在街道中心,认出他的人都小声议论着发生什么事。

他戴着所谓的长男名号,却跪在人群之中,身边是烂菜烂叶子的腐味,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袍在此处显得滑稽荒唐。

有的人觉得一个孩子不至于,也有的人觉得苏家是大家,该是这孩子做了不可饶恕的错,才会跪在这里。

苏慕折只是远远地平视着苏家大门,那里站了两个苏家侍卫,他们眼睛直直地盯着苏家少爷,冷漠得宛如身后苏家华丽的大门。

这是苏慕折的第一次反抗,换来的是市井街头耻辱一跪。

这一跪,就是一天。

等他被两个侍卫架回去的时候,已经天黑。远远地,他听见里屋传来求情的声音。脱水一日早就快要睁不开眼的苏慕折艰难抬起眼皮,看见母亲跪在大夫人面前。

苏慕折被两个侍卫架着在长廊掠过,他想开口说话,却感觉喉咙里一股甜腥的气息,只是张嘴,半个字也蹦不出来。

耳边是母亲熟悉的声音和咳嗽,他连抬起头仿佛费了一身的力气,两个侍卫连停留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直接将他从长廊带走。

苏慕折僵着手指,想要说,起来,别跪着。

然而刚有这个念头,他的世界就陷入一片黑暗里。意识模糊间,他听见耳边传来教书先生的声音,紧接着是温暖的怀抱。

“带公子回学堂吧,这件事大夫人很生气,估摸没那么容易结束。”

“好。”

苏慕折被带回学堂,他被喂了一点水,到了半夜才慢慢醒过来。

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教书先生的背影。

“你的母亲病重,刚刚又为了你那事给大夫人求了一天的情。眼下还在院子里跪着不肯走,你要去看看吗?”

苏慕折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来到堂屋,果然母亲一边咳一边跪在院子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孱弱的身躯像是狂风里的小树苗,能叫人轻易摧残。

苏慕折扶着柱子,定定地看着这一幕。忽然,大夫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带着一张纸。

“就当你儿子不是苏家长子,是外头弄回来的野种,苏家的产业轮不到你们这对低等人来分。”

这是要把苏慕折从苏家族谱里剔除,因为按照凤观一直以来的规矩,便是长子才有资格继承家里的产业。

所以大夫人为什么既在意自己的名号,又那么在意苏慕折的存在,便是想着有一天能逼得苏慕折的母亲同意承认苏慕折是个野种。

苏慕折哑然地看着母亲低下头,颤抖地拿起地上的纸,眼泪一滴滴落在纸上。

最后,她同意了。

苏慕折是个野种。

大夫人满意了,她回头看向从屋子里蹦蹦跳跳出来的苏盛,高兴地说道:“这苏家以后啊,只有你一个主人。”

说罢,苏盛看见了苏慕折,指着苏慕折道:“野种在那里!”

大夫人看过去,冷笑一声。苏慕折的母亲立刻回头,她却不敢看苏慕折。

苏慕折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不知道野种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所谓主人有何可争。他只想要一对从前待自己很好的爹娘,只是今夜发生的事似乎在告诉自己,那是痴心妄想。

苏慕折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当爹娘都否定了他的存在,那一个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他问教书先生,“我是谁?”

教书先生笑着说,“你是苏慕折。”

那之后,苏慕折便像是封进学堂里,母亲偶尔想来看看他,他便躲在茅厕里,半天不出来。

他躲着躲着,不是躲母亲,是在躲自己。苏慕折由衷地想,自己到底是谁,自己的过去难道真的可以因为一张纸被抹灭?

躲了几次,有一日吃饭的时候,教书先生告诉他,母亲要不行了。

苏慕折放下碗筷,追到母亲的院子里,却在半道遇到他的爹爹。

他的爹爹向他展示了一样东西,是皇宫里的一道书帛。国主在选男宠,苏家也在其中。

这个曾背着自己捉蜻蜓的男人说:“代替你弟弟去,你娘我会照顾好。”

这是威胁,不是商量。苏慕折那一刻对眼前的男人彻底死了心,他在想从前爱护娘亲和自己的爹爹说不准在某一天里,掉进了池塘,死得面目全非。

不过,苏慕折还是答应了。

进宫很仓促,他不被允许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只能与教书先生做了告别,并将母亲托付于他。

苏慕折让教书先生给母亲带一句话,告诉她,“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这一切不过是命,你我都没有错。”

只是这句话,他的母亲再也听不到。

因为苏慕折一进宫,大夫人便断了苏慕折母亲的药,说是将死之人不必费心,苏盛也赞同这个道理,还不许照顾在侧的那些奴才出去瞎说。

苏慕折的母亲悄无声息地死了,这事是苏慕折入宫许久之后才知道的。

苏慕折对苏家的恨由此爆发,只是他就像锁在宫里的鸟,宫里还有苏家的人,无论如何,苏家人哪里会怕他。

这是苏慕折在进宫前,在苏家与苏盛之间的纠葛。他们之间衡着苏慕折母亲这条命的横梁,只要苏慕折想起来,苏盛都不可能获得原谅。

按照百绫的说法,苏盛是没有见识过苏慕折发狠的样子,他只知道苏慕折能忍,脾性软得跟棉花似的,今天听一听这缝嘴的事迹。

他信了,他也怕了。

苏盛向来欺软怕硬,眼下一起走的这帮人又没有自己可倚仗的人,虽说常校尉算是里面对自己还不错的人,可他肯定是效忠沈天均的。

沈天均眼下还把心思放苏慕折身上呢,苏盛心里没法子,只能与百绫做这样的交易。

风轻扫着扎营地里熟睡的几个人身上,百绫瞄了一眼他们,又看了看苏盛,“绳子解开。”

苏盛咽了咽口水,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你可答应了。”

百绫笑了笑,“我答不答应,你不得还是求着我?现在不是做交易,是你求我。”

听此,苏盛眼睛瞪大,他哪里是百绫的对手,三两下话语交代,便让百绫摸清他到底揣得什么心思。

苏盛刚起身,百绫又开口了,“幸亏你爹还有个苏慕折,不然你苏家把这样的废物交到我们手里,且不说做祭种,就这样的材质,怕是我师父的脚后跟都摸不着啊。”

苏盛眉头一拧,“我不比他差!”

说着,他用烧红的木棍烫断绑着百绫的绳子。

百绫嘲讽一笑,“我就是觉得庆幸,师父的眼光不错。”

“你到底对苏慕折什么感情?你不是利用他吗,把他做成祭种,现在又说的什么话?”

百绫仰头靠在石块上,眼皮懒懒地耷拉下来,“利用归利用,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尤其在你的凸显之下,我觉得他可太好了。”

苏盛愤恨地烫掉最后一根禁锢着她的绳子,心里埋怨地骂了一句,嘴上不敢表现出来。

百绫站起身,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瓶给苏盛。

“干嘛?”

“看在你放我走的份上,如果苏慕折有什么要记起事的迹象,把这个下进水里,当是帮衬你一把。”

说罢,苏盛半信半疑地伸手接过。再抬头,百绫已经不见了。

次日,一声扑通的闷响打破清晨的宁静。

“你他娘的,百绫呢!”苏慕折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见不远处林越之俯身抓着一个人的衣领,扬起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苏慕折坐起身,将身上的外衣扯下,环视四周,发现百绫不见了。

“好了,越之,现在打人已经无济于事。”常校尉从林越之身后分开他们二人,几下还被林越之挣脱开。

苏慕折看向坐在一侧的沈天均,他异常冷静,只是淡淡地凝视着远方,看不出喜怒哀乐。

苏盛把百绫放走了?苏慕折很快得到这个信息。

“我看他是脑子有问题,平日里缺德就罢了,关键时刻脑子也跟进了水似的。”林越之骂人不留情面,他猝了口口水在地上,转身不再看地上那人。

常校尉无奈摇摇头,他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苏盛,刚刚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估摸脑袋都被打懵了。

“他放走百绫了?”苏慕折走到林越之面前问。

“是啊,昨晚就他守夜,除了他还能有谁?要是百绫自己能走,她能随便放过这个守夜的?”林越之越说越气,回身忍不住抬腿又想去踹苏盛一脚。

苏慕折拦了他一下,才让地上那人免了一脚。

常校尉在包裹里掏了一会儿,拿出止血的药递给苏盛,然后指着鼻子,“止血吧。”

地上的苏盛抬眼看了一下常校尉,然后接过手。

“说说看,你为什么放走百绫?”常校尉看着他用药,然后沉下心问道。

苏盛抬眼看了看常校尉,目光又悄然落在苏慕折身上,他迅速收眼,低下头道:“我被她骗了。”

听此,林越之最先开口说话,他两手叉腰,仿佛被气笑般:“那还真是你的能干出来的事。”

苏慕折垂眸想了想,百绫的确很会说话,懂得如何诓骗别人。只是,苏盛这么个胆小如鼠的人,得是什么样的利益条件才能让他有胆与百绫交易?

“她说,她能带我回凤观,结果她撇下我了。”苏盛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几人沉默几许,林越之直言:“回家?你是说已经被夷为平地的那块废墟吗?呵,回去你也是做苦力的,大少爷你受不起。”

常校尉站起身,没再说话蹲到另一侧收拾行囊。

所有人也像是心照不宣地没再抓着苏盛盘问,苏盛看着他们平静如常的举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想着他们大约是信了。

常校尉收拾好行囊后,起身忽然伸手搭肩林越之,“陪你常哥哥去撒个尿。”

“你有什么毛病,还要我陪……呜哇……”林越之嫌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常校尉硬生生拽走。

他们走到离营地有些距离的河道旁,常校尉回头看了几眼后,转脸看到林越之有些哀怨的眼神。

“别这么看着我嘛,你这么看着我,我可尿不出来啊。”常校尉荤笑道。

林越之推开他搭着自己肩膀的手,“你想和我说什么小声话?”

听此,常校尉眉头一挑,“哟,学聪明了?真少见啊!”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小子别的没学会,混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啊!”常校尉伸手拧了一下林越之的脸蛋,拧得那块肉都发红,“我跟你直说了,凡事多留个心眼,不管是苏盛还是苏慕折。”

“什么?”林越之后退一步,皱眉看着他。

“那百绫说的话未必是真,可是今天苏盛放走百绫的事就很蹊跷,你不会真的信他是被骗的吧?”常校尉警觉地时不时朝后看。

“你的意思,是要我防着慕折哥?”林越之眉头依旧紧蹙。

“我只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说着,他吹了几声口哨,转身靠近河边解裤腰带。

“喂,你说的是不是人话啊,慕折哥这一路上没害过我们吧?进长越山的时候,他也救过我,还担心我累着,一直护着我。”

常校尉懒懒地回眸看他,“你要记得,他现在是半失忆状态,在失忆之前,你能看出他是祭种身份吗?苏慕折这个人疑团太多,你根本摸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也没害过我们啊。更何况,天均哥不也挺照顾他的,天均哥还能看错人不成?”

常校尉沉默数秒,心道你天均哥照顾他,是因为苏慕折长得太像萧卿,并非他本人如何。

“跟你这块木头讲道理太难,我只是想说,你对苏慕折别太掏心掏肺。我也知道他没害过咱,再者,你自己想想你这么护着他,是不是觉着他和萧卿有那么几分相似,你只是把他当成以前护着你的萧卿罢了。”

听此,林越之愣了几秒,甩过头,“才不是呢,我们在吊桥那儿,萧卿哥哥就不会让我停下来休息。我也不是说萧卿哥哥不好,可慕折哥跟他到底不是同个人,我还能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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