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声扑通的闷响打破清晨的宁静。
“你他娘的,百绫呢!”苏慕折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见不远处林越之俯身抓着一个人的衣领,扬起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苏慕折坐起身,将身上的外衣扯下,环视四周,发现百绫不见了。
“好了,越之,现在打人已经无济于事。”常校尉从林越之身后分开他们二人,几下还被林越之挣脱开。
苏慕折看向坐在一侧的沈天均,他异常冷静,只是淡淡地凝视着远方,看不出喜怒哀乐。
苏盛把百绫放走了?苏慕折很快得到这个信息。
“我看他是脑子有问题,平日里缺德就罢了,关键时刻脑子也跟进了水似的。”林越之骂人不留情面,他猝了口口水在地上,转身不再看地上那人。
常校尉无奈摇摇头,他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苏盛,刚刚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估摸脑袋都被打懵了。
“他放走百绫了?”苏慕折走到林越之面前问。
“是啊,昨晚就他守夜,除了他还能有谁?要是百绫自己能走,她能随便放过这个守夜的?”林越之越说越气,回身忍不住抬腿又想去踹苏盛一脚。
苏慕折拦了他一下,才让地上那人免了一脚。
常校尉在包裹里掏了一会儿,拿出止血的药递给苏盛,然后指着鼻子,“止血吧。”
地上的苏盛抬眼看了一下常校尉,然后接过手。
“说说看,你为什么放走百绫?”常校尉看着他用药,然后沉下心问道。
苏盛抬眼看了看常校尉,目光又悄然落在苏慕折身上,他迅速收眼,低下头道:“我被她骗了。”
听此,林越之最先开口说话,他两手叉腰,仿佛被气笑般:“那还真是你的能干出来的事。”
苏慕折垂眸想了想,百绫的确很会说话,懂得如何诓骗别人。只是,苏盛这么个胆小如鼠的人,得是什么样的利益条件才能让他有胆与百绫交易?
“她说,她能带我回凤观,结果她撇下我了。”苏盛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几人沉默几许,林越之直言:“回家?你是说已经被夷为平地的那块废墟吗?呵,回去你也是做苦力的,大少爷你受不起。”
常校尉站起身,没再说话蹲到另一侧收拾行囊。
所有人也像是心照不宣地没再抓着苏盛盘问,苏盛看着他们平静如常的举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想着他们大约是信了。
常校尉收拾好行囊后,起身忽然伸手搭肩林越之,“陪你常哥哥去撒个尿。”
“你有什么毛病,还要我陪……呜哇……”林越之嫌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常校尉硬生生拽走。
他们走到离营地有些距离的河道旁,常校尉回头看了几眼后,转脸看到林越之有些哀怨的眼神。
“别这么看着我嘛,你这么看着我,我可尿不出来啊。”常校尉荤笑道。
林越之推开他搭着自己肩膀的手,“你想和我说什么小声话?”
听此,常校尉眉头一挑,“哟,学聪明了?真少见啊!”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小子别的没学会,混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啊!”常校尉伸手拧了一下林越之的脸蛋,拧得那块肉都发红,“我跟你直说了,凡事多留个心眼,不管是苏盛还是苏慕折。”
“什么?”林越之后退一步,皱眉看着他。
“那百绫说的话未必是真,可是今天苏盛放走百绫的事就很蹊跷,你不会真的信他是被骗的吧?”常校尉警觉地时不时朝后看。
“你的意思,是要我防着慕折哥?”林越之眉头依旧紧蹙。
“我只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说着,他吹了几声口哨,转身靠近河边解裤腰带。
“喂,你说的是不是人话啊,慕折哥这一路上没害过我们吧?进长越山的时候,他也救过我,还担心我累着,一直护着我。”
常校尉懒懒地回眸看他,“你要记得,他现在是半失忆状态,在失忆之前,你能看出他是祭种身份吗?苏慕折这个人疑团太多,你根本摸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也没害过我们啊。更何况,天均哥不也挺照顾他的,天均哥还能看错人不成?”
常校尉沉默数秒,心道你天均哥照顾他,是因为苏慕折长得太像萧卿,并非他本人如何。
“跟你这块木头讲道理太难,我只是想说,你对苏慕折别太掏心掏肺。我也知道他没害过咱,再者,你自己想想你这么护着他,是不是觉着他和萧卿有那么几分相似,你只是把他当成以前护着你的萧卿罢了。”
听此,林越之愣了几秒,甩过头,“才不是呢,我们在吊桥那儿,萧卿哥哥就不会让我停下来休息。我也不是说萧卿哥哥不好,可慕折哥跟他到底不是同个人,我还能分不清?”
常校尉解完手,拉紧裤腰带回头,“你心思单纯,年纪又小,太容易轻信别人。但我还是要说,苏慕折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他的确不是萧卿,他是要比萧卿更复杂的人。”
这回,林越之不愿回话了。常校尉拍拍他的肩,“你常哥哥我也不是不认理的人,苏慕折这一路上确实和咱们也算合得来,我也当他是个朋友,可朋友不一定要交心,知道么?”
“行了行了,废话真多,赶紧回燕云吧。”林越之甩开常校尉的手,撇下他独自走了。
常校尉默默叹了一口气,跟上去。
本来按照计划,百绫押回燕云还能继续调查到更多关于萧卿的事,如今百绫在半途逃了,再追,连追的方向都不知道。
眼下也只有一个线索,那就是苏慕折之前提到过的红提村,张廷恩。
不过他们需要仔细查一查这个地方,所以还是要先回燕云一趟,将这一路的事情汇报给燕云国的国主。
他们再没有提百绫被苏盛放走的事,各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揣测。
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摸到燕云的城门。
燕云,一个被水充斥的国家。还未进城,便可听得风带着轻快的铃声传入耳里,这儿的人们眼睛都是水汪汪的,似乎里里外外都洋溢着温润的舒适感。
燕云的城门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金铃,宵禁时会敲响这个金铃以示全城。城门下是恪尽职守的一队守城侍卫,对进城的任何一个人都严谨检查。
“沈将军!”苏慕折他们尚未靠近城门,眼尖的守城侍卫便看见了他们,其中两个持剑小跑到常校尉面前抱拳行礼。
沈天均看了他们几眼,沉声道:“这些人是和我一起的,这是令牌。”
说着,常校尉接过沈天均的牌子,递给那些侍卫。
苏慕折看着他们严谨的进城流程,回头看向林越之,“将军也要出示令牌才能进城吗?”
“是啊,燕云把控进城出城这一块很严格,谁都一样,国主也是如此。”林越之靠近苏慕折身边小声解释着。
看完令牌,他们还会准备一份手册,要求一起进去的人要画押签字。苏慕折不禁感叹燕云看着像是懒散的国家,没想到这些事上这么按部就班。
“对了,沈将军,这些人都是住在您本家,还是……”连住址都要登记。
沈天均抬眼看了看,目光停在苏慕折身上,“他是。”
说完,众人看向苏慕折。
苏慕折显然一愣,林越之也眨了几下眼睛,嘴边勾起一个笑,“我以为天均哥会把你丢给我安排呢。”
“什么意思?”苏慕折讷讷地问。
“我跟常校尉在燕云都是独立家府,我虽然是跟着天均哥长大的,不过沈家家规很严,不肯随意收留外姓人,寄住也很少。”
听此,苏慕折才明白那帮侍卫为什么这么震惊地看着自己。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还有另一个原因。
“那这个人来我府上。”常校尉指着苏盛道。
苏盛一下子跳到常校尉身边,心道还是这个人有几分能靠的,要不是他,这几个人完全有可能放任自己去睡大街。
就这么安排完毕,按照规矩,几人要先去沈家拜访。
一入城,苏慕折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不同于凤观的满山满花盛况,燕云更像是一张上下翻转的镜子,两侧是倒映着蓝天的河,河上还有几片小舟。
宛如蓝宝石的天空与两侧仿佛披着长发的柳树交映,蓝色与绿色叫人看了能放下身上千斤的重担。
这条大街直通最远处上,赫然在半山腰左右的地方建造了皇宫,红色的砖瓦墙与金色描边融合,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庄严又肃穆。
暖风拂过每个人的脸庞,脚下青瓦石层层叠叠地完美镶嵌,似乎燕云是个上天特殊赐予的世外桃源,又在微小处巧妙地体现着这个国家的魅力工艺。
苏慕折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个地方很温暖,很容易让人贪恋。
也怪不得林越之一听到要回燕云,就这样高兴。
这儿的人们服侍多为青色系,似乎他们很少穿颜色极为鲜艳的衣裳,便显得与这水墨画般的景象更加融为一体。
摊贩的叫卖与汤面熟食的气味交融,描绘着生生世世在此的人间百态。苏慕折一步步走在这条大街上,目光流转间,看到波光粼粼的河中央停着的几片小舟。
这儿的小舟都似乎精心雕刻般,上面的花纹不尽相同,舟上有老人有孩子,有奔波的父亲或者温婉煮茶的姑娘。
这些画面仿佛在时刻诉说着这个国家的安逸与美丽。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苏慕折回头看向林越之和沈天均以及常校尉,这三人的性格也不尽相同呢。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来到沈家。
沈家的外墙很高,用青石高高垒起,却还能看见院子里高耸的树。苏慕折抬眼看着沈家的牌匾,金丝细致地勾勒着这两个字。
守门的侍卫看见沈将军回家了,无一不是高兴的。
“夫人总是念叨着,少爷您何时回来呢。”
少爷,苏慕折听见这个词,淡淡笑了一下,莫名觉得这样的名号安在沈天均身上似乎格外孩子气。
沈天均注意到苏慕折的笑,轻轻咳了一声,“去备间房。”
“少爷是要请哪位入住?”长廊转角前,有个疑似管家的女人走了出来。这女人打扮得很是干练,头发不像刚刚见到的那些姑娘那般垂着,而是高高束起,说话声音中气十足。
林越之小声道:“是林管家。”
常校尉笑着朝她吹了一句口哨,“好久不见。”
那林管家看都没看他一眼,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仆,他们没有例外都是持着剑的。
“入住沈家的是这位。”常校尉笑眯眯地凝视着林管家,用下巴指了指苏慕折。
林管家的容颜不是那种寻常女子的温婉,相反,如果不仔细看,你一定会以为她是个男子。她有着一双很特别的丹凤眼,鼻子比普通女子要高,嘴唇有些薄,细看是擦了点红色的胭脂。
她一手撑着腰间的剑,眼神扫向苏慕折,一眼带着凌厉却非恶意,不会让人不舒服。
苏慕折想到林越之刚刚说她是管家,他瞧着眼前这位姑娘顶多二十五岁,竟能坐到沈家管家的位置,大约不是个寻常人。
“夫人去采荷了,大概要些时日才能回来。”说着,林管家回头看向身边的几个家仆,他们这才动身来到常校尉身边,把沈天均接下来。
“您的腿怎么了?”林管家一眼看见沈天均的腿不舒服。
沈天均低声说了句无大碍,只是要休养。林管家便没再多问,她让开一条路,说是准备好了一间房,里头被好了吃食和茶水,她要去接夫人回来。
如此,她便雷厉风行地走了。
苏慕折看着她的背影,心道好一个飒爽的女子,再回头看见常校尉痴痴地笑。
“你喜欢她?”苏慕折往前倾身小声问道。
沈天均回头,目光停在苏慕折身上,仿佛在说你怎么和林越之混得这么八卦了?
苏慕折不好意思地朝沈天均笑了笑,眼睛眯起来像是撒娇。
林越之一手搭在苏慕折肩上,指了指常校尉,“他呀,从我知道开始就追林管家,满脸写着唯爱林管家,可惜了,人家姑娘满脑子都是守卫沈家,压根不理他。”
“看不出来啊,不过林管家和常校尉,这么一听好像有点配。”苏慕折笑道。
常校尉听了可高兴,回头连连称赞,“我也觉得。”
走了许久,沈天均手上握着的火把忽然明晃晃动了几下,然后灭了。
瞬间,四周一片漆黑,阿青下意识躲了一下,站在了沈天均的身后。
“呼……”
沈天均垂眸抬起一只手,感觉有风带着凉意扫过自己的手心。不过眼前一下子变得全黑,需要给眼睛一定的适应时间。
“走啊!”忽然,站在队伍最后的奶油脸叫嚣道。
沈天均头都没回,他敏感警惕地竖起耳朵认真听附近的声音,当然也防止这身后两个人又忽然打配合,将自己一军。
待眼睛适应洞里的昏暗,沈天均才抬腿往前走,阿青紧紧跟在他身后,奶油脸不太高兴地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青楼染的恶习改不掉?看见男人就想上去?”
这样难听的话从一个年轻小生嘴里跑出来,沈天均眉头微微挑起,他回头,因为视线并不明朗,看不见阿青是何表情。
不过沈天均还是开口了,他沉声道:“你们若是这么喜欢拉拉扯扯,便在此地留着吧。”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二人的''争执,往前走去。
黑暗中的阿青似乎咬着嘴唇,面对奶油脸的言语侮辱没有做出一分反驳的意思。眼见着沈天均与二人拉开一段距离了,奶油脸才放开她的手。
这一放,阿青立刻扭头就走。
握着她身边少年的手,少年默默跟上她的脚步,忽然感觉手背被什么滴了一下,凉凉的。
他快速用手摸了一下,是眼泪。
容不得少年多想,他们跟上了沈天均的步伐。凉气赫然袭来,所有人在不知不觉间走出了这个漫长的隧道。
月亮刚刚悬挂在空中,银色的光均匀地撒在地上,好似一座山又隔开了一整个世界。
他们站在隧道前,下面是个大约两米多高的小山崖。下面植满了不知名的花儿,有紫的白的,相间在一起,尤为典雅干净。
“大哥,这下面会不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啊,咱们能跳下去么?”领头男人摸搓着着双手问道。
沈天均手上的火把既然已经灭了,他便随手一人扔,扔在脚边。
远处的景象是一片空旷的幽静,似乎是个鲜为人知的世外桃源,这儿不会下雨,甚至鸟儿的声音都在预示着这里才是人间。
沈天均垂眸看了看下面,他伸腿将木棍踢了下去,咣当几声,所有人的视线也跟着看下去。
只见那木棍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滚了几下就匿于地上杂乱丛生的草堆了。
“哟,看来下面什么也没有。”领头男笑道。
沈天均回眸看了他一眼,领头男立刻收回笑,“您来,您来,咱们笨手笨脚,下去了要是传达错误信息就不好了。”
听此,沈天均也没回答什么,他只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在众人还没想好的情况,毅然跳下小山崖。
阿青立刻趴在地上探出头看,只见沈天均落地稳当,眼睛一直在警惕四周,确定四周没什么问题后,他才直起身,抬头看上面几人。
奶油脸先跳了,沈天均可没有心情在原地等他们,他确定没有问题后便开始摸索四周环境。
这儿是在长越山的背面,可气氛与正面完全不同。沈天均看着叶子上挂着常见的小瓢虫,便知起码这块地方还算安全。
“下来啊!”
身后又传来他们几人的争执,不过沈天均没有心情理会。
忽然,山间一个白色身影在沈天均的余光之下闪过,他立刻回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沈天均愣了一下,甩了甩脑袋。
“有我接着你,你怕什么,还是你要在上面带着?”
后面越闹越凶,沈天均这边却越走越深,他将身后既然抛下,只身穿过一个早就被杂草覆盖的羊肠小道。
忽然间,沈天均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闪了一下,一股特殊的花香传来,他身形晃了几下,在心里开始疑惑之际,他感知到有人正在朝他走来。
“噌!”剑被迅速拔出,沈天均握着剑柄直指身后,却看见苏慕折站在自己面前,表情平静。
他愣了数秒,“你……”
“你该回去了。”苏慕折说。
沈天均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问他说什么。苏慕折蹲下身拿起一个东西,有布条包着看不出什么。
“这是他留给你的。”苏慕折从里面拿出一个腰牌,上面写着常字。在他们燕云,这种弃牌通常说明两个问题,要么人失踪,要么人死了。
所以听见苏慕折这句话的沈天均脸色一下子白了。
“还有,越之的琴我已经弹过了,他很喜欢。”
沈天均眉头皱了好一会儿,紧接着苏慕折又掏出一个东西,是林越之脖子上挂的红吊坠。
“你、是苏慕折?”沈天均瞧着他冷淡的态度,一时间觉得他陌生异常。
然而苏慕折没有回答他,只是又在摸索那张帕子之下东西。
“你要好好的与萧卿在一起,回到燕云。”说着苏慕折居然拿出了萧卿贴身带着金首饰。
“你没见过这东西,怎么知道是萧卿的?”沈天均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然而苏慕折的胳膊不像人的胳膊。
那种异常湿滑还有点刺手的感觉,让沈天均想到鱼。
他收回手,感觉冰冰凉凉的。
“你害怕我。”苏慕折忽然语气变得很冷,阴森森地让沈天均都哑然。
“你没事吧?”沈天均走过去,哪知道苏慕折忽然抱了上来!
沈天均身形一震,只感觉自己胸腔里有什么差点被这一抱逼出来。他的两只胳膊僵在原地,鼻间又一次传来那异常的香味。
他忽然感觉眼皮非常沉重,像是马上要睡过去了。沈天均暗暗咬着牙齿,他听见苏慕折在自己耳边说什么。
“快……”
“什么?”
“快点……”
沈天均把耳朵凑近他的脸颊,想要仔细听听他说的什么。
“逃……”
这个字带着风迅速又猛烈朝沈天均席卷而来,突然,沈天均感觉肚子里一阵闷痛,他愣了一下,低下头看见一把银色的匕首从自己的下腹出来。
登时,血涌了出来。
“你没有错……”苏慕折似乎在逼自己说话,沈天均感觉腹部开始传来剧痛,他的手微微震颤着,抬头却看见苏慕折发红的眼睛。
“你没有……第二次机会……”说完,苏慕折忽然像瘪下去的气球,瞬间倒了,化作烂泥融在地上。
“大哥!”耳边传来一声响泼耳膜的话,沈天均睁开眼,看见围在自己上空的那几个人,他猛然坐起身,第一反应是去摸肚子。
毫发无损,他怔住了,额间的汗落在下颌线出。
刚刚那是什么?沈天均摇摇头,身边的大哥站起身,“您刚刚一跳下来,还没走两步就晕倒了,我们还以为您身体坏了。”
沈天均沉默数秒,他立刻站起身,朝刚刚那个地方走去,可刚刚的异香没了。
他立刻回头问他们,“刚刚你们有看见谁吗?”
此话一出,惊出众人一身冷汗。
“大哥、大哥别开玩笑大晚上的,就咱几个活人,别自个儿吓自个儿。”那领头男僵着嘴角解释道。
沈天均沉眸思虑片刻,也没再说什么,便继续往里走。
直到,阿青姑娘走到沈天均身边,小声问道:“您刚刚是不是看见别人了?”
沈天均眼眉抬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他隐藏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