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权臣x公主 09(1/1)

《美人与反派(快穿)》最新章节 第9章 权臣x公主 09

大理寺位于京城西北角的义宁坊内,附近有座依山而建的私家园林。

园中雕廊画栋,一步一景,华美非凡。

偌大的人工湖碧波荡漾,岸边杨柳依依,清风拂面,风景很是宜人。

林荫遮蔽处,有人在水榭中凭栏喂鱼。

此人身材微胖,高大挺拔,相貌清隽,容长脸,嘴角天生微微上扬,第一眼观之可亲,与他目光对接时,却总莫名生出一股不安来。

这个气质独特的男人,正是皇长子沈清。

水榭内还躬身站着另外一名清瘦男子,约四五十岁,是沈清的幕僚,正在垂首禀事:“二皇子牵扯进去的那件案子,大理寺定在今日开堂审理。”

沈清手中喂鱼的动作顿了顿。

“啊,那件事。”他嗓音温润,尾音却有些黏腻,原本随意的一句话,无端被勾出一丝令人心惊的寒意。

随即,嘴角不悦地微微抿起,沈清抬眼看向身后之人,轻飘飘问道:“那件事本不必走到这一步的,现在算怎么回事?”

被他那双不善的眼睛紧紧盯着的幕僚悄悄将手指藏进袖中,很是不安地蜷了蜷,喉间干涩不已,低声回道:“不知为何,丽贵妃并没有如果我们所预料的那般行动。”

按照他们对丽贵妃的了解,沈宴被禁足之后,她定会方寸大乱,四处奔走,为了解救她那个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子,多半会无所不用其极。而一旦她开始轻举妄动,便会走进他们精心布置的连环陷阱,到那时,史正辅到底死于谁手,沈宴究竟是不是真凶,根本无人关心,他们将会完全失去圣心,在不知不觉中迈向死局。

但不知为何,这次丽贵妃竟然规规矩矩,丝毫不干涉大理寺的行动,没有浑水可摸,他们这些设局的人,反而陷入被动。

难不成真任由他们把案子查下去?他们会查出什么来?

那幕僚战战兢兢道:“沈宴已被禁足多日,依他的性子,绝对会大闹公堂,倘若果真如此,此事还是有望按照我们的计划走。”

沈清微微侧了侧脑袋,目光似乎有些半信半疑,紧紧盯了他片刻,才转头看向脚边的池鱼。

最后,他丢下一句:“不要指望由着他的性子行事,做些实际的安排。”

那幕僚立刻道:“是。”

大理寺内,案件的审理正在有序进行。

死者史正辅出身寒微,家属多是目不识丁的农民,身为苦主,却担心在堂上有苦说不出,耽误了伸冤。好在史正辅有许多热心同窗,亦有不少对此案深表关切的大人物在背后撑腰,派出了一名口齿伶俐的年轻人代为出面诉讼。

那年轻人姓周名立时,大约当真与史正辅惺惺相惜,亦是个莽打莽撞的性子,开口便将矛头直指二皇子沈宴,口口声声称他纵仆行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求大理寺治罪。

直接凶犯何奎已死,作为被指认的幕后真凶头号嫌疑人,沈宴被带到堂上。

但他毕竟是皇子,且尚未被治罪,虽身为被告,还是被安排了一把舒适的圈椅,得以坐在堂下听审。

对此,史家人敢怒不敢言,周立时却顾不得那许多,高声提出质疑,若非公堂不容喧嚣,几乎要指着鼻子怒骂。

沈宴几时受过这样的闲气?果不其然,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怒不可遏、就要大发雷霆的时候,他却只是静静坐在原地,双手交握,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不得不说,沈宴今日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循规蹈矩,安分守己,分明遵守着公堂纪律,却令在座不少人如坐针毡,左右为难。

就连周立时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意外和不解。

沈宴安静下来,倒也没那么迟钝,敏感地察觉到了公堂上下暗流涌动的诡谲气氛,不由勾唇冷笑一声。

果然,宛华说得没错,这些人都等着他出差池呢。

沈宴一早就得了妹妹宛华公主的叮嘱,要求他在公堂上一定要按住脾气,配合流程进行审理,这是摆脱眼前困境的唯一办法。沈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唯独对母亲和妹妹言听计从,虽然忍得额角青筋乱跳,却还是努力做到对外界的寻衅视而不见。

面对周立时的责问,他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说辞:“何奎确实是我府中奴仆,但他当街杀人一事,我事先毫不知情,也从未下达相关指令。”

果然如宛华所料,只要他咬死不认,这些人搜罗到的所谓罪证,根本经不起推敲,这边的讼师三言两语,便悉数推翻。

案子审到这里,再次陷入困境,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此案与沈宴有关,也不能找出新的嫌疑人,再这么审下去,恐怕真的只能将何奎当作唯一的凶手来结案。

这个结论,恐怕不会教任何人满意。

大理寺卿心事重重,提议中场休息片刻,容后再审,众人都没有异议。

休息的间隙,大理寺的屋檐下先后飞出了数只信鸽,带着此刻审理的进展,落入密切关注此事的勋贵手中。

楼昭看完手中小巧的信笺,随手递给一脸关注的丽贵妃,淡淡道:“皇兄表现得很好,现在,只等下半场的好消息了。”

丽贵妃接过那信笺细看,紧簇多日的眉心总算舒展开来。

“昭昭,这次多亏有你。”

楼昭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心,眼眸低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中场休息只有一刻钟,时间到了,几位主审官员先后落座,原本打算走一遍流程后,便可择时宣布结案了。虽然结果并非他们所乐见,也未必交得了差,但他们总不能捏造结论。

就在此时,沈宴忽然竖起一根指头来,表示有话要说。

大理寺卿微微有些意外,却还是请他说话。

沈宴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袍,看向在座众人,冷笑道:“审了我这么久,现在诸位可以确定我无罪了吧?”

诸位官员无话可说,倒是那周立时脱口而出:“你有没有罪我们心中一清二楚,只是苦无实据罢了。”

沈宴走近周立时,微微弯腰,看向这个比他矮上一头的年轻学子,眼中是说不清的哂笑。

“可是幕后真凶,我们已经找到了。证据?巧了,我们也有。”

说罢,也不等人反应,便扬声道:“带人证。”

话音一落,便有人押着一名布衣少女走上堂来。大理寺卿定睛一看,押送人证的那位,不是龙虎卫将军慕离吗?

圣上交代慕大人看守二皇子府,结果他帮沈宴带来所谓的人证,这两人竟公然勾结上了吗?

慕离却不理会他们是如何作想的,将那少女带进来后,便安静地推到一边。

既然是人证,大理寺卿只得开始审问。

少女面色有些惊惶,却也是有问必答,很快将身份和来意交代得清清楚楚。

少女名叫何叶儿,是凶犯何奎的胞妹。她被带上公堂,是为证明,自己的哥哥何奎当街纵马行凶,确实受人指使,只是指使者并非众人认定的二皇子沈宴,而是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堂上诸位官员面面相觑,各怀心思。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好做出什么出格言行,只得听任大理寺卿继续审理。

何叶儿哆哆嗦嗦,却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交代了真凶:“指使我哥哥的人,正是新任户部尚书钱司尧。”

这个名字一出,不明所以的史家人个个满脸疑惑,但堂上几位官员,连同那位年轻学子周立时,都是脸色骤变。

“胆敢指认朝廷命官,你可有证据?”

何叶儿点了点头,将事情原委从头说了一遍。案发当日,何叶儿见哥哥心神不宁,便多问了几句,但那时兄妹两个并未深谈,何奎只简单交代了一声,说他有些事情,可能要暂时离开一阵子,他留了一些备用的钱财和衣物,藏在家中暗柜中,让她需要的时候自行取用。

何奎为二皇子当差,时常接受派遣往各处跑腿,往往一走便是十天半个月,何叶儿已经司空见惯,并未刻意放在心上。

谁知几个时辰后,她便听到哥哥当街纵马杀人,被官差抓走的消息。何叶儿惊慌失措之下,想起哥哥稍早的交代,总算反应过来,匆忙回家翻找出来,发现里头果真有不少衣物和银钱,其中还夹着一封长信。

信中所写的内容,便是告知妹妹,他受新任户部尚书钱司尧所托,打算去除掉尚书主事史正辅,此举多半凶多吉少,要她抓紧时间携带这些钱财衣物离开京城。就在她收拾好东西想要离开时,家中却来了一批不速之客,对方来势汹汹,何叶儿不敢久留,未能成功离京,却悄悄躲了起来,直到慕离的人将她找到。

何叶儿呈交的证物,便是何奎留下的亲笔信一封。

证物被呈上去之后,几位大人轮流看了一遍,核对何奎既往的笔迹,确认是他亲手所写没错。

只是仅一份这样的书信,便将罪名推到看似毫不相关的户部尚书头上去,却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慕离随后又带上多名人证,呈交诸多物证,所有的证物和证词,都佐证了何叶儿所言非虚。

钱司尧指使何奎行事,过程并不周密,两人多次私下见面都被目击者看到,而他派出去搜寻何叶儿的那批人也都是临时组建的地痞流氓,这些人被逮捕之后,只需一顿敲打,便什么都交代清楚了。

然而,即便这些证据再怎么确凿,也只能证明钱司尧与何奎私下有来往,并不能证明他与此案有关,怎么想都透着太多的古怪蹊跷。

钱司尧乃新任户部尚书,位高权重,前程似锦,而史正辅只是他手底下一名微不足道的主事,说好听些不大不小算是个九品官员,事实上也不过是给处理一些日常琐事的小吏罢了。

两人虽同属户部,身份却天差地别,钱司尧何仇何怨,偏偏要针对手底下的一个小喽啰呢?

就算是有仇有怨,又为何偏要兜那么大一个圈子,将何奎给牵扯进去?

又或是,他真正想扯下水的人,是二皇子沈宴?

案件出现了全新的人证物证,一时半刻根本结束不了了。果不其然,案子审理到日落西山,也没能理出个叫众人都信服的结论,大理寺卿只得再度叫停,让众人休息片刻,晚上继续。

宫门落锁之前,楼昭婉拒了丽贵妃的挽留,坚持回到公主府歇息。

经过绿满园时,她忽然想起自己送去的那只鹩哥,也不知小家伙过得怎样。想了想,到底没有进去,脚尖微旋,往撷芳院走去。

此时此刻,义宁坊的园子里,沈清面色铁青,将手中杯盏重重一摔:“废物,都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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