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连环计1(1/1)

李文与关兴风餐露宿,快马加鞭,因为吴军主力大都在麦城,加上两人都算是沙场老将了,所以一路平安无事,将至上庸时,望见城头上飘扬的自家旗帜,灰头土脸的两人都有游子望见母亲般的感觉,心里暖暖的,带唏嘘。李文眼尖,使劲一拍关兴,“安国,你看那是谁?”关兴还在感慨中,被李文重重一拍,吓了一跳,“鹏飞,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罢定神远眺,只见一人在上庸城门处指着什么,着什么,关兴突然大喊一声,“啊!”李文也在凝神看呢,被关兴在耳边这么大吼,耳朵嗡嗡直响,差坠落马来,李文也白了关兴一眼,嘟哝着:“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话还未完,见关兴脸色大变,驱马疾冲了出去,这下着实又吓了一跳,顾不得再看究竟,赶紧驾马跟上。

此人是谁?原来正是关羽派往上庸求救的廖化,廖化正在绰指大骂刘封、孟达,愤懑不已,突然听见马蹄声疾而来,转身一望,不禁看呆了。李文此时也看清楚了,此人是廖化,忙使劲鞭打快马,将到之时也不减,与关兴一样的动作飞身跃下马,在地上滚了几滚,头盔落地,头散了,手蹭破了皮,一身狼狈都全然不顾,冲到廖化马前,廖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下马,心中悲、忿、苦、喜交集,涌上心头,涌上脑海,脸部肌肉使劲地抽搐了数下,再也忍不住,偌大一员勇将竟抱着关兴、李文二人嚎啕痛哭起来,李文被廖化这一哭,心里猛地一沉,浑身凉,关兴急问了两问,不见廖化回答,只是痛哭,突然身体一僵,两眼白,直挺挺倒了下去。

李文急火攻心,看见关兴紧闭双目,面如白纸,一把拽住廖化拼命抖了两抖,高喊:“廖将军,莫哭了,究竟怎么回事?”随即手忙脚乱地扶起关兴上半身,使劲按关兴的人中。廖化前面见到二人,一时百感交集,此时也忙止住悲声,俯下身子喊着“安国,快醒来!”关兴悠悠醒来,微弱地声音问道:“廖将军,我父亲如何了?”

廖化这才醒悟过来,赶忙:“关将军无事,现在麦城固守待援。”关兴一听,立马活了过来,腾地坐起,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李文埋怨地瞟了廖化一眼,没事你哭什么,今天真是被你们二人连番吓得不轻。

这时,廖化才把自己往上庸求援经过细细了一遍。原来廖化心急火燎地来到上庸求救,却被刘封、孟达以上庸诸郡初定,人心未安,兵马不多,加上曹操重兵虎视眈眈,恐援助不成反而连累上庸数郡尽数失去为由,不肯兵,无论廖化如何低声哀求,两人均不肯,最后竟然闭门不见,所以廖化愤恨异常,大骂出城,正准备往西川求救,恰巧遇上关兴、李文二人。

关兴闻听大怒,便欲立马入城,李文此处历史熟读多次,深知其中关键,便一把拽住关兴,附耳细几句,关兴慢慢地脸色平和下来,头应允,李文又转头向廖化:“廖将军,西川早已得报,安国正是为此奉王命从成都而来,此事我等已有计较,援军就交给我俩,请将军先往葫芦谷,我等早伏下一军在那,将军可静候我等佳音。”廖化知道李文计谋层出不穷,远比自己待在这里强,便不多话,辞别二人往葫芦谷而去。

上庸城内太守府中,李文正与刘封、孟达二人见礼。刘封哈哈大笑,“鹏飞别来无恙,听闻你率败兵退守夷道,让陆逊不得寸进,好本事呀。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李文深施一礼,道:“大公子勇武盖世,鹏飞让大公子见笑了,”先一大帽送上,笑嘻嘻道:“前番上庸拜别,许久不见,实在想念得紧,故而不辞路途遥远,特来叨扰一杯水酒。”刘封笑骂道:“鹏飞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油嘴滑舌了,荆州战事危急,鹏飞此来岂能是为一杯水酒,如何骗我?来人,备酒席。”

众人坐定,一杯水酒下肚,李文润了润嗓子,便施礼道:“大公子明鉴,实不相瞒,鹏飞此来乃为求援而来,君侯兵败,现困于麦城,情势危殆,而蜀中援兵,不能骤至。望借些许上庸之兵,以救此危。”李文也不城外碰见廖化之事。

“哦?”刘封与孟达对视一眼,孟达又是那番推脱廖化的话语出来,“鹏飞,上庸之战你于我及大公子有相助之情,本不该驳你面子,奈何山城初附,民心未定,又闻曹操亲督大军四五十万,屯于摩陂,若是贸然兴兵,恐麦城之围未解,上庸诸郡也尽失去,有负汉中王重托呀。”刘封在旁也是连连头。

李文腾地站立,清秀的脸庞上现出嗤笑神情,冷声道:“末将斗胆,敢问二位将军,可否想好降曹操好亦或是降孙权好?”刘封愕然,随即怒道“鹏飞何出此言?我乃汉中王义子,副军中郎将,如何会降贼?”

李文又道:“既如此,大公子可曾想过,你与汉中王虽为父子,亦属君臣,虽无血脉之亲,但有骨肉之情。汉中王与君侯虽为异姓,然情逾骨肉,君侯从主公于微末之时,义结金兰数十载,而受荆州托付之重。如今你坐视荆州危殆不救,日后汉中王即便不怪公子不念叔侄情意,恐亦难逃坐看荆州失守之责。试问那时大公子该如何自处?是以在下要问二位将军可否想好降曹亦或降孙?”

刘封语塞,孟达见状忙:“东吴兵精将勇,且荆州九郡,俱已属彼,曹操亲督大军四五十万,屯于摩陂,我军止有麦城,乃弹丸之地,量我等山城之众,安能敌得两家之强兵?”

李文早已预备,转头便道:“子度将军乃智将,如何自误?曹操雄才远略,身边谋士如云,岂会不知坐收渔翁之利的道理,定会隔岸观火,以待时动。此一家暂不足虑,东吴只擅水战,陆战孙权以十万之众尚被张辽杀得大败亏输,荆州一役乃背盟偷袭得手,只要我等精诚团结,当可一战。”

孟达摇头依旧坚持道:“不然,上庸兵少,我今即往,杯水安能救车薪之火?将军回,静候蜀兵至方可有所作为,倘若夷道再失,更为不妙。”

关兴早隐在大堂外,听了许久,此时再也忍耐不住,腾腾腾大步走进堂内,绰指厉声喝道:“孟达,你三番四次推搪阻挡,莫非有异心?”孟达怎料到堂外尚有关兴,且关兴原本远赴成都,而今出现在这里,莫非……一时心下惶恐,脸现惊慌之色,战栗不能言,见关兴面露狰狞,手下意识地摸向佩剑,关兴眼角余光看得清楚,二话不,踏步上前,拔出佩剑,手起剑落,偌大个头颅骨碌碌地滚出堂外,刘封被这突然变故惊呆了,就连李文有些心理准备的也震惊异常,没想到关兴如此果烈,眨眼间便砍杀了一员大将。

刘封咽了咽有些干涸的喉咙,强笑道:“安国贤弟,为何如此?”关兴圆睁双眼,嘶哑地道:“汉中王有命,西川援军旬日内到,命我先行前来,为救荆州可权宜行事,将军可愿借兵数千往救麦城?”关兴心里有气,也不愿称刘封为兄长。孟达被当面斩杀,刘封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但关兴搬出王命来也是无可奈何,到借兵,自己觉有些理亏,忙头应允。

葫芦谷,顾名思义,乃两山相夹,形成陡峭山谷,状似葫芦,谷中道路倒也不算,可容三驾马车并行。关兴、李文精心挑选了四千上庸精兵昼伏夜出,一路急行军赶到谷口,葫芦谷口,满眼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两边山坡颇为陡峭,好一个易守难攻,可藏精锐雄狮的战场。李文站在高处,望着层峦叠嶂的山脉,森森重重的树木,蜿蜿蜒蜒的道路,想象着那胸藏雄兵的诸葛军师,指江山,羽扇轻挥,曹操领着赤壁败军再度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成就了三分天下。自己今天站在这里,对手变成了东吴孙权,也是以弱敌强,想着便闭上眼睛,极力地深呼一口气,仿佛吸进去百万雄兵一般,豪情顿起,自己设下的连环计,庞大而复杂,金蝉脱壳成功拖住陆逊于秭归,又渡过了保关羽于麦城的难,特别是上庸借兵,动之以旧情,晓之以法理,威之以王命,丝丝入扣,终借得数千精锐,赢得了生死一战的机会,完成了连环计的第一阶段。

“鹏飞,好闲情呀。”关兴、廖化、白亮三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李文背后,廖化笑吟吟地道,李文被打断了遐想,回过身见是他们,赶紧见礼。廖化望着这昔日的兵,连番生死战让李文早褪去了稚气,神态沉稳,眼光锐利,举手投足颇有些大将风度了。

“我鹏飞,眼下形势刻不容缓,你有何良策?”廖化心里实在是焦急异常,笑容转瞬即逝,代之以忧色,关羽困守孤城,朝不保夕,自己这枝生力军虽在暗处,有些优势,但面前是十倍于己的强敌,背后是荆州坚城,如何破敌,力挽狂澜于既倒,难于登天,廖化心里如同一根丝线吊着千斤重物似地,绷得自己心翼翼不能呼吸。关兴也是忧心忡忡,望着李文:“鹏飞,我军在此不能久驻,迟则生变,须早作决断。我等皆愿听你将令。”

廖化、白亮均重重地头,李文望着三人,内心里感动油然而生,除白亮是自己部属外,其余二人官阶均高出自己许多,此役九死一生,由李文指挥等于是把命交给了他。李文面容肃然,对着三人深施一礼,道:“既如此,我便僭越了。”

“廖化听令!命你率一千精兵伏于葫芦谷西北口,但见东吴军来不必出战,待其过后,以滚木大石充塞谷口,及东吴败军奔回即行掩杀,随后如此如此。”

“得令!”廖化恭谨地抱拳,虽然没有大帐,没有令箭,依然给足李文面子。

“关兴听令!命你率一千精兵伏于葫芦谷中段山坡,见东吴军混乱后四下放火,分割追歼,不得有误。随后如此如此。”

“得令!”

“白亮听令!随我率余下两千精兵列于葫芦谷东南口,伏击东吴军,随后你率山地营如此如此。“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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