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危急(1/1)

却关羽引军直穿襄阳城扑向荆州,听从赵累所言,先礼后兵,便扎下营寨修书遣使赴荆州责问吕蒙为何背盟。面对使者严词诘问,吕蒙并不恼怒,反而设宴款待,温词宽慰,心里极为高兴,真是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俗话“拳不打笑面人”,使者无奈只得暂时歇息在驿馆中,吕蒙故意放出消息,荆州大军有使者来到,荆州军家属闻之纷纷来访,托其带书信报平安,翌日使者再欲责问吕蒙,吕蒙却避而不见,无奈只得返回关羽大营。众军听闻使者言道吕蒙极其恩恤,各家安好,众军原本极担心家人安危,得信欣喜,一腔战意消弭于无形,行军之中便多有逃回荆州者。

关羽愤恨不已,决意与吕蒙兵戎相见,遂催军前进,行至彰乡,忽然喊声大震,蒋钦引一彪军拦住,勒马挺枪大叫:“云长何不早降!”关羽怒骂:“我乃汉将,岂能降贼!”拍马舞刀,直取蒋钦。不三合,蒋钦败走。关羽提刀追杀二十余里,喊声忽起,左边山谷中韩当领军冲出,右边山谷中甘宁引军冲出,蒋钦回马复战,三路夹攻。荆州军大败,关羽急撤军回走,奔逃数里,只见南山冈上人烟聚集,一面白旗招飐,上写“荆州土人”四字,众人都以荆州土话召唤同乡投降。

关羽怒气冲天,欲杀上山冈。山岗两侧又有两军撞出:左边丁奉,右边徐盛;并合蒋钦等三路军马,喊声震地,鼓角喧天,铺天盖地而来将关羽困在垓心。手下将士,本无战心,被呼兄唤弟,觅子寻爷的喊声引得军心尽变,皆应声而去。关羽止喝不住,部从止有三百余人,关羽怒极而笑,凤眼倒竖,美髯颤动,笑声传遍四野,赤兔马也通人性地撒开四蹄腾云驾雾一般,四处冲杀,人借马势,马助人威,状极威武,杀气腾腾,如天降神将一般,所到之处东吴众军都惧不敢战,以人多之优势结成拒马阵四下围住。吕蒙在山岗上持着令旗竟也看呆了,暗自头,“真神人也!”更是下定决心不可让关羽走脱,以致大患。东吴军皆高喊“不可走脱了关羽,擒获者赏金千两,封万户侯。”众军听了稍复勇气,越围越紧,眼看包围圈收紧得只有方圆数十丈之地,荆州三百余部卒紧紧把关羽护在中央,皆慷慨赴死之神色,关羽纵然勇武盖世也是无法可施,形势极其危急。

突然东面杀声连天,东吴兵一阵大乱,关平、廖化率后军分两路冲杀过来,皆悍不畏死,东吴军抵挡不住,吕蒙定睛一看,包围圈如同皮肉被刀切了两道一般,翻卷出两道创口。赶紧挥动令旗,令外围军马向关平、廖化两军包卷过去,意欲再包个饺子。此时,东面再次杀声大起,尚未合拢的东吴军马大乱,纷纷溃退,关平、廖化极为吃惊,荆州大军已尽在此处,这支兵从何而来?反正是自己这边的军马,也不再管,三路军马如离弦之箭直透东吴重重包围,救出关羽。此时定神再看,原来这支兵正是李文伏于彰乡的赵峰斥候营,潜伏在彰乡山谷深处月余,今日见关羽危急,正好相救。

众人合兵一处,还剩千余兵马,多数带伤,神情委顿。关平道:“此时军心不稳,必得城池暂屯,以待援兵。麦城虽,足可屯紥。”关羽颌,催促残军前至麦城,分兵紧守四门,聚将士商议。赵峰官职卑微,本无资格出席,因军中将官投降东吴甚多,眼下已是主要基层将官,得以与会。此时出列:“禀君侯,李文将军命我在此伏军之时,曾他已飞报成都,援军早晚将到。只宜坚守待援,非万不得已切不可外突,免堕东吴陷阱。”

关羽性极孤傲,听赵峰如此就待火,但想到李文每料必中,此次若不是李文早有远虑,已不能坐在此处了,加上关凤的原因,就隐忍了。关平察言观色,知道关羽不爱听,也出列:“父亲,鹏飞智谋过人,既早于彰乡伏下奇兵,其必有后着,眼下我军士气低落,固守待援不失为良策。”

关羽脸色稍霁,头不语。一人出列大声:“不然!”众人急看,原来是赵累,只见他很不以为然地道:“此处相近上庸,现有刘封、孟达在彼把守,可差人往求救兵。得这枝军马接济,以待西川援军,方为稳妥。”关羽手抚长髯,脸有赞许之色。

正议间,忽报吴兵已至,旌旗蔽日,将城四面重重围定,不知有多少兵马。众人皆脸有惊色,吴兵来得好快!眼下伤兵众多,士气极度低落,辎重粮草损失殆尽,如何固守?关羽冷哼一声,微微仰头,眯着丹凤眼问道:“谁敢突围而出,往上庸求救?”话音刚落,廖化就出列毫不犹豫应声:“末将愿往。”关平也重重踏步出列道:“我护送元俭将军杀出重围。”关羽颌,即修书付廖化藏于身畔。

夜晚,月朗星稀,北风劲刮,一眼望去,江东军营层层叠叠,没有边际,在夜色里静静地矗立着,让人捉摸不透寂静里藏着多少危险。廖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进滚热的肺里,让廖化翻腾不已的脑子变得冷静清醒起来,使劲地甩了甩头,仿佛要将自己肩负着的君侯、千余士卒、还有荆州的安危重担暂时甩下,炽热地眼神渐渐通明起来,廖化看了立于身旁的关平一眼,关平也正好凝重的眼神望着他,嘴巴蠕动了几下,只冒出了“保重”二字。廖化不愿气氛沉重,伸出右手与关平重重一握,朗笑道:“再见之日,与君一醉方休。出城!”

驳杂地马蹄声在静夜里传出老远,宁静的江东军营像是被马蹄声烧煮着一样,渐渐沸腾起来,廖化他们开门出城仅数百步,一声炮响,一枝吴兵挡住去路,为大将正是丁奉。廖化并无一言,举刀就劈,“铛”地一声巨响,两人都被震出数步,廖化不再管丁奉,借着方才去势,驱马斜刺里冲去。丁奉既怒且喜,怒其轻视自己,喜其后门大开,用刀一杵马**,马匹吃痛箭般冲向廖化,丁奉有些激动臆想着斩将立功,何其痛快!手里加劲“呜”一声,大刀斩落。

又是“铛”地一声巨响,好硬的头颅!丁奉不解地定睛一看,一柄大刀横在面前,一将脸如重枣,眼神冷峻地瞟着自己,顿时七窍生烟,煮熟的鸭子让你放飞了,怒喝一声:“子,纳命来!”催马上前,正待舞刀,突然觉得一阵压力迫向自己,慌忙格挡避让,对面那将刀不算快,但总是招招攻己必救,十余招下来,自己左支右挡越来越狼狈,对方刀法沉稳,几无破绽,更兼老辣,自己开始失去先机,便招招受制,越打心里越是急躁,忽地被关平一刀削落头盔,丁奉吓得魂魄都飞了起来,不敢再战,落荒而逃。

而廖化这边没了丁奉的羁绊,压力大减,刀法立马一变,大开大阖,吴军一骑不知死活,迎面上来,被廖化一下“举火烧天”,兵器悠地一下飞起远远坠落,不知那个倒霉蛋惨叫一声被从头**。那骑还没回过神来,只见一道刀光过去,连头颅带半边肩膀齐整整被削去,鲜血如泉涌,尸身倒插葱坠落马下,战场上“攸”地静了许多,东吴众军神态各异,或张嘴、或傻眼、或愣神,表情倒是一致地惊惧,廖化身上血迹斑斑,月光下腾腾杀气,如杀神附体,手勒缰绳,坐骑嘶喊立起,廖化没等马儿站定,使劲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冲出,一路不停劈、砍、杀,突然觉得一阵轻松,定神一看,竟然杀透了重围,便辨别了一下方向,往上庸而去。关平率数十骑四处冲杀大造声势,吸引吴军,见廖化没入黑夜之中,便率众入城,坚守不出。

再关兴、李文这枝人马,一路走山路潜行至彰乡,已是傍晚时分。北风劲吹,关兴突然身形一震,使劲嗅了几下,也不管李文他们,手起鞭落,打马如飞。李文见状赶忙也使劲嗅闻,果然有一种熟悉的气味飘来,与白亮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关兴的紧张是为什么了,前面是战场!急忙也催马上前,行不远处只见满目苍夷,遍地狼藉,关兴正在战场中央边走边仔细察看,李文急勒缰绳,不待马匹站定,即飞身下马。

“安国,可有什么现?”

“荆州军大败,我父亲平安,往麦城去了。”关兴脸上喜忧交集,正出神间,回答也是一截一截的。李文瞪大眼睛,看了几回也是看不出名堂来,心里猴子抓似的又走到关兴身边讪讪地再问:“我安国兄,何以见得?”

关兴愣神回来,“哦,鹏飞,你看,地面上尽是荆州兵器和残旗,是以知道荆州军大败,”缓了一缓接着道:“父亲的赤兔马乃天下骏马之,极为高大神骏,蹬地有力,此处有一行马蹄印特别深一些,定是赤兔马所留,此蹄印极有规律,其中有一路往麦城方向去,明此处乃父亲激战之处,后突围往麦城方向去了。”关兴果然聪颖,虽未亲历战阵,却凭着些许蛛丝马迹判断得与实情相差无几。

李文是知道历史的,自然相信关兴判断,眼下走到了历史最关键时刻了。见关兴眼望麦城方向,神情犹豫,欲言又止,便叹了口气,轻拍其肩膀,“安国,可是想杀向麦城?”关兴眼露悲色,微微头。李文默不作声,拉着关兴坐在山坡的石头上,半响才言道:“安国,我也恨不能立马杀过去,接应君侯。但诺大个荆州地面,只有我们这枝军马尚能战斗,面对围困麦城的重重吴兵,就这样杀过去无异于飞蛾扑火,搭上我们不打紧,但君侯便再难有生机。”关兴听到此话,再也忍不住眼眶泛红,哽咽道:“鹏飞,我……我知道的。”李文使劲揽了揽关兴肩膀,又道:“安国,我们弃夷道来此,乃自断归川之路,破釜沉舟,正是要找准东吴弱,狠狠一击,围魏救赵,万不可犹豫摇摆。此计若成,则君侯自安,荆州之势可逆,此计若败,不必多言,我等兄弟拼死杀入麦城,与君侯同生死!”李文越越激昂,最后数句掷地有声,关兴内心宽慰不少,更是感动至极,与李文交颈相抱,“好兄弟,生生死死,永不相弃!”白亮也走了过来,抱成一团,“生死兄弟,永不相弃!”

片刻,三人站立,李文命白亮率军往葫芦谷而去,在山谷里潜伏待命。自与关兴打马向上庸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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