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夷道攻防(1/1)

东吴大军再次杀向荆州大营时,李文率军早一步撤离,只剩下一座空营。李文率军急行至夷道,一边赶紧向成都求救,一边迅派出探马,收集到的信息让李文感叹不已,糜芳还是被傅士仁劝降了,连过程都和历史一样,关羽派使者向糜芳催粮,被傅士仁斩杀,糜芳不得已投降东吴。

此时已过深秋,寒风过处,冰冷直透骨肉。极目远望,只见远处山头已有些白色覆盖,江水滔滔,卷带着最后的落叶奔流远去。光秃秃的树,孤零零的飞鸟,默默不语的士兵,让李文觉得有些压抑。

李文在夷道城头惯例地巡哨,看着士兵们在应龙的率领下默默地修葺着城墙,设置着重重鹿角堑壕,准备着守城器械,气氛颇为沉闷,眉头皱了皱,如果所料不差的话,陆逊不出两日必到,如此士气怎能抵挡。想罢李文清了清喉咙,大声道:“众军可是觉得前途难测?”

众军士听得此言,都停下手中的活,注视李文。李文接着:“东吴贼子,背盟偷袭,侥幸得手,不足为惧,君侯大军犹在,我早派赵峰将军引军一部接应君侯,只要我等坚守此城,旬日之间,西川、上庸两路兵齐出,想我荆州精锐,岂是东吴可敌。”众军神情渐渐激动,李文接着又道:“诸军妻子皆陷贼手,岂可任贼猖獗,我已有妙计,只待时机一到,誓灭吴贼,但望诸军助我。”众军正是担心家人,听得此语,群情汹汹,齐喊:“但凭将军吩咐,敢不效死命!”

果然两天后,陆逊率将军李异、谢旌等领兵万人,旌旗漫山遍野而来,鼓角声此起彼伏,枪明甲亮,军容极盛。敌军如潮水般渐渐近了,地面在微微的抖动着,让李文想起了宛城,自己的初战,那种像是狂风卷起海潮高高扬起,一下将你吞噬的熟悉感觉再次泛起。

敌军来到城前五百步左右,停了下来。呐喊声忽止,极喧闹忽然转至极安静,只能听见自己浑浊地呼吸声,会让人有很不舒服的感觉。敌军的战鼓,刹那间晴天霹雳般再一次轰鸣,万人的呐喊声在空气中翻来滚去,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直逼城墙。孙子曰:“重柔之兵,则譟而恐之,振而捅之,出则击之,不出则回之。(对于迟疑软弱的敌人,就用鼓噪的办法来恐吓他,用威慑的办法来调动他,一出城就痛击他,不出城就围困他)”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计策,是攻心战!

李文暗想,好你个陆逊,欺我军新败,故意不围城意图威压我军溃逃,若不是刚提振了士气,还真让你诡计得逞了。环顾四周,士卒们多有些口干舌燥的样子,便学在宛城时关兴那般亲自擂鼓,三通鼓过,大喝一声:“山地营!”千人登时高喊:“有我无敌!死战!死战!”震耳欲聋的喊声高耸入云,刀盾相击,蓬蓬作响,众军缓过神来,跟上山地营齐声呐喊,恐惧一扫而空,战意浓郁。

陆逊在阵中早已看见,也不惊异,微微头,“传令,安营扎寨,准备明日攻城。”李异、谢旌等不解道:“陆将军,我军气盛,夷道乃一城,何不趁势攻取?”(其时,逊领宜都太守,拜抚边将军,封华亭侯—《三国志。陆逊传》)

陆逊笑道:“我本欲以攻心之计不战而得此城,想必守将李文识破,早做准备,仓促攻城,折损必大。量此城,仅三千败卒,怎敌我东吴大军!且扎下大营,多备攻城器具,破城不难。”于是东吴军营中建造了一百余乘云梯,下设轱辘,每一乘云梯上面可站立十数人,周围用木板遮护,备有短梯、软索飞爪以及弓箭。

数日后,东吴大军战鼓擂起,战旗飘展,众军士推着这一百余乘云梯一声喊,一起隆隆往夷道城进,蔚为壮观。陆逊白衣飘飘,观此阵势打心里满意,眼看逼近城郭,料想李文难以防备,微笑着对立于左右的李异、谢旌:“两位将军,今晚与你等在城中痛饮庆功。”

李文站定在敌楼上同样微笑着,早望见吴兵登上云梯,铺地而来,亲自挥舞令旗,一千军士各执火箭,待云梯近城,三轮齐射。数千火箭交织成密集的火网,在深秋的湛蓝天空辉映下,极是壮观,云梯上的吴军挤在狭的空间里,无处躲闪,惊恐地看着火苗扎进自己身体,无助地感觉到冰冷的箭头搅进肉里,**的火烤着皮肉吱吱冒青烟,随之带着火光手足乱舞地坠落。云梯上尽插着火箭,火借风势,噼里啪啦地燃起,未中箭的军士们或绝望地跳下,或被浓烟熏倒,大都被烧死或坠亡。尾随云梯鼓噪而来的步卒喊声顿挫,继之以惊叫声,再被呼啸而来的羽箭生生截断。伴随着串串箭丝,吴兵须臾间倒下大片,空中地面惨叫声充盈于耳,吴兵一路骄胜,哪里有这等思想准备,纷纷败退,丢下一片狼藉。

李文仰天大笑,“陆逊,背盟偷袭,人行径,我深为不齿,今日叫你见识我的手段。”荆州众军皆快意异常,摇旗呐喊不止,城头旌旗翻飞,劲风中剌剌作响,气冲斗牛。陆逊铁青着俊脸,大怒:“李文儿,我誓破此城,食你之肉,碎你之骨!”

陆逊连夜安排制作冲车。次日,为壮军势,陆逊特备百面战鼓,亲掌中军令旗,一声令下,百名擂鼓手赤膊擂鼓,战鼓咚地响起,震人心肺,空气为之一凝。众军以数排巨盾为前驱,数十具冲车随后,再次鼓嗓呐喊而进。李文见状急命挑选大石,在石头中凿眼,用麻绳穿过绑定,准备妥当后,李文脸色镇定,也不命放箭,战场之上此时有些怪异,夷道城旗不展、人不语,城下吴兵呐喊声不绝于耳,越冲越快,一边是极静,一边是极动。

陆逊望着心也不禁有些下沉,有种重拳打空了的乏力感。直到冲车来到城门附近,夷道城战鼓一声炸响,满装沸油的瓦罐密集抛射下来,砸在巨盾上,沸油四溅,被投下的火把燃,城门附近火光大起,烟雾弥漫,吴兵猝不及防,巨盾抛落地上,作鸟兽散。失去巨盾防护的吴兵近距离面对如雨的矢石,成了活靶子,溃不成军,连滚带爬地溃逃。李文再命人从城头吊石击打冲车,冲车不是被烧毁就是被打折。陆逊再败,鸣金收兵,深觉耻辱,想自己自幼聪颖,初试啼声便一鸣惊人,献计白衣渡江,袭取荆州,一尝孙家父子多年夙愿,却在这夷道屡战屡败。

陆逊迎着寒风强吸口气,冷静下来,眉头微皱,计上心来。数日内,吴军大营居然没有什么动静,连骂战都免了。李文日日巡城,忽然觉得不对,陆逊岂会就此罢休,其人诡计多端,不逊周瑜,必是有所图谋。城头上巡了几个来回,不留神被个土疙瘩挡了个趔趄,手抓了把地,起身拍了拍尘土,猛地醒起,“掘土!对!”急令士卒于城中挖掘深壕,日夜巡视,果然现吴兵自地下穿出,一通石块砸下,俱为肉饼。随之对吴兵挖出的坑道实施烟熏水灌,吴军掘子军无处逃避,如老鼠般尽皆闷死,状极惨烈。

陆逊再也忍无可忍,大怒命李异率军强攻。起攻城,东吴军比起曹军那差得不是一半,要不也不会孙权领兵十万,居然攻不下仅有守军七千人的合肥,还被张辽几乎擒拿了孙权。李异悬出重赏,众军鼓足余勇,叫嚣着杀奔过来,离城一百五十步内时,李文早布下了修罗地狱,三排弓箭手轮番射,刺耳的羽箭声划空而来,无穷无尽,居然没有停歇的时候,虽有盾牌手在前,密集的箭雨仍让奔跑运动中的吴兵如像是被收割的麦子一茬茬倒下,惨叫倒地的声音不绝于耳,使得吴兵们脚步不禁迟疑起来,士气早没有先前高涨。

好不容易冲进离城五十步范围内,箭雨终于稀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更为恐怖的破空声音响起,抬眼望去,在秋日的光照下,一丛丛粗条的黑影投射下来,跑在后面的士卒惊恐地现,虽然前面同伴举盾遮挡,却被竹标枪轻易扎透,如同被蝴蝶般被钉在地上,手脚徒然地挣扎几下,地面绽开了一朵朵刺目的血花。原来还算整齐的军阵登时有些慌乱起来,悍卒们继续前冲,胆怯者开始停步转身,可是结局都是一样,部分悍卒们在重重鹿角堑壕处被阻,从城头往下看失去了奔跑度的他们如同昆虫一般,一捏“啪”一声就粉碎,胆怯者又再次通过箭雨密集区,能逃回者所剩无几,均祭了督战队的钢刀。

如此轮番更替攻城手段,昼夜相攻,历经二十余日,仍是无计可破,徒耗军力,死伤近四千人,而李文所部伤折不足五百。陆逊焦急异常,关羽大军尚在,若不能切断其归川通道,无异于放虎归山,以关羽经营荆州多年,一旦缓过劲来,必成东吴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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