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文犒军(1/1)

关兴扯着李文出帐,惊异地问:“你子未卜先知呀,怎么知道我父亲欲斩庞德以全其名,又怎么知道会遣我去成都?庞德死志既坚,你如何劝他的?”

一串问题连珠炮似的轰过来,李文只得苦笑,“安国,你一下这么多疑问,让我回答哪个好?大凡英雄都会惺惺相惜,君侯欲斩庞德以全其名有何难猜。遣你去成都就如同我请你向君侯求情一个道理,你是君侯爱子,深为君侯器重,非你何人。”顿了顿,接着又:“我只向庞德了一句,‘君乃英雄,为魏王厚恩,为你之忠义做得够多了,君死易,家人如何?君报国之志如何?’”

关兴奇怪的眼神望着李文,“鹏飞,有时真搞不懂你是什么人,总给我神秘之感。”李文心里一惊,掩饰地笑道:“这有什么紧要的,只要我们不是敌人,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就行了。”关兴爽朗笑道:“这倒是,好了,军令如山,我该走了。”

“且慢!安国,我有一言,盼你细听,”李文神情严肃,“荆州眼下军势极盛,常言道‘物极必反’,我甚是担忧荆州安危。”

李文摆了摆手,止住关兴,“且听我完,知道你会沿江设有烽火台,几处隘口皆有重兵把守,荆州无忧。然而荆州外强内虚,似安实危,东吴对荆州虎视眈眈,眼下正是最好时机,且东吴能人不少,只需用计突破一处,荆州满盘皆输。”

关兴微皱着浓眉,“鹏飞,为何不向我父亲明言?”

李文长叹,摇摇头,“不可,大捷之下岂能此不祥之语,再,安国应该知晓,君侯能听得进去吗?”关兴神色凝重,陷入沉思。

李文想到历史的车轮是如此沉重巨大,不禁黯然,脑里纷纷杂杂,乱如麻团。

“鹏飞,或许是你多虑了,未必会如此呢?再,既已虑及,当有应对之策。”关兴见李文眼睛失神,又是熟悉的那副傻傻呆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关兴随口一的话此时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李文脑海里炸响,是呀,车到山前必有路,在此自怨自艾,于事无补,既已与荆州绑在一起,自当奋力而为,不成功便成仁。

于是眼神坚定,望向荆州,缓缓道:“安国得是,但求安国一事。”

“何事?”

“安国去成都之时,将凤也带去,万一荆州果如所言,我难以照顾周全,另外,请安国予我新兵营军权。”李文直盯关兴,诚恳地道。

关兴闻言吃了一惊,要兵权一事可大可,再须经关羽同意。关兴看着李文清澈地眼神许久,缓缓头,“凤儿我带走,并与你书信一封,若荆州果如所言,你可交书信于赵峰,他会听你调度。”

李文知道关兴有多么信任自己,才会担了这么大的风险私自授与军权,要知道纵然关羽,不得刘备授权,面对宛城这么好的战机都不敢妄动一兵。李文重重地抱着关兴,梗咽着轻声道:“安国,早去早回,若荆州诚如所言,我纵然粉身碎骨也要保全荆州,保重!”

不待关兴话,转头便走,不愿关兴看到自己两行热泪滚落脸颊,心里叫道,“安国呀,你我能否再见只有看天意了,替我照顾好凤。”

荆襄入秋后,满山蜡黄,落叶随风飞舞,尽是萧杀之意,樊城前线大营内,却是温暖如春,众将士兴高采烈,踌躇满志。

李文带数骑随从飞驰于回荆州路上,一路上不停抽打马匹,恨不能让马长上对翅膀,好不容易赶到荆州大营,飞身下马,冲入大帐,马上唤来赵峰、应龙、白亮等人。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生何事。李文猛灌几口水,一抹嘴巴,喘了几口气,急忙问:“可有江东消息?”

“吕蒙病危,一个叫什么陆逊的年幼书生代为领军。”白亮回答。

李文眉头深蹙,果然来了。李文心里一直对能否改变历史有着阴影,紧张地在帐内踱步,思考该怎么办。帐内一片沉寂,应龙憋了许久,忍不住道:“将军,究竟何事?为何如此紧张江东?自周瑜、鲁肃去后,吕蒙病危,江东更有何人?一孺子拜大将,有何可虑?”

“定远切不可如此想,东吴久欲图荆州,眼下荆州空虚,正是良机。且东吴谋士极多,沙场宿将仍在,此番吕蒙突然病危,竟然拜名不见经传的陆逊为大将,你们不觉奇怪吗?”李文正色道。

赵峰等人有些不服气,“纵然东吴有诈,傅、糜二将军重兵把守二隘口,沿江重重烽火台,又有何惧?”

李文叹道:“我正是担心这等想法,陆逊虽然年幼,却见识非凡,我料定是此人献计,令我等疏于戒备,以吕蒙之用兵,突破一二处烽火台并非难事,傅、糜二将军方受君侯重责,倘若东吴军突至,恐未必尽力,君侯远水难解近渴,如此荆州便陷于危难了。”

“若如此,将军有何打算?”赵峰毕竟老成些,觉得李文的担忧也是有可能的。

“我意先去公安,再做打算。”李文一边一边掏出关兴信件交与赵峰。

“无君侯将令,将军切莫轻动兵马,此为取祸之道。”赵峰看完了信件,提醒李文。

李文感激地朝赵峰头,能够这么可见赵峰没把他当外人,“赵将军放心,我只一人前往,若果真东吴有变,还望诸位相助。”罢又在三人耳边细细数语。

赵峰等人抱拳,“将军放心,果真有变,定当效死命!”

公安城,城门大开,依旧是车水马龙,行人如鲫,街上摩肩接踵,一溜儿货摊叫卖声不断,一片繁华景象,无半山雨欲来的征兆。一人一骑满身尘土,行色匆匆而来,正是李文,到得太守府,不等通报,径直闯进去,傅士仁正在与众人饮酒观舞,见到李文如此,吓了一跳,迎了几步下来,哈哈一声:“稀客呀,李将军不在荆州,怎地突然到我公安来了。来来来,饮杯水酒解解乏。”

“傅太守好兴致,在下来此实为公安的安危而来。”李文焦虑,没有更多兴趣打哈哈,开门见山直言。

“哦,李将军何出此言?”傅士仁瞪大一双三角眼,有些惊诧。

“东吴陈兵陆口,虎视眈眈,太守当其冲呀。”李文耐下性子道。

“吕蒙病危,陆逊黄口孺子,何须忧虑。”傅士仁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此乃东吴之计,吕蒙如何突然暴病?东吴能征惯战之将颇多,拜年幼书生为将,正是欲慢我等戒备之心,岂可不防。”李文有些着急了,怎么每个人都是如此想,陆逊实在是把这些人都摸透了。

“吕蒙本来多病,有何奇怪。东吴除吕蒙之外还有何人可为大将,我沿江防护严密,纵然有诈,又何足为惧。”傅士仁眯笑着三角眼,那神情就差嗤笑李文杞人忧天了。

李文气得无语,知道无法服傅士仁,也不愿多呆在这里,抱了抱拳转身就走。出得大门,长叹一声,心里气闷不已。

李文面对困局,满脑茫然,脚步也是茫无目的,正走着,忽然看见市场里卖牛羊的,脑里灵光一闪,古有郑人弦高,贩牛路遇秦军欲入侵郑国,假托郑国君主之旨以牛犒军,令秦军以为郑国有备而退军,我何不学古人一试。

便倾囊购得牛数头,雇人赶至江边,见停靠有十艘快船,人皆穿白衣,知道是东吴军。便上前道:“荆州李文,求见吕蒙将军。”

白衣人脸露惊异之色,支吾不敢话,船舱内走出一老练之人,对李文:“我等乃江东客商,因在江中遇到大风,到此暂避,并不认识吕蒙。”

李文哈哈大笑,“我家关将军已知吕蒙将军来意,念吕蒙将军远来不易,特命我来劳军,既吕蒙将军不愿相见,便请转告,关将军了不要伤了两家和气。”罢扬长而去。

吕蒙听了禀报,紧皱双眉,沉吟片刻转问道:“此事伯言怎么看?”坐在旁边的白衣书生微笑道:“此人确是良才,前番能独战夏侯存,奇袭酂城,今日急促间能仿古人弦高,智勇兼备呀。”

“哦,伯言何以如此肯定此人乃效仿弦高劳军?”吕蒙急忙问道。

“关羽听闻将军病重,才放心撤荆州大半兵马往樊城,怎能如此快识破我等计策?若是识破,将计就计岂不更好?定是此人自行前来,以图吓阻我军。只是我等并未泄露行藏,此人是如何识破的?颇让人费解。”陆逊分析得头头是道,与实情无任何差别。

吕蒙长出一口气,笑道:“既如此,我等依计行事即可,此人如何识破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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