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若漏了风声(1/1)

盛世娇医 !华阳掏出帕子硬塞到女儿手中。

吴雁玲气恼,身子一背,不去理会。华阳轻叹一声道:“你啊,哪里懂得母亲的心。实话跟你说了罢,这蒋家看着不显,实则清贵之极。府里三位爷都在国子监当着要差,国子监是什么地方,当朝文武百官这么多人,有几个不是从那个地方出

来的。”

吴雁玲听着有几分心动,慢慢转过身来。

华阳一看女儿这副模样,当即把话说得更明了。

“如今上头坐的那一个,最讲母慈子孝,尊师重教那一套,蒋家的门生遍布全国,当年老祖宗六十大寿,府里大摆流水宴整整十天,哪个做官的不是以入蒋府为荣。”

吴雁玲抚泪轻道:“这与女儿有何干系?”

“我的女儿啊,这世道鬼有鬼道,人有人道,人道中也是分圈子的。蒋家虽然不显,耐不住底下门生有出息啊。瞧瞧朝中那些个实权派,有几个不是蒋家的门生。”华阳郡主凑近了,低声道:“这话我只与你说,你左耳进,右耳出,千万不能伸张。五年前,太子事发,听宫里的人说,蒋家有几个门生掺和进去了。可人家走了蒋家的路子,蒋家人跟几个尚书一打招呼,

屁事没有,硬是给保下来了。”

吴雁玲听得心惊胆寒,一双妙眼扑闪着光芒,分外好看。

华阳又道:“这还只是其次。现在两王斗得你死我活,分不出胜负,蒋家人只教书育人,不参与朝政,你若嫁进去,谁坐了那个位置,对你都没有影响。所以你的婚事,老王爷就看中了蒋家的人。”

吴雁玲眼中掠过一丝慧黠。

母亲还少说了一句话,外祖家想把她嫁进蒋家,到时候老齐王府和蒋家便有了瓜葛。老齐王素来支持瑞王,也就相当于瑞王和蒋家搭上了线。

华阳见女儿拧眉不语,便知道以她的聪明,定能想得明白。

娘家父亲兄弟打的主意,她当然清楚。她还知道,万一将来瑞王有个什么闪失,老齐王府也能凭着外孙女,求一求蒋家,到时候拉一把老齐王府。

明知女儿的婚嫁不过是瑞王登上大位的棋子,华阳却依旧心动了。进可攻,退可守,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为什么不去做。

更何况这京城,还有比蒋家更安全的府邸吗。

“这事老太妃刚和母亲说过,没想到今儿个蒋家就上门了。原本是件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偏偏被那老不死的给搅活了,你说母亲要不要气啊。”

吴雁玲思忖半晌,道:“母亲,夫人只怕也在替二姐着想着呢?”

“我的玲儿真真聪明!”

华阳郡主惊叹一声,然后咬了咬牙齿道:“老不死的打这个主意,做她的白日梦。”

“为何?”

华阳翻了记白眼:“她一个内宅妇人,刚入京城,懂什么。这蒋家适婚的男子只有蒋六爷和蒋七爷,且都是嫡出。那二丫头一个庶出,怎么可能嫁过去。做她的春秋白日大梦。”

吴雁玲沉吟着不语。

“再者说,你二姐的婚事,你外祖家已帮她安排好了。”

“啊,说的是哪一家?”

华阳在女儿耳边低语几句,吴雁玲一脸的诧异。

“七爷,七爷,马车已到府门口了。”

蒋弘文正在院里来回踱步,眼中光芒一盛,道:“怎么才来,爷我心里急死了。走,走,走,快随我迎迎去。”

“回爷,大奶奶说同来的还有顾府里的二小姐。”

蒋弘文顿足,思了思道:“谁的主意?”

“说是顾府长辈的主意,不过人是六小姐自个选的。”

蒋弘文当机立断道:“就说是我说的,让大奶奶找个偏远的院子把二小姐安顿下来。”

“是,爷!”

青莞两姐妹一进蒋府,便有两顶小轿迎上来,两人各自上轿,一路无话。

到了二门处,轿子一东一西分开走。

“小姐,二小姐往那边去了。”春泥低声道。

青莞掀起轿帘看了看,“没事。”

说话间,轿子已行到了内宅,刚停轿,蒋弘文迎上来,作揖道:“六小姐,老祖宗情况有些不大好,半个时辰前又晕过去了。请了几个太医,都说不大好。”

“怎么不早说!”

“这不是将将出的事儿吗?”

青莞顾不得多想,忙道:“前边带路。”

跟在一旁的朱氏惊得目瞪口呆,一把拉住蒋弘文的胳膊:“九弟,不是说请人过府玩的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老祖宗刚刚昏倒了,大嫂,回头再跟你解释。”蒋弘文一甩袖子。

朱氏一听老祖宗昏倒,急得脸色大变。

一行人迅速走进屋里,而屋里此时已站满了男男女女,有的人已在一边暗暗抹泪,见蒋弘文领着个小姑娘进来,均是一脸的狐疑。

蒋弘文朗声道:“都让开。”

“老七,这什么人?”

“开什么玩笑,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

顾青莞此时已经看到老祖宗的脸色,心里忽的一沉,也顾不得拦在跟儿前的人是谁,一把推开冲到了床边,手顺势扶住了脉。

所有人被她吓了一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瞧。

三指扶上去,青莞心中便有了数,回过头厉声道:“蒋弘文,我怎么交待你的,你想害死她吗?”

蒋弘文扶着脑袋,二丈摸不着头脑,“六小姐,这话怎么说的?”

顾青莞此时恨不能上前打他一拳,她蹭的一下站起来,板着脸道:“我走前,特意交待过不能让她吃甜食,你们谁给她吃了?”

一个小丫头战战兢兢的走上前,道:“老祖宗今儿馋了,没忍住吃了半颗花生糖。”

“混帐,我不是交待过你们吗?”蒋弘文勃然大怒。

“回……回七爷,奴婢们劝不住。”

“不光如此!”

顾青莞冷笑:“病得如此重,这糖儿就没断过。”

“还有什么?”蒋弘文简直要把肺都气炸了。

“还有……老祖宗吃药嘴里嫌苦,就让奴婢……奴婢们,拿糖含着……”

顾青莞气的无力再说,只拿目光冷冷的看向蒋弘文,一幅你看着办的表情。

蒋弘文被她瞧得无地自容。

一屋子的男男女女面面相觑,这女子是什么人,这话他们怎么听不懂,年节儿上的,老太太吃半颗花生糖怎么了。

“九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中年留须男子肃声道。

蒋弘文为难的看了青莞一眼,正要说话,却听得她冷笑一声。

“你们如果再在这儿耽误时间,我敢保证,不出三个时辰,你们一个个都要换了孝服。春泥,把针拿来。”

“小姐,针来了。”

青莞迅速拿过针,见屋里的人仍没动,高声怒道:“闲杂人等还不赶紧出去。”

“春泥,褪去衣衫。蒋弘文,再拿几个火盆来。”

蒋府众人一看她拿针的架势,都惊住了,赶紧一个接一个走了出去。仅有三个中年男子退到了一旁。

青莞深吸一口稀薄的凉气,素手一抬,指着其中一个男子道:“你,把窗开条缝透透气。”

中年男子看了看两边的兄弟,依言将窗子透了一条缝。

一切妥当,青莞手起针落,刚开始速度极快,越到后面越慢,手上似有千金之力,难以下针,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蒋弘文默默的看着她,目光有些窒息。

最后一针落下,青莞长出一口气,虚脱的跌坐在床榻上,接过春泥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六小姐,老祖宗她怎样?”蒋弘文问得极为小心。

青莞无力的抬了抬眼睛:“有救了,醒来喂几勺参汤,若再不听我的医嘱,再次发病,不必再请来,神佛难救。”

似为了应证她的话一般,床上的老太太无意识的“哼”了一声。

墙角的三个中年男子面露惊色,眸光中有几分将信将疑。这女子尚未及笄,偏偏一言一行带着老成,连经年的太医都没她的气势。

道理其实极为简单,太医是帮主子看病,言行中带着几分恭维。

而青莞自行医以来,都是病人求上门,她是金府里说一不二的王,言行中自然带着长虹的气势。

三人拿目光去看蒋弘文,偏偏后者只将目光落在女子身上。

“六小姐,那药方……”

“拿笔墨来。”

这次青莞没有半分犹豫,迅速写下方子。

“速去抓药。”

蒋弘文看了看药方,“三叔,派人去庆丰堂抓药。”

“庆丰堂,咱们家用药不都是在……”

“三叔,你照着我的话去做没错。”

青莞赞许的看了蒋弘文一眼。这家伙的脑子够好使。

开罢药方,青莞接过春泥早已预备好的湿帕子,净了手后,将针一根根拔下。

最后一根针拔出,床上的老太太“哎啊……”一声,一双浊眼幽幽转醒。

蒋家三兄弟喜不自惊,纷纷围上去。

青莞见状站起来,退出数步外,面无表情的对着蒋弘文道:“此针行将七天,明日此时再来请我,请带我去休息的院子。”蒋弘文看了眼她微微苍白的面色,正要说话,青莞眉头紧蹙道:“这番救人,我露了真身,非我本意,你收拾残局,若漏了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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