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演习(1/1)

午后的金秋原上,排列着两个军阵,北边的是庸军,南边的是鱼军。

庸军排成三行,分前、中、后三师,每排十五乘,簇拥着主将的五乘,呈三叠浪之势。

鱼军那边也大致相同,当年鱼、麇、夔都是庸国附国,战法大类相同,摆出来都差不多,不同的是对战法的理解和执行。

大战第一步是致师,元司马麾下第一士刀白凤纵车而出,驰往对面军前,向主帅伯归躬身致礼:“致大夫!下臣司马府门下士刀白凤,恭问大夫安!我家司马思念大夫,下臣奉命来请大夫,至军前共饮。”

这不是请对方饮酒,是委婉的让对方投降。

伯归回答:“我也很思念元大夫,只是今日腿脚不便,还是请元大夫过来吧,我必备下最醇美的酒,最鲜美的汤。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让门下勇士胡铁马替我前去问候元大夫,并代为引路。。”

胡铁马是鱼国三士之一,四国门士之中第一流的顶尖高手,四年前濮台会盟时便是由他出手,为鱼国拿下法器的炼制大单。

当时因疑似服丹而被剥夺了出战资格的刀白凤还愤愤不平,后来见了他的实力,不由面如土色。

这几年来,刀白凤无时无刻不以胡铁马为假想敌,勤奋修行,准备在会盟时挑战他。去年底,本当举办新一次会盟,但楚国不要茅贡了,改为征师,故此没有成行, 没想到今日还是遇上了。

胡铁马纵车而出, 来到刀白凤面前, 笑问:“你就是当年那个服丹的?放心,今日两军演练,没人管你, 有什么灵丹,尽可服之!”

刀白凤没心思反唇相讥, 胡铁马威名赫赫, 被他讥笑两句算不得什么, 不丢人!当下整衣束甲,将大戟横于胸前。

约定好了是演练, 就不用发动战车之威、凝聚正卒之力了,此刻打的是两人的真本事,旁边也无需相帮, 驭手控车、射手虚瞄而已。

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 刀白凤越斗越来状态, 使出浑身真元和胡铁马过招, 真气纵横、戟芒交错,在双方军士如雷般呼喊声中力战胡铁马, 竟然难分胜负。

斗到紧张处,就见胡铁马嘴角含笑,大戟一收, 叫了声:“败了!”他身前驭手拨转马头,控着战车远远逃走。

刀白凤还在诧异, 身旁的驭手已经顺势举起车上旌旃,向前一挥, 庸军第一排战车启动,各自带着车属正卒冲击。

三叠浪战法, 每一浪冲击五十丈距离,然后收力,由跟上的第二浪继续冲击,接着是第三浪,由此绵绵不绝,是战法中硬冲敌阵的有效路子。

吴升想演练的就是这种阵法,也是庸国传统的战法, 和鱼国司马伯归商量好了,以演练进退为主,不伤人。

可约定归约定,演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庸军第一浪冲过去,鱼军就崩了,战车争先恐后的逃跑溃散下去,毫无抵抗之势,第二浪上去都找不到鱼人,这还怎么演练?

庸军“追杀”三里,阵法没怎么练成,俘虏更没捉到几个,演练失败。

于是庸军拔营,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进了一天,这才追上于东泥河畔收容“溃兵”的伯归。

吴升很生气,遣人责备伯归,伯归赔了两只大雁,答应认真整顿军伍,再演一次。

相同的场面再次出现,鱼军再次上演了百里大溃败,直接逃过楚人设在淝水上的两座木桥,奔向州来。

这下子,庸军上上下下都明白了,两次演练失败和鱼人战力无关,其中必然有诈,只是想不透伯归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越过淝水继续向前,再行一日,便抵达了目的地——州来邑。

州来邑由十余座墩堡群构成,近二十年来,在吴楚之间换手了三次,自鸠兹大战之后,楚人夺回州来,于此驻扎大军,直接威胁吴国腹地,故此吴公子光领兵后,第一目标就是拔除州来。

刚到州来,便有楚军前来询问:“是哪一国车马?”

“庸国司马元子让、客卿申伍,奉扬州诏令率师助战,此为文书。”

元司马将文书递上后,那军将验罢,道:“庸军当驻八公山下,现请扎营。”吩咐麾下带大军前去安营扎寨,他则向元司马和吴升道:“两位大夫请随末将前往大营,拜见大司马。”

这是应有之仪,两人当即随同赶往州来邑,在一座座墩堡之间穿行。楚军以墩堡为支撑,连成无边无际的大营,着实令人震撼,这就是楚国的国势之所在。

元司马问那引路的军将:“未知上国出兵几乘?”

那军将回答:“今已至七百乘,另有尔等诸侯七国联军受诏助战,总计三百乘。”

元司马又问:“吴军呢?”

那军将有些忧虑:“听说有一千二百乘。”

刚说完,前方就有楚军奔走相告,欢呼声隐隐而起,传到近前得知,却是楚王听说吴军势大,已让令尹屈完率师大举来援,不日将至。

那军将一改愁容,满脸喜悦得:“尔等皆可放心了,令尹来援,兵车再添五百乘,这回不用怕了!”

元司马暗暗叹了口气,这就是国力,楚吴双方一次大战,加上羡卒,动辄就是兵车千乘、士卒十万左右,庸国想要在天下诸侯间站住脚跟,谈何容易?

至楚军大营,唱名而入,终于见到了楚国眼下的大营主帅、大司马薳越,在大司马薳越旁边的,是中射将军景涣。

吴升提前服用了天相丹,相貌变化了三分,又有庸军副将身份背书,所以放心大胆的入营相见,尤其是见到这位中射将军景涣时,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番。

当年在雷公山上,自己可是从这位将军手中把金无幻救走的,一别六年,没想到会在这里相见,只不过自己见过他,他却没见过自己——对了,倒是要让金无幻躲着些,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金无幻。

刚刚行完礼,元司马和吴升就挨了薳越一通训斥,差点没拖下去打板子。训斥的原因是他们攻击友军,致使友军未战而折损。

“尚未迎敌,便折损一半,还怎么打仗?你们两国间的私仇我不管,但绝不允许将私仇带到战场上来,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本帅军法无情!”薳越板着脸斥责。

元司马一脸发懵:“敢问大司马,友军是”

薳越黑着脸道:“还能是谁?自己做的事忘了吗?鱼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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