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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不死贫道(1/1)

皇上的警告,让邓国师的心跳骤停了一拍。

邓国师不敢抬头,皇上也没有叫他起来,他只能继续跪着。

御书房里,落针可闻。

因此,在停顿过后,那颗跳动得越发无序的心脏,如鼓声一般,响彻邓国师的耳廓。

若只有那许道士的事,他挨骂、老实些时日,就能让皇上把这一页揭过去。

可现在,添上这药丸……

药丸里到底添了什么,对女子有无害人,是否会影响到男子,可曾有相克制的药丸,其中成分又与什么有冲突。

这一切的一切,邓国师知道,皇上并没有那么关心。

真正让皇上不满意的,是他邓国师与顺妃娘娘之间,那么多年,把皇上的喜好掌握住了。

龙椅上坐着的人,只想指点江山、把控全局,最愤怒的是被人掌握。

尤其是……

邓国师咬住了唇。

别人也许不知道,他却十分了解。

皇上长在先帝与先太子的阴影之下,他从来都是要听父亲、听兄长话的那一个。

好不容易那两人都死了,他登基为皇帝,偏身旁还站着一个徐太傅。

徐太傅张口“之乎者也”,闭口“古今圣贤”,以帝师身份,告诉皇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皇上忍到近几年,忍无可忍。

他厌烦了“听话”。

朝政上吃瘪,后宫女子的喜好上,皇上向来随心所欲。

程皇后是先帝定的,他就不喜欢。

淑妃得皇太后亲睐,他也不喜欢。

他挑来挑去,挑了个顺妃,宠信了这么多年。

现在,他突然发现,他对顺妃的“偏宠”里,也有其他人掺和的手笔。

没有什么,比个更让皇上激愤与不安的了。

因此,光挨骂,光让皇上发一顿脾气,看来是不足够了。

邓国师在心里飞快算了一笔账。

他对顺妃敬重,不过是利益往来。

得宠的顺妃能让他在皇上身边立足,而立足、成了国师的他,这些年也在反哺顺妃,让她长盛不衰。

只那些药丸供给,邓国师就能说,他足够对得住顺妃了。

而把事情搞砸了的,是顺妃,以及二殿下。

若不是二殿下与晋舒儿闹出了事,坏了皇上定下来的婚约,后来这些事,根本不会发生。

顺妃的衰败,起于二殿下,原本还能观望观望、兴许得一皇孙,又能有变化,现在药丸之事曝光,想来是极难了。

既然,顺妃没有什么好日子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邓国师拿定了主意,颤着声道:“皇上,药丸之事,确实是贫道思虑不周。

彼此贫道入司天监有三五年了,一直做些杂事,没有什么起色,贫道心里着急,为显能耐,时常酒后与人吹嘘本事。

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些话被娘娘知道了,召了贫道过去,问贫道有没有驻颜之法。

师门正好有这种方子,贫道为了出人头地,开始为娘娘炼制药丸,而娘娘则让贫道多些机会。

如此几年后,贫道入了皇上的眼,才渐渐能在御前回话。”

皇上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听邓国师说。

是了,他会注意到这个姓邓的道士,好像就是听顺妃提的。

提过两回,他有一次心血来潮,就把人叫来回话。

几次下来,这道士脱颖而出,越来越得他的信任,最后封了国师。

“因着娘娘提携,贫道一直给她准备药丸,”邓国师说着说着,汗涔涔落下来,“除此之外,贫道与顺妃娘娘并未其他往来,娘娘即便使人问及皇上的状况,贫道也没有透露过一个字……”

“行了,”皇上打断了邓国师的话,“滚出去。”

邓国师浑身一僵。

这个当口,他也不能忤逆皇上,便退了出去。

等出了御书房,站在廊下,他才赶紧整了整仪容。

皇上坐了会儿,茶凉了都没有用一口。

之后两日,朝堂上为了奸细之事纷纷谏言,好不热闹,后宫里,却平静极了。

淑妃深入简出,柳昭容不敢找淑妃麻烦,顺妃那日自罪一番后,惶惶难安,闭门谢客。

如此平静下,没有任何一人觉得心安。

只觉得,气闷极了,像是雷鸣前的午后,喘不过来,只等着那不知道何时要落下来的雷雨。

也就是这个时候,地牢里的许道士醒了。

他被呼吸间那股难闻的腐朽味道给冲醒了。

又臭又污浊,寒气渗骨。

他泡了好久的热水澡,才洗去的臭气,逼出的寒气,怎么又会回到他身上?

再仔细一看,许道士发现,他不在房间里,他回来了地牢。

为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

一闻身上的味,他直皱眉头。

没在这关上三四天,熏不成这德行!

那为何,他根本没有这三四天里的一丁点记忆?

这个认知,让许道士惊恐极了。

这些日子无病无痛,他一直在琢磨,所谓的符水到底是真是假,如今想来,恐是真的!

若非成了没有任何思想、行尸走肉一般的符人,他怎么会缺失几天的记忆?

那小丫头的符水,来真的!

恐惧让他大力拍打起了牢门。

林繁听说许道士醒了,让人把他提了出来。

“那符水的解药呢?”许道士一见到林繁,大叫起来。

林繁:……

上下打量了许道士两眼,林繁摇了摇头。

让符灵把许道士弄晕,一是不让他开口,避免和马贵对质,奸细同道,本就是编出来的,真对质了,肯定出一堆漏洞。

第二,也是给许道士压力。

莫名失去几天记忆,许道士会有一些猜测,林繁只要再吓唬吓唬,应该能有成效。

没想到,林繁还没开口吓,许道士自己把自己吓得不清。

许道士将林繁的摇头,看作拒绝交出解药,他颓然地瘫坐在地上。

“早与你说过,符水进了你的肚子,能让你听话,国师救不了你,这不就又回来这儿了吗?”林繁笑了笑,很是随意,“这回是傻了,无知无觉,跟丢魂了一样,下一次是什么样,不好说。”

许道士一个寒颤。

这次是符人,下一次,若是血偶,他还有命?

不,不对,符水若无解药,本就没命,区别是死得痛不痛快。

一刀子下去,十八年后一条好汉,还是流干了血,永世不得超生……

林繁观察着他的神情,淡淡道:“一个傻子,对我也没什么用处。”

------题外话------

感谢书友夜之輝煌、春花秋月85、慕蔚成礼的打赏。感谢书城书友Hui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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