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1/1)

第一百四十章

宋白细细地洗干净手,他看着镜子里的人,已经很早很早之前就不认识了。宋白忽然露出点笑来,两颗小而尖的虎牙瓷白发光。他哼着细碎的小调子把零散的东西归顺整理好,宛若即将奔赴一场期待已久的远行。

药吃多了有点犯恶心,整个人都头晕眼花,宋白扶着楼梯慢慢下楼,他在餐桌旁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稍稍闭了会儿眼睛。

季随云回来的路上心情可见的好,连司机都有了胆子开玩笑:“季先生一看就是个顾家的好男人。”

季随云竟笑了,他看那中年男人一眼:“讲委婉点是顾家,直白点说这叫惧内。”

季随云没什么不敢说不敢做,他喜欢一个人,必定受不了那个人受半点委屈,他就要让所有重要的不重要的人都知道,只要自己还在一天,那个人就不能受哪怕一个轻视的目光。

方姨刚把桌子收拾好拿上碗筷汤匙,季随云便踩点到家了。他去衣帽间换上柔软的家居服后才绕过隔断走进餐厅。

宋白支着下巴的手放下,笑着跟季随云打了个招呼。

“等了挺久吧?”季随云坐到他身边。

“没等多大会儿。”宋白道:“自己做饭比等着吃要开心点,我都饿了。”

季随云笑了笑:“那以后你做晚饭好吗?”

宋白看着他,眸色深深:“以后每天晚上都给你做。”他说完,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的笑了下,像觉得有趣异常。

季随云莫名背后一寒,可他却多问几句都不敢,他猜宋白可能想给他下药下毒,又自我安慰想着宋白学不会那么狠毒。

宋白没细看季随云多变的脸色,抄起筷子夹了块糖醋小排:“快吃饭吧。”

季随云便不去多想。

宋白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他随口提道:“拿点酒喝吧。”

季随云微怔,他记得宋白没有喝酒的习惯:“怎么忽然想喝酒?”

“一直都想喝点,但没心情。”宋白伸出脚在桌下轻轻蹭了蹭季随云的小腿,语气轻到近乎黏腻:“有人说我喝了酒之后又乖又黏人。”

季随云喉结微动,却说:“不行,你身体不好还吃着药,等过段时间再喝。”

“你看着我喝,就一点点,偶尔一次没事的。”宋白边说着边用公筷在草鱼肚子上夹了无刺的一块白肉给季随云,态度自然:“快去拿,等会儿菜凉了。”

季随云根本做不到不去满足宋白的要求,他只犹豫片刻:“……少喝点红酒吧,别的不行。”

宋白点头,季随云亲自去酒柜拿了支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季随云拿出的这支酒酒龄已经很久远了,所以也就不需要醒酒,以免破坏掉红酒中脆弱的韵味。他为宋白倒酒,莹润剔透的暗红液体滑进杯内,季随云是系统学过红酒类专业知识的,光是开酒倒酒的动作都格外优雅好看。

宋白不会喝酒,他接过杯子放在手边,很随意地边吃着口味颇重的北方菜边时不时啜口红酒,没什么可讲究的,对他来说六位数的红酒和六块钱的啤酒没什么区别,坐在露天的塑料椅子上喝啤酒吃烤串更快乐也说不定。

一杯红酒的量太少了,宋白很快就喝完了自己那杯,他伸手想去自己倒,季随云拦住他:“明天再喝。”

宋白面上显出了些不满来,他使着小性子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然后在季随云旁边站定了,宋白直接斜坐在季随云腿上,趁他还没回神的功夫拿着季随云那杯酒喝下了。宋白喝完后还撒娇似的亲了口季随云的下巴算作哄他。

季随云良久才回神,他捏住宋白脸颊上的软肉:“我发现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宋白不怕他:“没规矩也是你惯的。”

季随云不知

道宋白到底想干什么,却也着实对他没办法:“说说,又想跟我闹哪出。”

宋白黏黏腻腻地不分场合地撒娇,他干脆在季随云怀里坐定了,趁季随云失神把酒瓶都拿过来对着瓶口就灌了一大口,季随云一惊,连忙从他手里夺过酒:“不要胡闹了阿白。”

宋白脸上已经泛起夺目的红,他攀着季随云颈子,在季随云耳边呵出一团滚烫的热气:“季叔叔,不想和我酒后乱性吗……”

季随云喉结微动,宋白足够克制他的所有自制力和理智。季随云干脆把宋白打横抱起来就往楼上走:“我瞧你也不是想好好吃饭的样子,有能耐去床上骚。”

宋白一双手紧紧攥季随云的领口,他开始胸闷起来,气管里像塞了一团塑料布,卡的一口气出不来进不去。宋白本来还担心没喝太多酒精含量高的酒会不会没用,可这时他放心了。那种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难受,让宋白丝毫不怀疑他会不会因承受不住而猝死。他不是个很能忍痛的人,此时却连眉都没皱。

季随云把宋白抱到床上,他抚着宋白潮红的脸,帮他擦干净细小的汗水,季随云以为宋白醉了。

“阿白,你心跳的好快好乱。”季随云还在笑,眼角的细纹里都是温柔和幸福。

宋白意识有些模糊,他简直想捂着心脏毫无形象的滚几圈,他喘不上气了,口鼻像被淤泥牢牢堵塞住,那些淤泥还在蔓延,直到覆盖上每一个毛孔,极端的堵塞下是对自身每一个细胞的灵敏感知。突突突的心跳声敲在耳膜上,宋白难过的拱起腰,肌肉猛然放松时他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有一瞬间的停顿。

宋白控制不住张开嘴嗬嗬的喘着粗气,他在意识模糊中好像是听见了嘈杂慌张的呼喊,他莫名其妙被什么呛住了,他失去了意识,甚至已经不清楚是自己的呕吐物吸入阻塞了气管。

这个夜晚动静闹的很大,许多人提起来都忍不住擦冷汗,半点不夸张地讲古时候帝王急症深夜惊床也不过如此。甚至于除医护外绝大多数一知半解的人都以为是季随云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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