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1/1)

从另一个屋头回来的郑利手上拿着几包药粉,他走到老板娘面前,用力攥住她都手腕,不顾她的挣扎和惊恐,在手臂上迅速划了一刀。

这下屋子里就更吵了,苏慕折啧了一声,两手捂着耳朵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

逼问试探一番那些药后,郑利才拿着剩下的药粉走过来,一把子丢到苏慕折身上。

苏慕折看了看药,又看了看郑利,嘴角一咧,拿起来扬了扬,“谢啦!”

郑利没应,他后退几步靠在桌边,眼睛静静地盯着苏慕折上药的动作,心里的念头更复杂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眼前人。

善良?阴险?毒辣?似乎都不对,可莫名地,郑利瞧着他这样对自己,熟练得几乎像是做过无数次的举动,他居然闪过一丝心疼的念头。

“死了。”

屋里的惨叫声趋于无息,除却苏慕折外,几乎所有人都震惊于一个人就这么死了。

郑利仔细观察那个壮汉的面部,那对眼睛似乎直接融化了,剩下两个血窟窿,整个人死相惨状,看起来十分痛苦。

那帮人只知道他死前只接触了一个人,那就是苏慕折。

顿时,屋里的氛围又一次变得肃穆。

没有知道那壮汉为什么突然死得这么惨,郑利抬眼看向苏慕折包扎好的手腕,他知道与血有关,可是,他不敢下定论。

所有人,除了郑利之外,全都对苏慕折产生了一种未知的恐惧。

老板娘更甚,她连爬都不敢爬到苏慕折面前,只敢在五步之外跪下磕头,求苏慕折放过自己。

“求求您了小老板,是我被蒙了心肝,敢对您下手,求求您看在我一个女人的份上,放过我吧。”

苏慕折缓了好一会儿,脸色才恢复了些,他的目光停在干草堆里躺着的老板身上。郑利也看了一眼,道:“我没杀他。”

听此,苏慕折挑眉,他站起身走到那老板身边,郑利已经把他捆起来了。

瞧这人睡得不知生死的样子,苏慕折上脚在他胸口踩了几下,踩重了,那老板才有点苏醒的意思。

一睁眼,看见苏慕折踩着自己,立刻破口大骂,“你敢踩我!哪来的……”正要起身,发现自己被绑着,婆娘更是在旁边哭得像个疯子。

郑利走上前,一把匕首比在他脖子上,顿时老板慌张道:“兄台兄台!别这样别这样……”

“你那夫人自个儿吓自个儿,瞧,疯成这样,我们也就不得不请教一下你,红提村的事了。”苏慕折俯下身,脚踩在他的胸膛上暗暗使劲儿。

“我能带你们一起,只要你肯救我们这回!”忽然,身后那个老头如是喊道。

苏慕折勾起嘴角,转头看他,“你确定么?我要是被骗了,容易失心疯的。”

那老头看着他人畜无害的笑容,咽了咽口水,“我可以带你们一起,但你不能像对那个男人一样,对我们这些人动手。”

苏慕折噢了一声,回头看向脚底下那老板,“你呢?你没什么想说的?”

旁边的郑利默默移了移目光,看向苏慕折,觉得他像是因为放了血,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抑制不住地奔放,以及些微癫狂。

那老板连忙说:“我那柜子里有红提村的地图,绝对是真的。”

身后被无视的老头立刻喊道:“就算你们有地图,这一路这么远,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任何便利,银子我有的是!”

苏慕折走到柜子里倒腾几下,果然找到地图了,他漫不经心地答道:“杀了你,大把银子等着我花”

那老头脸色一白,“那、那人手,我们这儿还有几个壮丁,可以听你的,只要你放了我们。”

苏慕折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张脏兮兮地充满尘土的地图,嫌弃地吹了一下,回过头看向老头,“那我更没有带你的必要了,不是么?”

说着,郑利起身看着苏慕折玩笑的样子,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尽管他的确做的出抢车扎马这样的事,可郑利心里隐隐觉得,苏慕折与恶总归搭不上边。

更何况,刚刚用这种残忍的方式争夺时间,也是为了救那位受辱的姑娘吧,否则,压根不必如此紧急。那帮人杀鸡儆猴个没完,总没那么快轮到他们。

苏慕折慢悠悠地走到老头面前蹲下,“不如你告诉我,你有什么价值?”

郑利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

“我、我去红提村做个交易。”

“和谁?”

“张廷恩。”

苏慕折挑眉,站起来朝郑利摊开掌心,“借你刀一用。”

郑利怔了几秒,没说什么顺从递上。

苏慕折放了所有人,那老头被几个家仆扶起来,挨了顿打,整个人还是有些虚脱的,加上年纪挺大了。

苏慕折就是瞧着他年纪这么大,还要亲自去红提村,就明白里面肯定有猫腻。果不其然,既然与张廷恩有关,他便算是找到个能搭上的线索了。

那日在长越山,百绫提起的红提村张廷恩,不仅事关萧卿失踪,还有关于自己记忆的钥匙。

无论是真是假,苏慕折也要去一趟了。

“我姓陈,叫……”那老头还想说明自己的名字。

苏慕折直接喊了他一句,“陈老头,咱们不用客气了,我是苏慕折,这位叫郑利。瞧您身上的伤还挺重,需要原地休息一天么?”

陈老头愣了一下,脸色微变道:“不必!现在就可以出发。”

说罢,这几个人便相继走出屋头。苏慕折笑了一下。

郑利走到他身边,“这两个人我杀了?”

听见这句话,老板娘又开始磕头哭着喊着求情,苏慕折瞄了他们一眼,“给陈老头他们处理吧,我心胸宽广,不与他们计较。”

说罢,苏慕折便走出去了,郑利生生咽下骂人的冲动,他跟着走出去对陈老头喊了一句:“老板杀了你的人,你们自己处理吧。”

陈老头坐在椅子上,仅剩的一位正常姑娘正在帮他擦脸,苏慕折站在太阳底下不去掺和事,只顾眺望着远方。

郑利看着那位受辱的姑娘被哆哆嗦嗦地抱回马车里,陈老头眼神一撇,几个壮汉便拿着刀进去了。

不多时,里头传来两个惨叫声。

郑利回头望向太阳底下的苏慕折,他走过去,刚要开口,苏慕折便感应似地转身看他,“你好像突然变得很听话,可别像你自己说的,分不清我和萧卿了。”

说完,还拍拍郑利的肩膀,走向陈老头那处。

郑利蓦然在原地停滞半晌,随后低声骂了一句话,骂自己自作多情跑来问他伤势,这苏慕折简直没点人性!

他们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苏慕折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威逼利诱的手段,跟陈老头抢了辆马车,而郑利又成了车夫。

太阳这么毒,他们仍旧要顶着烈日赶路。

郑利看着自己的手暴露在烈日下,晒得他都错觉地闻见肉味,而里头纳凉的苏慕折半分没考虑自己还是个伤未痊愈的人。

“我说,你赶次马车会死啊?”郑利被晒得烦躁,忍不住与苏慕折搭腔。

里面没说话,郑利疑惑了一下,拉开帘子,看见里面的人睡得香甜。他立刻火气上来了,但只是狠狠地撤下帘子,暗自生气。

按照地图所说,出了燕云一路往西边走,越走越热,也越来越干旱。

燕云可以算是一个很明显的分界点,这儿汇聚了中心的河水,成了其他周边小城最是向往的地方。

燕云的风波未停,郑家彻底认了缩头乌龟的身份。沈天均只需等着各家围攻,最后分得的好处给镖局,便功成身退了。

“拿得起放得下,不贪这份利,以后镖局看得到你。”沈家念镜堂里,沈夫人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块糕点,放到对面的碟子上。

沈天均从容饮茶,他表情淡淡,身旁站着兢兢业业的常校尉。他的腿伤这几日明显已无大碍,除了等待郑家瓦解,他还需跟国主汇报去红提村的事。

“对了,去红提村带上沈立吧。”沈夫人忽然这样说道。

沈天均喝茶的动作微微一滞,“沈立自幼身体欠妥,去红提村于我于他都不算互惠互利的事。”

“他掌握了红提村最全面的消息,还有,你别忘了,他的母亲出身红提村。”沈夫人声音轻柔却振振有力,举手投足间带着沈家主位独有的霸气。

“沈立沈丹向来不可分,若是带,便要带两个。”

沈夫人倒是不在乎这两个孩子的死活,红提村在他们上一辈人的年岁里,也算是耳闻过不少,那是个很隐蔽的地方,据传很邪,她推送沈立去自有她的道理。

沈夫人既然提出来,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沈天均虽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兄长,但从小母亲从中的隔阂,其实并不算亲昵。

沈天均自然不会为这二人说话,他从念镜堂出来时,沈立候在外面。他是来说苏家的事,沈天均看着他淡然的模样,心想,恐怕他要比自己还早知晓一同出发红提村的事。

见他坦然,沈天均也没多提及。

二人回到沈立的院子里,沈立找出专门标好的卷轴摆在桌面上,“苏家的族谱只记载了苏盛一个独子,没有苏慕折任何消息。”

“我记得,他是长子。”沈天均眼神扫过那些卷轴,试图在上面找到苏慕折三个字,可是,并没有。

一个长子,居然在族谱上找不到姓名。

“我想,现在能解答这件事的,只有苏盛一个人。”沈立说道。

沈天均眼神微微收敛,他的手指扫过苏家的卷轴,最后停在苏盛的名字上,指尖向下似是暗暗发力,在那名字上摁出一个浅浅的痕迹。

“哐当!”

苏盛是在午睡的睡梦中被拉起来的,他被直接绑到了地牢,晕晕沉沉中,连一句救命都来不及喊,沈家的家仆把他摁倒在地时,沈天均拿着蜡烛蹲在他面前。

隔壁传来悠悠的女声,一个劲儿地跟念经似的,吓得苏盛脑袋转得跟陀螺般,“什么?什么东西在叫?”

沈天均把蜡烛放到旁边,地牢昏暗,还很凉,听着隔壁鸢儿似女鬼的低咒,苏盛害怕了,他想伸手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

“沈、沈将军,我做错了什么?我、我最近没说错话啊……”苏盛眼睛迅速扫着周围的环境,他像一条待宰的鱼,慌乱惊诧间,害怕二字写在脸上。

“苏家的事,我要你一字不漏,没半分虚假地全部吐出来。”沈天均终于开口,一说就是苏家都事,苏盛的脸瞬间白了。

苏盛的眼睛里有什么在动摇,沈天均目光冷下来,“你在怕什么?”

“我、我没有……”

“你怕苏慕折?可我看你平日里似乎没把他放在眼里……”说着,沈天均想起他把百绫放走的事。登时,他支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盛。

“你怕苏慕折想起以前的事?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沈天均几乎一下子猜中了苏盛大半的心思,苏盛一下子更慌了,他摇着头却说不出不是二字。

“你一开始不怕他,是什么让你变得……”沈天均眼神一撇,想到了长越山,想到了百绫那天晚上的话,缝嘴的事。

当时林越之不信,他心底里也是不信的,全当百绫在胡说八道。

但,苏盛如今这么怕,是不是以前有发生过什么,让苏盛觉得苏慕折做这种事有迹可循?

沈天均没心情跟他打马虎眼,既然好好问不说,沈家有的是办法撬开一个活人的嘴。

他站起身往外走,苏盛表情一愣,以为对方就这么放过自己,结果,沈家家仆带着一大堆刑具涌入。

苏盛立刻白了脸,连连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沈天均静静地看着他们给苏盛穿上刑具,在沈家没有人能带着秘密出去,死人也不能。

惨叫声与女人低低的声音同时响起,沈天均站在烛火下,眼睛淡淡地看着沈家人对苏盛行刑,一旁的沈立沉默数秒,目光慢慢移到沈天均身上。

其实,这个地牢死过很多人。有的是结仇的,有的是利益相伴的。沈天均很少参与沈家地牢下的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即便是为了找萧卿那几年,他也没有抓来一些人在此。

为了知道苏家的事,沈天均虽然面上未表现出一分波澜,可沈立明白,苏慕折是特殊的,甚至有别于萧卿。

他不明白沈天均的想法,在沈立看来,沈天均的前半生几乎都与萧卿这个名字相互牵连着,密不可分。

然而苏慕折这个人的出现,让本就对世事冷淡,眼里只有萧卿的沈天均,宛若着了魔似的,一股脑地想要挖掘关于他的全部。

如果只是长得像,沈立不认为他会倾注心血至此。

“沈将军是怎么确定红提村一定会有萧卿的线索?”沈立问。

片刻,沈天均才悠悠开口,他盯着苏盛的挣扎无果,眼里敛过一丝情绪,“萧卿可能死了。”

说罢,沈立眼眸瞪大,他立刻朝沈天均投去目光。其实这个说法很早就有了,从来不愿相信的是沈天均。

在沈家,除了沈夫人敢提起萧卿二字,几乎无人敢说。萧卿失踪这么久,凤观是沈天均亲自夷为平地的,无论从哪一方看,萧卿的死亡可能都是最大的。

只是沈天均一直不愿意去仔细分析和想一想这件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沈天均的想法。

然而历经长越山,他看到了人命在百绫手里贱如草芥,看见了苏慕折一跃成为了许多人眼里的怪物。

生或死,在凤观,在百绫眼里,那不过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在他们之下,沈天均想,没有人是自由的。

也许见识到了这些,揭开了苏慕折的另一重身份,沈天均渐渐能去分析萧卿可能遇到的情况,也给了心理一个准备。

在凤观,也许死才是最好的结局。

沈天均想到苏慕折在长越山的一系列事情以及反应,心里都会触动很久。他越是平淡,沈天均心里便越是掀起惊涛骇浪。

以至于,他的目光,他的精神,所有的一切,沈天均都不由自主地被苏慕折全部吸引。

想要知道他的过去,想要让他真正的做一回自己,这种奇怪的念头无数次覆盖沈天均的大脑,一种莫名而来的拯救的想法疯狂席卷着他。

而沈天均,却因为牵绊着太多,不得不放下脚步,不得不假装不在意。他心里是害怕的,他怕的是,自己这样是不是在背叛萧卿。

苏慕折离开沈家,他到现在才想明白,也许对方早知晓自己一直以来把他当成什么了。苏慕折不愿做一个所谓的替身,哪怕只是个精神寄托。

苏盛的惨叫声和求饶声打断沈天均,他回过神,听得苏盛说愿意交代一切。

牢房的门开启,沈天均微微弯腰走进去,看见他躺在板凳上,背部被打成花,嘴巴也是血。

他虚虚地开口说着关于苏家那些长辈之间的较量,最终祸及苏慕折被族谱除名的事。其中手段之难看,让一旁的沈立都皱起眉。

“只是除名,我想他并不在意这件事情本身。”沈天均缓缓道。

苏盛睁开一只眼,他的舌头都是麻的,背上的皮被挑得血肉模糊。

他像是想提个条件,可又有些不够胆,嘴巴默默张着,半天说不出话。

“沈家大夫在外面,无论你说了什么,这伤未愈都不会有人赶你出去。”沈天均一眼看穿他的想法,便主动承诺了。

苏盛顿了顿,“我害死了他的娘亲。”

霎时,沈天均像是晃了一下神,表情难得僵住几秒。

苏盛开始说起这件事的由头至尾,包括苏爹通过威胁苏慕折的母亲生命来逼他代替自己进宫,然而苏慕折前脚进宫,其母便因为自己和大夫人停药而死。

他一字一句说得平淡,毫无感情。沈天均听着,却像是看见了一幅幅画面,苏慕折进宫的生活也不好过。

在凤观扎营的时候,因为宋文录的嚣张挑衅,沈天均听了关于苏慕折在宫里的遭遇。

似乎他在苏家以及在宫里,过的都不是正常人的生活。

沈天均的手掌慢慢蜷成拳状,他的眼神蓦然发狠,抬眸看向苏盛时,带着震慑的意味,让苏盛讲完最后一个字时,惧怕得半张着嘴不敢出声。

幽暗的地牢,沈天均站起身,目光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神像是盯着当初凤观士兵的冰冷。

“沈将军,我们该走了,镖局的人这会儿该到了。”沈立瞧着不对劲,忙开口道。

沈天均没有回话,他的目光依旧盯着苏盛的头顶,眼神锐利得宛如一把剑,几乎要从苏盛的脑袋刺进去。

苏盛抱着身下的衣物浑身不可抑制地发抖,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压迫,明明对方什么也没做,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沉默就像是逼近喉咙里的刀,只需轻轻一抹,他便能失血而死。

“沈将军。”沈立再次喊道。

沈天均这次转过头,目光冷冷地看向沈立,沈立咽了咽口水,声线微微颤道:“沈家的规矩,一言既出……”

“我知道。”沈天均低沉地回应道。

说完,沈天均面无表情地越过沈立,走出地牢。空气里依旧残留着凝结窒息之感,半晌,沈立看向沈家家仆们,让他们把刑具卸了。

沈天均走出地牢,他周身还带着地牢里阴冷的气息,快步穿过长廊,便看见不止镖局人,还有各家派来的人手驻足在沈家大门的院子里。

夜,风吹动高高树林的叶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空里格外瘆人。这是一道漫长无尽头的路,离开小城以后,要走很久才能到下一个村落。

于是苏慕折等人找了个平地,架起火堆在此扎营。

睡了一个下午的苏慕折总算完全缓过来,他掀开帘子,看见眼前一帮人围坐在火堆前,肉味慢悠悠地飘到鼻间。

他跳下车,环顾周围,看见不远处拎着水壶走来的郑利,大约附近找着小溪小河什么的,小半裤腿的位置都是湿的。

“小老板,这是老爷送来的。”忽然,一个姑娘出现挡住苏慕折的视线。

他定睛一看,是那个唯一正常的姑娘,手上捧着几块烤好的肉,脸不知是火堆还是其他原因,红扑扑的。

苏慕折回过头,看见陈老头捏着肉块,眼睛朝自己这边看。

“不用叫我小老板,叫我苏慕折就行了。”说着,苏慕折从她手上接过肉。

郑利已经走了过来,眼睛撇了几眼谈话的二人,鼻间哼哧一声,翻身坐到车上,咕噜咕噜地捏着水袋喝起来。

苏慕折撇下姑娘,走到郑利旁边,“怎么,这回不抢吃的了?”

说完,他故意捏着一块肉在郑利面前晃了几下,在郑利的白眼中,塞进嘴里嚼。

“没胃口。”郑利懒得看他,眼睛闭上假寐。

“又不是你中午吃的那些,我倒觉得这个肉还不错。”苏慕折就是爱给郑利添堵,给自己寻个开心。尤其是郑利这种一点就炸的性格,可算是让苏慕折捡了个便宜逗着玩。

他一提这个,郑利果然睁开眼要骂人。

“小老板,咱们聊两句吧。”不过,郑利还没开口,就被陈老头给打断了。

苏慕折朝郑利笑了笑,把手上包好的肉扔到郑利怀里,没管他愿不愿意,转身就走了。

郑利被拱了满怀的肉,等手忙脚乱捡起来,苏慕折已经走远,他抬眼盯着苏慕折的背影咬牙切齿道:“苏慕折你个王八蛋!”

被骂王八蛋的人此刻悠然自得地坐在陈老头对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石头边,“想问些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你也说了,同路一起走,便不用客气什么。我就想问问你,你去红提做什么?”陈老头笑着说,脸上堆满皱纹,不过眼里的精明可没被这些皱纹挡住。

“噢,去探亲。”苏慕折张口就来,马车上的郑利眼睛蓦然瞪大。

“小老板不要开玩笑,这探亲也要有探亲的样子吧,您与那位兄台……怎么看都不像是探亲的样子。”陈老头表情也僵了一下,维持着脸上的笑,依旧温声道。

“你不知道,红提村里有个人和郑利结了仇,把他妹妹卖到村里了,咱们对外说探亲,实际上是去捞他妹妹的。”苏慕折这回说得真真的,语气也不容反驳。

陈老头脸上好不容易堆起来的笑一下子垮了,他身边的几个家仆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家老爷的表情,旁边的姑娘没眼力地噗嗤一声。

“按照方才对付那家老板的样子,您与那位郑兄弟一定可以救出妹妹的。”小姑娘笑得很甜,脸上还有两酒窝。

气氛显然不对,姑娘这句话一下子让陈老头更加不高兴了,旁边的几个家仆从姑娘背后暗暗戳背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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