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1/1)

怎么和阿迦罗解释?

萧暥觉得不能空着手去, 没诚意。

想想他都干了些什么事儿?

下药, 禁赛, 软禁, 抓人……

怎么也得带点慰问品吧?

送什么礼物是个问题。

古人一般送什么?

……美女珍宝?

美女就算了, 珍宝么……萧暥手头一下子也没有。

除了桓帝御赐的那件绣着金丝嵌满珍珠宝石的大红锦袍。

……阿迦罗应该不好这口吧?

伤脑筋, 他连阿迦罗喜欢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投其所好?怎么刷好感啊?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 云越掀开帐门进来,手中捧着什么东西,看起来还蛮大件,用锦缎严严实实包裹着。

“这啥呀?”萧暥问。

“陛下赐的宝雕弓金翎箭。”

什么?雕弓金箭!

萧暥顿时想起来了,这会儿正是秋狩的闭幕仪式,秋狩的魁首的最高荣誉就是天子御赐的雕弓金箭。

可是他连狩猎都没参加,这东西怎么跑他这里来了?

照理这次秋狩以综合实力排名,魏西陵第一, 秦羽紧随其后, 曹满第三, 小魏瑄只有十三岁,居然也拿到了第六名, 非常不错了。

按照惯例, 秋狩魁首将由天子钦赐雕弓金箭。

可魏西陵不仅不接受雕弓金箭,连天子的赏赐也不要, 撇下一句, 萧暥没有参赛, 胜之不武,走了。

全场哗然。

但赐出去的东西又不能收回来,桓帝就把雕弓金箭给了位列第二的秦羽。秦羽把这送给了他。

结果这东西转个圈还是到了他手里。

云越钦佩道:“魏将军是真豪杰!”

萧暥切了声,心道魏西陵这个死傲娇,连天子的面子都不给。

其实雕弓金箭原主已经很多了,往年秋狩魁首都被这货包揽了,他正想让云越收起来,忽然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

……这阿迦罗拼死拼活要参加比赛不就是为了魁首吗?魁首不就是得到雕弓金箭吗?

他不如干脆把这雕弓金箭送给阿迦罗,这诚意够满满了吧?

于是他让云越把雕弓金箭原封不动挂起来,然后找了个差事把他支开了。

接着他对门外的亲卫道:“让程牧来一趟。”

既然要去北狄大营谈判,翻译总是要带的。但云家小公子脑子里太多非主流想法,他真有点怕了。不如带个大老粗,心里踏实。

考虑到阿迦罗对他满满的敌意,他还挑选了六名虎贲锐士跟着他。他不想再被咬了。

为防万一,他还在袖子里藏了把柳叶小刀。

******

北狄大帐里,阿迦罗正和几个部落首领在喝酒。喝闷酒。

他浓眉紧锁,面色沉郁,一个首领试图劝慰他什么,他也没睬,一口干尽了杯中酒,狠狠抹了把嘴,抬头就看到了萧暥。

萧暥一身肃杀的黑衣,病容清寒,但一双眼睛却蕴秀含媚,夭矫非凡。光看一眼就让他顿时魂飞天外。

三日不见,思之如狂。

他扔下酒杯霍地站起身,几步上前。程牧立即拔出宝剑抵在他胸口。

见状帐中的北狄武士也纷纷拔刀,立即和萧暥身后的虎贲锐士对峙上了。

气氛剑拔弩张。

萧暥镇定道:“世子,我是来讲和的。”

阿迦罗双眼紧盯着他,瞳孔都竖了起来。胸口抵着程牧的剑尖步步逼近,好像那就是根竹签子。

萧暥暗中叫苦,三天不见,他原以为阿迦罗对自己有再大的怨气,也该冷静下来了吧?

怎么好像……变本加厉了?

眼看程牧的剑就要切入阿迦罗厚实的胸膛,萧暥喝道:“程牧,你退下。”

在这里伤了阿迦罗是不明智的。

程牧正要收剑,忽然剑刃被一只有力的手牢牢擒住,他抽了一下,竟纹丝不动。

只见阿迦罗赤手抓白刃,锋利的剑刃切入手掌浑然不觉,顿时鲜血淋漓。

萧暥震诧,这又是什么操作?自残碰瓷吗?

帐中的北狄人一见到血,都嗷嗷叫起来。

程牧脸色有点青,忽然阿迦罗手一松,放开了他的剑,然后他弯腰从胡桌上拿起一杯酒,把血滴进了酒中。

他把杯子举到萧暥面前:“你想跟我谈?”

萧暥一诧。什么意思?让他喝?

难道这些蛮人要谈判,必须先茹毛饮血?

萧暥有点抽筋。这是人血啊……

还是说……不喝就不能谈?

他深吸一口气,把酒杯举到唇边,屏住呼吸,一口干尽。

“将军!”程牧叫道。

阿迦罗眯起眼睛,着迷地盯着那沾了酒后温濡柔软的唇看了一会儿,才意犹未尽道:“萧将军,想说什么?”

终于,可以谈了吗……

萧暥忍着胃部的不适,一边凉凉地想着有什么病是通过血液传播的啊?一边快速地把他准备好的一套解释说了一遍。

为什么下药,为什么软禁北狄使团,为什么去猎场抓人……核心思想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呀!

阿迦罗很耐心地听完程牧的翻译。然后他用生硬的中原话对萧暥道:“其实你不用解释,你做了什么,根本不重要。”

什么?不重要?

特么的既然不重要,那你还咬我?

接着阿迦罗说了句什么,他身后的北狄人一下子哗啦地收了刀。全退了出去。

咦?这什么意思?打算和解了?这么说……他的解释还是起作用了?

萧暥当然也不能示弱,将佩剑扔给程牧,让他带领所有虎贲锐士也全部退出帐外候命。

不然阿迦罗赤手空拳,他全幅武装如临大敌,这也太怂了!

萧暥走到胡桌前,打算再刷一把好感。

胡桌上搁着他此次带来的礼物。

“虽然世子没有参加秋狩,但天子并没有忘记北狄的勇士,这是天子御赐给世子的。”

当然不能说是他送的,他这个人太招黑,若说是桓帝送的,倒是显得天家威严福泽四方。

然后他轻轻一扯,抽去了外层的锦缎。

顿时,满帐华光溢彩。

火光映照下,雕弓流淌着犹如钢琴烤漆般的光泽,金箭熠熠生辉。

没有一个男人会对这种神兵锐器不动心的。

阿迦罗走过去,血迹未干的手指摩挲过雕弓上精美的纹理。然后他深深凝眉,“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我不要。”

萧暥心里猛地一跌。什么?不要?

你拼死拼活要参加比赛不就是为了这雕弓金箭吗?

“那世子此来中原为的是什么?”

阿迦罗凝视着他片刻,“我要带走一个人。”

萧暥心道:嘉宁公主?抱歉,不能让她嫁给你,我特么是发现了啊,你这蛮子有暴力倾向的!

萧暥正色道:“大雍的公主不和亲。”

阿迦罗走进几步,两道炙热的目光如有实质性一般,从他的眉眼、脸颊、再到鼻梁,嘴唇,一寸寸地烧过去。

最后停留在他雪白的脖颈上那点暗红,瞳孔眯了眯,“我要你。”

萧暥蓦地一怔,什么?……什么意思?

难道说还想要他的命?不都说清楚了吗?还有完没完?

但既然如此,他也不是怯懦惧战的人。

他眼梢一挑敌意暗生,似笑非笑道,“世子想要我的命,怕只能战场上来取了。”

这一笑如闪电破开乌云,尖俏锐利,邪媚顿生,阿迦罗登时看得震住了,呼吸骤然紧促。

随即萧暥只觉得迎面一股暴风压来,腰上顿时一紧,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他几乎能感到对方汹涌的情绪简直要将他揉碎淹没。

阿迦罗的眼神疯狂又冷静,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做我的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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