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约一整夜都没睡，他守着元明之，只是抱着他，不再让他下床。
元明之挣了几回，还碎碎念这梦怎么这样长。
付约苦笑。对你好一点，必须是梦里才能体会到的事吗。
早上天还没亮，林书和管家像做贼一样溜出了付宅，打算直接去向允止公司碰碰运气，清早就要去堵他。
付约推了公司的事，只管在宅子里陪元明之。
茶几上还放着昨日林书煲的鸡汤，付约下了床，拿着汤碗，暗暗出神。
连林书都知道要给元明之补身体了，他除了装梦里的情哥哥，竟什么也不会做。
元明之刚睡醒，发现自己在床上，他连忙爬下去。
锁链的钥匙在书房，付约没出门，自然也没给他解开，窸窸窣窣的锁链声惊到了付约，他手里的汤碗掉到地上，急忙去拉元明之。
“你做什么？”
元明之被付约抓着胳膊，他吓白了脸，哆哆嗦嗦地道歉：“对…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睡…睡在这儿……您可以不要，不要踹肚子吗…”
“很，很疼…”元明之怕的要哭出来了，他跪在付约腿边，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付约，慢吞吞地摇头。
仿佛求饶，已经派不上什么用了。
付约的目光暗下去，胸口发闷。
元明之清醒时，绝不会像对待梦里的他那样，扑到他的怀里撒撒娇。总是怕的要死，掌心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栗。
“别这样…明之……别这样了。”
耳边回应他的，只是元明之着了魔一样的道歉声。
付约伸出手，想去抚开他额前的碎发，刚伸出去，元明之就像疯了一样蜷缩了起身体，神经质的道歉声背课文似的不断反复。
一样的。
和刚在巷口找到他，接回家，趁着发情期，肆无忌惮的玩弄他的那几日，一样的反应。
付约那时，本来不觉得有多稀奇，他今天才真正见识到元明之怕的有多厉害。
瘦小可怜的身躯，抖的不像话，却一丁点儿都不敢动。他老老实实的蜷缩在原地，哪怕是知道会痛会疼，都不敢躲。
元明之后颈上，猩红的付字露在外面。他满身伤痕，神智不清。单薄的身体，簌簌发抖。又……失去了孩子，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有孩子。
付约觉得自己…像个杀人犯。
他把元明之抱上床，亲吻着柔软的头发，目光虔诚而哀伤。
“明之，你待在这儿好好休息。我…，不打你。”
元明之喘了喘，从被子里露出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付约，只看了一小会儿，他就钻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了头。
付约看着他可爱的举动，哭笑不得。
他垂着眼，手掌隔着绒被去感受元明之的身体。战栗，颤抖，没有其他。
付约离开了卧室，去取锁链的钥匙。
那枚钥匙被捏在掌心，深陷进肉里。他心口疼的要背过气去。
当初所有人都在劝他停手，去查一查真相，去睁眼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
他不管不顾，变本加厉。回头想想，元明之尽管疼的发疯，也只是往自己的胸口里捅那么一刀。
从未，伤害过他分毫。
真是心软的小家伙。
付约站在主卧门口，来回踱步。尽管五年前的事没有答案，他也猜出了大概。都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为了霸占元明之，才拖到现在也没去查清。
他收到了秘书的简讯，林书一清早就去了向氏集团，在大门口堵向允止。
付约深呼吸，收起手机。
他也正打算好好和元明之谈谈五年前的事。
推开屋门，窗敞着，床上没有人。付约心提到了嗓子眼，担心地冲过去，“明之，明之你在哪儿！”
锁链延伸进床底，元明之拖了块掉在地上的鸡肉，吃的满嘴滑油，看见付约过来，又往里面缩了缩身子，像只偷食的小狗。
付约松了口气。不是寻自杀，怎样都好。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他想起来，元明之在宅子里是不被允许用餐的，饿了一整天，从出院到现在，或许连口热水都没喝上。
吩咐小厨房煮了粥，付约才半跪着，矮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拉拽锁链，轻轻晃动，“明之，出来，那里不干净。”
那块吃了一半的鸡肉在付约手边，元明之不敢去捡，他吞了吞口水，目光呆滞，只盯着鸡肉，不断往后缩着身子。
付约的手僵住，笑容凝固在脸上，缓缓握紧了拳头。
他离开床边，捏起手机找到林书的号码，沉默了好一阵，才拨过去。
林书这头刚见了向允止，他说明了来意，向允止很大方的把当初调查元明之的资料找出来交给他。
正事谈到一半，付约拨来了电话。
林书很为难，准备拒接的，向允止对他摇摇头，说道：“接吧，付约应该知道你来找我了。瞒不过他。”
林书垂头丧气地接通电话，隔了很久，话筒里才响起付约滚过砂纸一样的颓废嗓音：“小书，你…见到向允止了吧。”
林书看了眼身边的正主，回了个嗯字。
“请他来宅子，来看看…小元。”付约说完，便挂断了。
林书有些搞不明白情况，他看了看向允止身边的安礼，又看了看手机。
向允止连忙解释道：“别误会，小元只当我是哥哥。”
尽管如此，林书还是希望向允止和安礼能够自己选择要不要和他一起回付宅。他将遇见元明之以后所见的种种，如数叙述给二人听。
安礼听到一半就流了泪，他最清楚元明之在付宅里都遭受了什么样的虐待。本以为有了孩子，付约会收敛许多，没想到付约狠心到能够杀了自己的孩子。
向允止更是气到额角爬满了青筋。下-药的事，他还没找付约算帐。这才几天时间，付约就学会杀人了。他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向允止牙根儿都气的痒痒，还是抱起安礼温柔地吻去他眼角滚落的泪珠，眼里满是担忧，商量的语气说道：“你别去了，小元当初是你带出来的。我怕付约发疯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