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诱哄(1/1)

天光乍亮,洞口离地面约有五人高,将洞内照得清明,谢挽春将掠世收鞘,回身看向盛渊,道:“洞口已破,过来,我带你出去。”

“嗯。”

盛渊缓步走来,左手埋在袖子里紧握,嘴唇是半分颜色也没有的惨败——再不出去,他就真要在这殉道了。

见盛渊来到跟前,谢挽春不做停留,拂好纷乱的袖口,刚要飞身一跃而出,可鞋子还没等离开地面,他才想起件事——盛渊现在是个凡人,这几丈的洞口他怕是飞不上去。

自己还得保存些灵力来斩杀穷奇,再开一口怕是力不足,谢挽春不作他想,拦腰将盛渊抱起,向洞口跃去。

动作不拖泥带水,只一瞬便落在了地上,怀中人还没长成青年的模样,抱在怀中像个孩子,抱起来并不沉,加之盛渊才十二岁,许是早先在家中多受苛待,因此相较同龄人来说还是矮了一截。

将将落在地上,怀中人便惊起而下,方才洞口中面无血色的脸此刻涨得通红,盛渊退开了好几步,对刚才的遭遇有点无措。

谢挽春道:“退那么远干什么?你脸红什么?”

盛渊听言侧身将脸背向谢挽春,窘迫道:“怕弄脏了师兄的衣服。”

谢挽春暗道一声棒槌,要是他一早料到盛渊这个反应,他倒不如使使劲把洞口用灵力炸了得了,懊恼之余他更想不明白盛渊这一出,明明他上辈子比现在还更喜欢撩拨盛渊,怎么没见他上辈子对他红过一次脸?

谢挽春一阵缄默,没过多久,道:“还记得来时的路吧?顺着此处往下走二里,拐过一处两百阶的石梯就能回去了,路上应该不会出现可以伤人的活物,也许还能碰见师父他们,你走吧。”

盛渊抬头,不解问道:“师兄……不和我一起下山吗?”

“不下了,这穷奇在山中养的够肥了,我去把它宰了当年货。”如果忽视他一瘸一拐的身姿,那这话说的确实豪言壮志。

谢挽春往山林深处走了几步,听身后没动静,原以为傻小子自己应该溜回山下了,可没成想他福至心灵地一回头,发现这傻棒槌还跟在他身后呢!

谢挽春横眉刚扫过去,盛渊便低下了头。

没故意东躲西藏地遮掩,只是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一丈远,是生怕他发现不了吗?

谢挽春抱着剑退回了几步,柔声道:“还跟着我干什么?是自己找不到路吗?”平心而论,这是他重生以来说过的最温柔的语气也没有了,事到如今,他渐渐参破一个道理——上辈子他何必死缠烂打地上杆子讨嫌?当个和煦本分的大师兄难道不好么?

总不能无妄之灾还落在他头上吧?!

谢挽春弯了弯眉眼,接着道:“师弟,不如你带着我的剑回去?还是……我给你张指示符咒……”

话音未落,便听盛渊道:“我不走……师兄,你腿上有伤,况且那凶兽实在棘手……我……我很担心。”

谢挽春笑了笑,平和道:“难道你留在这儿,我就必定会赢么?

“若是我顾着保护你,反而适得其反怎么办?

“小孩子心眼挺多,本事太少,等你什么时候修成我这样,再想着当被倚仗的人吧。”

坦荡而言,当谢挽春说出这几句盛渊听起来似懂非懂的警世恒言时,他自己内心是十分想笑的。

要想飞升无阻,这辈子当当这臭小子的‘良师益兄’还是非常有必要的,随手应时应景地胡诌出几个似是而非、狗屁不通的句子让他琢磨去吧,至于如果真琢磨出点什么,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当看见盛渊眼神中那一抹夹杂着钦佩的不解时,谢挽春笑了。

还挺解气的。

谢挽春将配剑系在腰上,转身走了几步,依旧没听见后边有什么声音。

是还在跟着,还是已经走了?

他刚刚克制住回头的欲望,却听见盛渊在后面朗声道:“我在这,师兄不一定会赢,不过,师兄仗剑的地方,我不想错过。”

谢挽春左耳进右耳出,迈着一瘸一拐的步子上山了。

谢挽春上辈子道法修行到了大乘期,对付像穷奇这种兽类大概也就是兔起鹘落的功夫,不过如果是他目前这副金丹刚成,又身负重伤的身体来说,想要收服穷奇,确实是托大了。

至于他为什么执着于想宰年货,是因为上辈子他带着师弟师妹颠沛流离,回不来南冥山的时候,这头凶兽在山中作怪,拱破了南冥派好多位大能的坟,也许是寂寞的先贤们被打扰的发了火,导致南冥山山腰断裂,原本钟灵毓秀之地,不过转眼便化成了怨气冲天的野山怨岭

没等他报完积怨,自己便被盛渊连骨头带皮给剥干净了。

谢挽春回头看了盛渊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两人行至山桃林时,桃林还是以往一样的诡异奇怪,不过没有被妖力操纵的痕迹,看来是穷奇早已脱身此处了,谢挽春刚想收拾收拾下山,身后的盛渊却应时地喊了一声:“师兄!注意身后!”

谢挽春猛然回头,那站起来足有几人高的穷奇此时正张着血盆大口注视着他,两厢比较,这穷奇应该是把他当成送上门的年货,准备将他生吞活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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