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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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霓的禁闭在一天之后便解去了。

并不是乐韶歌一时心软没坚持下去,而是——当初这熊孩子背了一年半还没背熟的飞天舞决,在被关禁闭的情况下,一天就背熟了。

乐韶歌:……怎么感觉这么恼火呢!

从面壁崖出来,舞霓就开始闹别扭。

午饭都没吃,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是哭。

她天生妙音稀世,更兼妍姿艳质花魂玉骨,这一哭便如牡丹泄地子规哀啼,一时间九华山上花悲鸟默,人人消沉。就连乐韶歌的青鸾都不能幸免,一整天都在乐韶歌耳边哀嚎,“赶紧安抚你师妹!让迦陵住嘴!她它再哭下去本座毛都要掉秃了!”

乐韶歌也没办法——舞霓就是这么个体质,她的共命之鸟迦陵也就是这么个设定。迦陵者,妙音鸟也,妙音传情——它笑,闻者喜悦;它哭,闻者就悲伤。

所以说这么逆天的资质她就修了个飞天,她还要给人做妾!想起来就好生气哟!

“让她哭吧。”乐韶歌冷酷无情的驳回,“一次哭够,以后省事。”

说归说,处置完手头要务之后,还是移步往流眄居去。

推开重重雕门绣户,穿过重重烟罗纱帐,终于看到埋在锦被羽枕堆里啼哭的小师妹。

——云衣乌发扑在锦绣堆里。纵然是哭泣的姿态,也美不胜收。

她要哭,乐韶歌也不规劝。

陈列仙果、醴泉,燃上蕊香,便自到一旁去看书。

舞霓自然知道是她大师姐来了,哭得越发哀婉委屈。

然而哭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大师姐来哄,反而嗅到花香果香,勾引得辘辘饥肠先叫唤起来。

这熊孩子对“欲”之一事向来诚实,食欲也不例外。

然而舞修最讲究的是什么?——姿态好看。

想到她大师姐居然拿食物来引诱、威逼她先服软,乐舞霓当即就又被气哭了。

“我不要吃,你拿走!”

乐韶歌从善如流,吩咐将饮食撤去。

想保住姿态就得挨饿,这简直没天理。舞霓更加委屈了,往枕头堆里一扑,恨恨的攥着拳头弱不胜衣的锤了两下。

乐韶歌这才问道,“我罚你,你不服气吗?”

霓翻身坐起,“我哪里敢不服?你是掌门你最大,你说罚谁就罚谁。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舞司,还不是随你处置?”

乐韶歌道,“你看着我的眼睛,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舞霓羞恼时口不择言,放完狠话了却又想起她师姐待她的种种好,心下正懊恼不已,哪里还肯再说一遍?

连乐韶歌的眼睛也不敢看,一扭头,将又委屈又柔弱的背影亮给乐韶歌。

旁人当此时要壮胆,她当此刻偏要“壮屈”,诉苦一般哀婉道,“……冬至夜旁人团聚欢宴,我却一个人被关在思过崖面壁。寒风萧瑟,滴水成冰。云行绕路,鸟过惊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把自己说下两行泪来,才又语调一转,“我好歹是你师妹啊,你就偏要在昨日罚我吗?”

乐韶歌道,“你犯错不也没挑日子吗?”

“……就,”舞霓委屈道,“就只是跳个舞,就算不排练我也能跳好啊!我真的起不来嘛,多睡一会儿又怎么了?”

“那旁人呢?”

“让他们先排练他们自己那段嘛。”

乐韶歌还真不知该怎么反驳她了。

“你不在,他们纵然排练了也看不出效果。与其白白浪费他们的时间,不如干脆不练舞阵了,日后你一人独舞吧。”

舞霓眨了眨眼睛,没应声。

——这熊孩子爱排场,一人独舞和在绿叶丛中万人瞩目的华丽登场,哪个更气派不言而喻。何况独舞和舞阵的效果也不同。舞阵有旁人为她铺垫,她只消尽情的绚烂绽放便可。独舞则从头到尾都得亲力亲为。

乐韶歌哪里还看不出她的心思?一时真不知该恼还是该乐。

“这也不愿意?”

“……我,我也没说不练舞阵啊。”

“又要旁人给你助阵,又不肯哪怕稍稍尊重旁人的努力——乐舞霓,你当真还不知自己哪里做错?”

舞霓确实是个熊孩子不错,但三观大致还是正直的。只不过平素人人迁就她,她被众星拱月惯了,是以从来都没觉着自己有哪里对不起旁人。此刻听乐韶歌一言点破,已意识到自己的心态有多不厚道,心下便很觉得别扭。

却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一二,“……我又没逼他们。”他们一

个个都憋着不说,她那里能明白?

“乐舞霓!”

“……我知道自己错了啦。”已经知道自己错在何处,还要被旁人当面点破,便太难堪了。舞霓赶紧抢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

她认得这么爽快,倒是很令乐韶歌欣慰。

“知道错了就要改。日后修炼舞阵,也要多为同修弟子着想。不可再任性妄为了。”

“……我记住了。”

想想大过节的,自己却让她在思过崖上面壁了一晚上,乐韶歌心里多少也有些愧疚。

便将此一节揭过,又道,“虽今日已不是冬至了,但今晚我要饮酒,你可愿作陪?”

想到自己先前哀婉诉苦的姿态,舞霓脸上就有些泛红。却还是厚着脸皮,傲娇道,“阿羽不去,我才愿意。”

“阿羽又怎么得罪你了?”

“——他自己心里明白。”

乐韶歌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怕是阿羽那句“有恃无恐”传到了舞霓耳中。

喜欢上这么个你为她好,她却觉着你多嘴又多事的小师妹,阿羽也真心不容易。

“你对阿羽的成见是不是太深了?”

“明明就是他非要欺负我!”

想到这两人在《九重元尊》里的结局,乐韶歌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阿羽待她不好,那萧重九呢?始乱终……虽说没“弃”,但让她做妾,怎么都不算有情有义吧?

不喜欢阿羽,却要去喜欢萧重九,简直不辨贤愚、不识好歹。

“阿羽是乐修,你是舞修。你修为低他这么多,他却一直无怨无尤的和你一道修炼,这也算欺负你?”

舞霓愤愤不平,“我本来想找师姐同修的——他是见不得师姐同我好,才假模假样来帮我的。”

乐韶歌:???

如此清奇的脑回路,乐韶歌简直无言以对。只能请阿羽自求多福了。

“你也知道和你同修是在‘帮你’!”

舞霓抿唇一笑,晃着她的胳膊,“人家最小嘛。等以后我修为大成了,再回头来帮助你们精进就是。”

以舞霓的根基,九个月内她的修为就算再精进,也精进不到那里去。

不过若舞霓当真有心提升,却能在短时间内令九歌门战力大涨。

舞者,武也——乐修虽没什么

能拿得出手的杀招,却有不少很能拿得出手的杀阵。九韶乐之第六韶《大武》,在上古时曾是天下第一杀阵。后来渐渐演变成能独自修炼的心法,亦开一代之先。不知多少武修宗门的内门心法脱胎于此。

《大武》之外,其余知名的武舞、阵舞更是多如繁星。

乐修的战力,原本很不弱。

只不过香音秘境传承香间神血脉,境内上自修士下到平民天生酷爱“香”与“音”,厌烦厮杀。加之闭关锁境、与世隔绝已久,各门各派所传承的武舞、武阵舞大都散佚。纵然有剑舞、破阵舞一类武舞流传下来,也早就被被改得华美而不实用了——怕是连丁点儿杀气都凝不出,更不必说拿来自卫甚至杀人了。

但是——香音秘境也有保存典册的好传统。随便一个传承有序的门派里,必定都有个珍而重之的“弦歌祠”,收藏着从宗门创建之日起一切重要秘笈、典册,甚至陨落的先辈们残余的愿力、神识。

在香音秘境中,复兴一件曾经存在过的东西,不难。

难的是,怎么让这些已脱离了打打杀杀低级趣味、专注于美学的修士们,回头再去练这些打打杀杀低级趣味的东西。

而舞霓天生妙音,最擅长拐带、说服旁人。

让她负责带领门下弟子修炼《大武》杀阵,应当能省去不少口舌功夫,也免生许多消极怨言。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怎么说服舞霓去排练《大武》杀阵了。

……还是该选个合适的时机告诉阿羽和舞霓,一年之后九歌门有劫难,需要大家齐心合力提升师门和个人的战力以应对。乐韶歌想。

从流眄居出来后,乐韶歌便往后山郁孤台去。

郁孤台为后山鸟鸣涧上一块凌空横出的巨岩,平而广,半亩有余,郁然孤立。是个适合独自修习的去处。

上一世乐韶歌觉悟的晚。待她败给太幽城主时,才意识到在强横暴力面前若不能自保,什么修为都是虚妄。可彼时她已沦为阶下之囚。身为人质,受制于人,纵然一直在思索该如何将一身修为用于武力,也只限于思考而已。到有机会验证时,她已替萧重九挡下了碎魂剑。最后拼尽全力,也只在太幽城主身上试了一掌而已。

——虽说已下定决心引领门下弟子习武,但对于乐修该如何修炼武学心法,她本人其实也才刚刚开始思索而已。

还有许多功课要做呢。

来到郁孤台上,乐韶歌遥望对面蔚蔚群峰,听风过山林萧萧飒飒,凝神感悟天地浩然流转之气。

而后凝意成剑,回身一跃,一剑挥出。

那剑气如风横扫,所过之处竹摧木折,鸟兽惊飞。

却不知何时林外有人来,觉出剑气迎面却不避亦不惊,手上长笛沾唇,一声清音化气如弦飞出,迎上剑气。只一触,剑气便被一斩为二,余劲在他身侧斩出两道深深沟壑。他站在飞竹乱叶之间,衣袂乌发乱翻,漆黑如夜的瞳子里却半分惊色也无,波澜不惊的映着干干净净的天光山色。

当然也映着乐韶歌执剑的身影。

——是阿羽。

已看清了是乐韶歌,他手中横笛却是一挽,化作一柄长剑,拉起了阵势。

——分明是准备好要同她一战了。

——虽说已下定决心引领门下弟子习武,但对于乐修该如何修炼武学心法,她本人其实也才刚刚开始思索而已。

还有许多功课要做呢。

来到郁孤台上,乐韶歌遥望对面蔚蔚群峰,听风过山林萧萧飒飒,凝神感悟天地浩然流转之气。

而后凝意成剑,回身一跃,一剑挥出。

那剑气如风横扫,所过之处竹摧木折,鸟兽惊飞。

却不知何时林外有人来,觉出剑气迎面却不避亦不惊,手上长笛沾唇,一声清音化气如弦飞出,迎上剑气。只一触,剑气便被一斩为二,余劲在他身侧斩出两道深深沟壑。他站在飞竹乱叶之间,衣袂乌发乱翻,漆黑如夜的瞳子里却半分惊色也无,波澜不惊的映着干干净净的天光山色。

当然也映着乐韶歌执剑的身影。

——是阿羽。

已看清了是乐韶歌,他手中横笛却是一挽,化作一柄长剑,拉起了阵势。

——分明是准备好要同她一战了。

——虽说已下定决心引领门下弟子习武,但对于乐修该如何修炼武学心法,她本人其实也才刚刚开始思索而已。

还有许多功课要做呢。

来到郁孤台上,乐韶歌遥望对面蔚蔚群峰,听风过山林萧萧飒飒,凝神感悟天地浩然流转之气。

而后凝意成剑,回身一跃,一剑挥出。

那剑气如风横扫,所过之处竹摧木折,鸟兽惊飞。

却不知何时林外有人来,觉出剑气迎面却不避亦不惊,手上长笛沾唇,一声清音化气如弦飞出,迎上剑气。只一触,剑气便被一斩为二,余劲在他身侧斩出两道深深沟壑。他站在飞竹乱叶之间,衣袂乌发乱翻,漆黑如夜的瞳子里却半分惊色也无,波澜不惊的映着干干净净的天光山色。

当然也映着乐韶歌执剑的身影。

——是阿羽。

已看清了是乐韶歌,他手中横笛却是一挽,化作一柄长剑,拉起了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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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凝意成剑,回身一跃,一剑挥出。

那剑气如风横扫,所过之处竹摧木折,鸟兽惊飞。

却不知何时林外有人来,觉出剑气迎面却不避亦不惊,手上长笛沾唇,一声清音化气如弦飞出,迎上剑气。只一触,剑气便被一斩为二,余劲在他身侧斩出两道深深沟壑。他站在飞竹乱叶之间,衣袂乌发乱翻,漆黑如夜的瞳子里却半分惊色也无,波澜不惊的映着干干净净的天光山色。

当然也映着乐韶歌执剑的身影。

——是阿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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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凝意成剑,回身一跃,一剑挥出。

那剑气如风横扫,所过之处竹摧木折,鸟兽惊飞。

却不知何时林外有人来,觉出剑气迎面却不避亦不惊,手上长笛沾唇,一声清音化气如弦飞出,迎上剑气。只一触,剑气便被一斩为二,余劲在他身侧斩出两道深深沟壑。他站在飞竹乱叶之间,衣袂乌发乱翻,漆黑如夜的瞳子里却半分惊色也无,波澜不惊的映着干干净净的天光山色。

当然也映着乐韶歌执剑的身影。

——是阿羽。

已看清了是乐韶歌,他手中横笛却是一挽,化作一柄长剑,拉起了阵势。

——分明是准备好要同她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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