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之意(1/1)

折尽春风 !他看看她,极真诚极感慨地道了声:“多谢阿翡。”

云翡也不知他从何而知自己乳名,羞恼地恨不得一个五指山盖过去,将他脸上笑容给抹成一马平川。

还好,他磨蹭半天,发完感概,终于开始喝了。

但是,只是一口!

男人喝酒不都是一饮而么?磨磨蹭蹭婆婆妈妈做什么。

云翡心里火苗烧噼里啪啦,几乎要从眼睛里跳出火星来。可是怕他生疑,她又不敢催,只能继续保持着甜蜜蜜笑,眼巴巴看着他。

一杯酒半天没喝完,她实受不了了,只好温温柔柔地发出一声深深惊叹,“尉公子,你喝酒真慢啊!”

他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因为,好酒要慢慢品啊。”

品你个头啊。云翡急得心里直飙血,脸上却还挂着一脸甜丝丝笑。

眼巴巴终于等完他品完了这杯酒,脸蛋都要笑得木掉。

尉东霆点点头:“果然是好酒。”

云翡欢欢喜喜又倒了一杯,双手捧给他,笑得蜜汁一样甜美:“那你再喝一杯。”

“好。”尉东霆接过酒杯,正欲送到唇边,突然闭上眼睛,貌似有点晕。

云翡每想到宋惊雨蒙汗药药效这么,心里暗喜。

尉东霆疑惑地问:“云小姐,这酒,怎么有点奇怪?”

云翡笑眯眯道:“当然奇怪了,是我爹藏了许多年好酒,味道不同凡响。”

“哦,这也”话未说完,尉东霆竟然趴了桌子上。

云翡目瞪口呆,这蒙汗药实是太强了,一杯就放倒了他? 她不放心,上前推了推他:“尉公子?”

桌上人一动不动,她推了几把之后,使劲去掐他胳膊,用是足以疼得让人跳起来力道。可是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云翡乐得差点笑出声来,真是太好了,一切都顺利不像话。

她亲眼看着他将那张薛涛笺放衣襟里。可是他趴桌子上,不大好取。她绕着他左看右看,后只好弯腰把手从他胳臂下伸出去,再探入他衣襟里。

手指间确确碰到了纸张,她心里狂喜,正要抽出来,突然尉东霆抬起头,一把握住了她手腕。

她惊慌失措,大呼上当,还未来得及挣扎,他抓着她手腕往上一抬,她就势倒了他腿上。

云翡越发惊慌,尉东霆微微俯下身子,俊美眉目近咫尺,清晰可见那漆黑如墨眼中映出她惊慌失措影子。

“云小姐是要非礼我么?”

他声音低沉,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却仿佛有着一股迫人力量,绵绵地压下来。她又羞又气,倒霉是,她袖箭就藏右手袖中,可是右手手腕偏偏被他握住了,这会儿想要发袖箭射他,也动弹不得。

反正计谋已经被他识破,她也就不客气了,冲着后窗喊了一声:“宋惊雨。”

啪一声,后窗被人击开,随之一个人影如长风破空,刹间便到了尉东霆身后,带过来劲风几乎要将云翡面前烛火扑灭。

尉东霆立刻松开云翡,反手一击,一股强大力道排山倒海涌过来,宋惊雨大吃一惊,闪身避过。

尉东霆腾身而起,一脚踢向宋惊雨右肩,势如千钧。

宋惊雨没想到竟然会遇见强敌,当即提起十二分精力应战。地方太小腾挪不开,两人房间里过了几招,不分上下。

云翡暗暗后悔自己应该多带几个人来。因为这事不够光明磊落,别人她又信不过,怕传了出去,所以只带了宋惊雨来,没想到尉东霆居然武功如此之高。

她生怕动静太大引了人来,忙小声道:“速战速决。”

宋惊雨原以为徒手便能拿住尉东霆,交手之后,已知绝不可能,对方功力只自己之上,于是抽出袖中短剑,直刺而去。

一道白光闪电一般逼向尉东霆左胸,直取要害。

尉东霆身子往后一跃,腾空而起,双足点到桌上,从腰间抽出柔软如水吹发即断太阿宝剑。

一道白光从他手中蜿蜒而出,仿若蛟龙出海,云翡只觉一股劲风吹起自己脸颊旁头发,身子一晃,被他搂了怀中。

宋惊雨短剑被迫她身前停住,只是片刻停顿,尉东霆便已占了先机。

太阿从她头顶穿出,若闪电,势如奔雷,云翡还未看清他如何动手,剑已经架了宋惊雨颈下。

云翡难以形容那一剑速度,难以置信州牧府第一高手宋惊雨,竟然会被他制住。

抽刀断水,暴雨骤歇,只是弹指之间。桌上烛光仍旧被剑气击得四处摇曳。尉东霆手中那柄剑,流光如波,寒气逼人,仿佛轻轻一颤,便要割断宋惊雨咽喉。

室内静寂无声,两人定如磐石,唯有剑气四溢。

云翡从惊愕中醒过来,忙道:“你放手,不要伤他。”

尉东霆回眸道:“我怎么会杀他,不过是想让你看看我武功罢了。”他收起宝剑,似笑非笑:“不知云小姐对我功夫可还满意。”

云翡面色通红,呸道:“你可真厚脸皮。武功再高我也不会嫁你。”

“为何?”

云翡哼了一声:“因为你要娶是州牧小姐而不是我。那怕州牧小姐是个猪八戒,你也会娶。”

他正色道:“如果是个猪八戒,我一定不会娶。”

云翡嗤笑:“我才不信。”

“我听说,州牧夫人带着女儿去了莲花山净土寺,于是便先去看了看。”想起那天情景,尉东霆微微眯起眼眸,揶揄笑:“说来也巧,猪八戒是天蓬元帅。我第一次见到你,你也是站水里面”

云翡又羞又气,简直想要跳起来打他,但又怕他继续往下说那天糗事,连忙对宋惊雨道:“你门口等我。”

宋惊雨收起短剑,目光暗了暗,站到了门外。

尉东霆挽起袖子,看着刚才被她掐过地方,叹道:“力气不小,掐这么恨。”说着,把光裸胳臂伸过来,“你看,都紫了。”

呸,谁要看你肉。云翡红着脸,退后几步,瞪着一双水汪汪明眸,道:“既然你早有预谋,想要什么,明说便是。我云翡虽是一介女流,却喜欢干脆利落,不喜欢兜圈子。除却婚事,其他都可以坐下商议。”

他放下袖子默默看着她,眼中浮起一片深邃暗沉之色,好似考虑提什么条件为好。

云翡做好了准备等他狮子大开口,他却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半晌不说话。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静让她心急如焚。

她忍不住道:“你便是去向我父亲提亲,他也绝不会答应。不如拿了钱走人,想要多少银子,你说说看。”

尉东霆挑起眼帘,定定看看她:“若是你父亲一定会答应呢?”

他语气竟然是胸有成竹,无比肯定。云翡痛痛回答:“那我也不会答应。”

“为何?”

云翡心道:和你这种城府很深男人一起,恐怕做梦时候都要睁着眼睛,提防被算计,累都要累死。 这种实话,当然没有人喜欢听,她才不会说出来惹恼他。所以,妥妥藏肚子里,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不着边际话:“因为你和我爹很像。”

她才不会走她娘老路,找个爹那样男人,后落得人财两失。

很像她爹?尉东霆蹙了蹙眉:“你是指,我年纪太大?”

她顺着他意思将错就错,连忙点头:“是啊,你比我足足大了十岁呢。”

他忍不住纠正她:“七岁。”

她夸张地惊叹:“那也,大好多多啊。”

尉东霆:“” 有那么多么?

云翡立刻用晚辈仰慕长辈眼神,雪上加霜地问他:“我称呼您一声叔叔,您不介意吧。”

他睨她一眼:“介意。”

她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我才十五岁,对我来说,二十岁以上男子都好老啊。”

门外宋惊雨瞬间中枪,一颗心碎成二十三瓣。

尉东霆揉了揉眉心,又气又笑:“年长你几岁难道不好?”

云翡:“当然不好。”

“为何?”

云翡忍不住扶着下颌,叹了口气:“年纪大心眼多,算计人心太累。”

这个回答让尉东霆很意外,看她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虽然古灵精怪,却一本正经,很是认真。他心里一动,突然觉得她此刻神色语气竟然不似一个十五岁少女,清丽无俦眉宇间那一抹淡淡忧伤,动人心魄。

他沉默片刻,将怀里那张薛涛笺递给她,沉声道:“那好,此事作罢。”

云翡绝没想到会是这样结局,大喜过望,立刻将薛涛笺拿到灯上,付之一炬。一颗紧张兮兮心,终于放了下来,看着那跳跃红色火苗,她唇边不知不觉浮起了两个梨涡,偏头对尉东霆嫣然一笑:“多谢。”

这一朵发自真心笑靥,胜过烟花乍放夜空那一刻绚烂。

乌木门啪嗒一声轻响,墨绿色衣衫闪门外。

尉东霆从满城春花万千星光也不及一笑中醒过来,屋内已经没有佳人身影,只余梨花白香气,飘渺如烟,氤氲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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