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她真的疯了(1/1)

哀家克夫:皇上请回避 !段然顺着苏轻鸢的目光看到了陆离,又一茬冷汗沿着鬓角流了下来。

他讪讪地抬起袖子擦了擦,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什么……她就是跟我开个玩笑……”

“玩笑?”陆离冷笑一声,目光斜向苏轻鸢的脚边。那里,一件无辜的外袍正凌乱地堆在地上。

苏轻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软软地靠在段然的背上,柔若无骨。

段然略一迟疑,咬着牙把她拎起来,重重地扔了出去。

苏轻鸢脚下踉跄了几步,毫无悬念地撞到了屏风上,碰出一声巨响。

她抬手揉揉撞疼了的脑门,“咯咯”地笑了起来。

陆离阴沉着脸走过来,一把揪住她散乱的头发,哑声质问:“那么缺男人?朕昨晚没满足你?”

“没有啊!”苏轻鸢仍然笑着。

陆离的手指骤然收紧。

苏轻鸢疼得冷汗都下来了,笑容却始终未变,笑声反而比先前更大了些。

陆离几次扬起巴掌,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段然在旁边吓得心惊肉跳,许久才大着胆子道:“你还是找太医来看看吧……我觉得她是真疯了!”

陆离呆了一呆,下意识地放开了手:“你说什么?”

段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地道:“昨晚我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了,今天更是处处透着诡异……你可别为了怄气害惨了她,到最后还是你自己追悔莫及!”

“一个心术不正的贱女人,死就死了,朕有什么好追悔的?”陆离冷笑。

话虽这么说,他看向苏轻鸢的目光却已变了。

苏轻鸢甫一得了自由,立刻就伸出双臂缠了过来:“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是不是昨晚没有尽兴?今天——有什么新花样没有啊?”

陆离死死地盯着她,眸色渐暗。

段然缩了缩脖子,在地上磨蹭着悄悄地往后退。

陆离回过头去,咬牙斥道:“还不滚出宫去,在这儿等着朕砍你吗!”

段然捡起地上散落的荆条,落荒而逃。

苏轻鸢挂在陆离的肩上,一只手不住地摩挲着他的脸,傻乎乎地笑着。

陆离抓住那只手,狠狠地将她甩到了床上:“你今日玩的又是什么新把戏?”

苏轻鸢重重地撞上了床头。

她却像是完全不觉得疼一样,娇笑着坐起身,重新黏了上来:“你要玩新把戏?可是我不会啊!我的‘把戏’不都是你教的嘛!”

陆离的脸上仍是怒容满面,心里却渐渐地有些发冷。

此时再看苏轻鸢的笑容,确实如段然所说的那般,越看越觉得瘆人。

他攥住那两只不安分的手,下意识地躲闪着她努力凑过来的唇,一时竟闹得手忙脚乱。

如此闹了好一会儿,陆离终于回过神来,忙吩咐落霞去传太医。

苏轻鸢的手动弹不得,却又把整个身子向陆离贴了过去,不住地往他肩上蹭着,娇声抱怨:“传太医干什么?我又没病……莫非是来替我调养身子么?陆离,你想不想我为你生个孩子啊?如果生了孩子,他该叫我什么?叫‘母后’,还是叫‘皇祖母’啊?”

陆离脸色大变。

苏轻鸢见状,抱住他的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未绝,她忽然身子后仰,“咚”地一声再次撞在了床头上。

太医院正使袁老先生很快就来了。

苏轻鸢安静地躺在帐中,双目紧闭。

袁太医拿出腕枕来,吩咐小宫女把苏轻鸢的手腕放上去。

陆离忽然紧张起来:“母后应当并无大碍,不必请脉了!”

袁太医细细地看过了苏轻鸢的脸色之后,起身道:“微臣前几日翻阅过余太医记下的脉案,所载无非是忧思过度以致积郁成疾。只是今日看太后娘娘面色,却又不像。事关太后凤体,这脉还是要诊的……”

陆离站直了身子,稳住脚步走了过来:“既如此,你仔细些。”

袁太医躬身应了,隔着帕子将手指搭在苏轻鸢的腕上,许久不语。

“脉象有什么不对吗?”陆离沉声问。

没有人看到,他藏在袖底的两只手都在微微颤抖,掌心之中全是汗。

过了好一会儿,袁太医站起身来,躬身道:“无妨。不过是气郁化火,火旺则阴虚……照余太医先前的方子吃着,放宽胸怀便无大碍。”

陆离的脸色沉了下来:“既然无碍,母后为何言行举止大异寻常?你只是诊了脉,并未向服侍的宫人询问母后素日的饮食行止,为何就一口断定‘无妨’?”

袁太医下意识地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这……太后脉象确实并无不妥。至于言行异常,想必是连日忧惧之下,导致肝火上升心浮气躁,稍加调理便不妨事的……”

陆离似乎松了一口气:“既然无碍,朕就放心了。落霞,‘好好’送袁太医出去。”

落霞躬身应了,果真亦步亦趋地跟着袁太医出了殿门。

陆离向窗外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淡月擦了擦眼泪,恨声道:“庸医只会糊弄人!都病成这样了,三天两头昏倒,还说没事……”

疏星慌忙按住淡月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们,出去。”陆离沉声道。

殿中众人一齐退了下去。

陆离在床边坐下来,攥住了苏轻鸢的手:“太医说你无事……所以你是在跟朕装疯卖傻,对吧?”

苏轻鸢的眉头拧得很紧,安静地躺着。

陆离握着她的手晃了晃,叹道:“朕想知道答案其实不难,只需再找一个太医来看看就可以。可是太医院靠得住的人不多,像这样用一个杀一个,真的很麻烦……”

殿中寂寂无声。陆离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

他用力攥了攥苏轻鸢的手,起身走到了殿外。

陆钧诺正躲在廊下的石桌后面向门口张望,看见陆离出来,立时把小脑袋缩了回去。

落霞从外面回来,低声禀道:“已经办妥了,皇上请放心。”

陆离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好服侍太后,不许惹她生气!”

***

芳华宫的主人又恢复了笑容,身边服侍的宫人却没能松一口气。

人人都看得出来:那笑容,不对劲。

淡月和疏星二人常常觉得有些恍惚。

看着苏轻鸢和陆钧诺每日笑闹在一起,她们常常误以为回到了昔日在苏家后院时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是,毕竟不一样的。

那时的四小姐爱笑,笑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顾盼神飞。

现在的太后娘娘依然爱笑,可是那笑容像是贴在脸上的,看上去总有几分不真切。尤其是那双眼睛,空空洞洞的,常常让人没来由地觉得心里发毛。

陆离每日都来,苏轻鸢每次都欢快地扑上去,抱住他便不撒手。

不管是早上还是傍晚,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旁,她总是欢畅地笑着,肆无忌惮地向他……索欢。

可是陆离一次都没有留下来。

一向肆意妄为的他,如今竟然害怕了、退缩了。

每次来芳华宫,他必然会落得满身狼狈,落荒而逃。

也亏得陆离有耐心,面对这样的局面,竟依然日日都来。

当然了,每日到芳华宫来“请安”的举止,也替他赢得了不错的名声,“至纯至孝”的赞誉渐渐传颂开来。

大行皇帝停灵二十八天之后,终于等到了一个最宜破土的大日子。百官发引将梓宫请入帝陵,祝告宗庙社稷之后,上谥号曰“怀”,是为南越孝怀帝。

苏轻鸢病着,这些日子的一应丧仪都不曾出面,更且不闻不问,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对此,百官少不得有些微词,都由陆离顶着,并没有闹出太大的风波来。

唯有一件事,让太常寺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照南越祖制,若是一朝之内出现了两位皇后,要在帝陵左右各建一处宫室,一帝二后同葬。

天下皆知,怀帝结发的皇后薛氏已仙逝半年有余,此番一同上了谥号为“孝贤怀皇后”,同葬帝陵。

这样自然并无不妥——问题在于,怀帝梓宫请入帝陵之后,即刻便放下断龙石,封陵了。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完全没有要为如今还健在的那一位留个位置的意思。

所以,这算是怎么回事?

关于这件事,明眼人心里都揣了一点儿小嘀咕,却没有一个人问出口,于是事情也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

封陵之后,“大行皇帝”正式成为“先帝”,这天下终于算是真真正正地握在新帝手中了。

下一件大事:移宫。

兴庆宫已经修缮洒扫完毕,老一辈的太妃太嫔们,是时候离开这繁华热闹的东西六宫,给新帝的后妃们腾出地方来了。

这些日子,宫中的气氛有些伤感。

太妃们每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缅怀着她们逝去的岁月。不管从前如何勾心斗角争宠吵闹,到了如今这个份上,似乎也都可以一笑泯恩仇了。

在这一片哀伤的气氛之中,只有一个人的心脏还是雀跃着的。

在一众太妃太嫔们或艳羡或不解的目光之中,沈素馨带着自己的宫女太监们,得意洋洋地搬进了芳华宫的西偏殿。

她搬过来的时候,陆离恰好也在。

听见小宫女报说“沈太妃来了”,苏轻鸢怔了一下,缓缓地放开手,从陆离的背上滑了下来。

陆离探究地看着她。

苏轻鸢忿忿地甩甩袖子,垮下了脸:“是你叫她搬过来的?”

“不是你邀请她过来与你同住的么?”陆离皱眉。

苏轻鸢重重地往旁边的软榻上一坐,嘴巴噘得老高:“我才没有!是她自己厚着脸皮硬要搬过来,我没法子才叫她去求你,谁知道你色迷心窍,答应得那样痛快!”

“你不喜欢她搬过来?”陆离大感意外。

苏轻鸢瞪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又吃吃地笑了起来:“本来是不喜欢的,不过她来了也好——上次你不是说要她好好教教我嘛,你打算让她怎么教?”

陆离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烦乱。

苏轻鸢却又重新缠上了他的腰,双手不安分地四处摩挲着:“我不太喜欢她哎,我还是想你亲自教我——你都快一个月没有碰我了,老实说,这段时日你是不是一直在她那里?”

陆离用力攥紧了她的手,不许她胡闹。

苏轻鸢的眼圈立时红了:“我承认我笨,不会服侍你,可是我好歹也喜欢过你两三年,你就不能对我多点耐心嘛……既然已经厌倦我了,你又何必每天来看我?”

“你说什么?”陆离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苏轻鸢眯起眼睛笑了:“我说你不要来了嘛。”

“前面那句!”陆离抓住了她的双肩。

苏轻鸢苦恼地拧紧了眉头:“前面……要沈太妃教我秘戏之术嘛!你还肯让她教我,是不是代表你还没有彻底厌弃我?”

陆离盯着她黯淡无神的眼睛看了很久,挫败地放下了手。

还是这样。

快一个月了,她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要哭就哭要笑就笑,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却又不像是糊里糊涂乱说一气。

陆离常常觉得她是没有病的,可是有些话,他又很确信她在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说。

他用了很多方法试探她,却始终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这些日子,每次来看她都是一场煎熬,陆离渐渐地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苏轻鸢扯扯陆离的衣袖,重新把自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陆离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了她。

苏轻鸢立时软倒在他的怀里,娇声轻笑着,坏心眼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禀太后、皇上,沈太妃求见!”落霞在门外扬声叫道。

陆离放开了手,苏轻鸢却仍然赖在他的怀里,嘟着嘴巴一脸不悦:“她也太不识趣,霸着你那么久了,连这点儿工夫也不让我!”

“她没有!”陆离黑着脸道。

苏轻鸢抬了抬头:“不是她?你又搞上了谁?也是先帝的妃子吗?漂亮不漂亮?”

“不是。”陆离烦躁地掰开了她的手,站起身来。

苏轻鸢又红了眼圈:“不是先帝的妃子,那就一定是静敏郡主那个小妖精了……难怪这么快就忘了我!你走吧,我不要你了!走啊!” “你别闹,先把沈氏打发走!”陆离沉下脸来低声呵斥。

苏轻鸢愣了一下,随后展颜笑了:“打发她走?这么说你答应留下来了?”

陆离未及答话,沈素馨已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妾身沈氏,请太后姐姐安、皇上万安。”

陆离轻咳一声,在软榻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沈母妃有心了。今后您同母后在一处宫里住着,日日见面也不难,又何必这样着急来请安?”

落霞进来在旁边添了一张椅子,沈素馨便坐了下来,笑道:“芳华宫本是太后姐姐的住处,我搬过来,自然要先向太后姐姐问安。何况皇上也在,我更没有不过来的道理了。”

苏轻鸢从桌上拿起一个梨子,放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把玩着,并不抬头。

沈素馨赔着笑,小心翼翼地道:“妾身满心里想同太后姐姐亲近,偏偏姐姐又病了。妾身每每过来请安,都怕扰了姐姐静养,不敢进门……今后妾身搬了过来,总算可以随时侍奉姐姐了。”

苏轻鸢终于抬起了头,却只是懒懒地瞟了一眼,便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那只梨子上。

沈素馨尴尬了。

陆离靠坐在椅子上,眯起眼睛观察着苏轻鸢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开口替沈素馨解围的意思。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苏轻鸢忽然重重地将那只梨子丢回了桌上:“谁是你姐姐!我有那么老吗?”

沈素馨慌忙站了起来。见陆离依然不开口,她干脆咬了咬牙,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妾身失言,请太后娘娘恕罪!”

苏轻鸢气冲冲地道:“落霞,我心里烦得很,去把这只梨子炖了给我吃!”

落霞忙答应着,又笑道:“厨房的梨子还有很多,何必一定要炖这一只!”

苏轻鸢冷冷地道:“我偏要这一只!你若是弄错了,就把你自己炖了来给我吧!”

落霞吓了一跳,忙过来拿了梨子退了下去。

沈素馨跪在地上,一肚子的莫名其妙。

陆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这只梨子纵然不好,母后不吃它也就是了,又何必跟它生气!”

“我偏要生气!我偏要炖了它!谁叫它好端端的凑上前来碍我的眼!”苏轻鸢愤愤不已。

沈素馨听着这番话竟像是句句都在敲打她,不禁吓得心头乱跳。

陆离盯着苏轻鸢看了许久,忽然微微笑了起来:“梨子送到母后的面前来,您想如何炮制它都无妨,更犯不着生气了——天色不早了,母后早些休息吧,儿臣告退。”

苏轻鸢霍然站了起来:“告什么退?你不是答应了今晚留下来陪我吗?又变卦?”

陆离刚刚起身要走,听到这句话又僵住了。

他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苏轻鸢,唇角的笑容早已荡然无存。

苏轻鸢绕过桌子便要扑到陆离的身边去。幸好疏星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死也不放。

陆离看着这一幕,脸色渐渐地白了。

沈素馨跪伏在地上,心里不知转过了多少个念头,只恨自己身份低微,不敢抬起头来看看苏轻鸢在做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陆离勉强定下神来,涩声道:“下棋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母后又在病中,不可为此事太费心神了。儿臣还有些奏章未处理,今晚不得不早些回去……那珍珑棋局今夜若解不开,儿臣明日再来为母后答疑解惑便是了。”

说罢,他示意疏星带苏轻鸢到内室去,同时向沈素馨道:“母后病中心情烦躁,并非刻意怠慢,沈母妃不必放在心上。此时天色已晚,母妃初来芳华宫,必定有许多杂事要处理,这便请回吧——若是缺什么东西,只管告诉落霞就是了。”

沈素馨如释重负,忙站起来低着头走了出去。

在门口,她又忍不住问陆离道:“太后这病……”

陆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太医说是伤怀过度,胸中有些郁气,以致肝火不平,喜怒无常……沈母妃日常若无要事,可以不必过来请安——便是过来了,母后也未必认得出。”

沈素馨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应了一声“是”。

陆离转身要走,沈素馨下意识地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皇上!”

“母妃还有何事?”陆离的脸色冷了下来。

沈素馨慌忙缩回手,讪讪道:“政务繁忙,皇上要保重龙体……”

“多谢母妃挂怀,朕自有分寸。”陆离冷淡地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走了出去,留下沈素馨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当地。

芳华宫外。

陆离快步走下台阶,伸手扶住了阶前的一棵木槿树。

寒意从脚底冒了上来,激得他一时竟然站立不稳。

这段时日,他虽然为苏轻鸢的病情而焦心着,却始终隐隐觉得这病未必是真。他日日到芳华宫来,除了放心不下之外,更多的是想从她的一言一行之中找出破绽,以证实自己的猜测。

就在刚才炮制那只梨子的时候,他险些就要确定了的,可是……

他很清楚苏轻鸢忍耻偷生是为了什么,因此他很确信,她但凡还有一分理智在,就绝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说出“今晚陪我”这样的话来!

所以,那些关于她“装疯卖傻”的猜测,只是他的幻想;而他找到的所谓“凭据”,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牵强附会而已。

她真的疯了。

他竟然……真的把她逼疯了!

这个局面,有点匪夷所思,细细想来却又似乎是水到渠成。

他早知道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否则也不会选择“羞辱”的方式来折磨她。

可他没想到的是,她远远没有他原本以为的那样坚强!

他成功地摧毁了她心中的某些东西,却没有把她变成他希望的样子。

不对——

他希望她变成什么样子?

他心中念念不忘的,难道不是初见时那个张扬放诞、不识人间愁滋味的明艳少女吗?

错了,全错了!

陆离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向旁边的小路子哑声道:“即刻传段然进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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