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那又能是什么事？陈许被康熙闹得有些糊涂。
“朕的意思是，让你去劝劝胤礽，他是一国太子，这等事情自然是他替朕出面更理直气壮。”康熙说的倒是心里话，只少现在他是没有任何要废太子的意愿。
陈许心道，都把她当成万金油了，谁有点事情都找她。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表现出这么高超的劝人技巧的。
“皇阿玛，解铃还须系铃人，胤礽和胤禛的心结都是你，我是没办法。”
这些何尝康熙不明白，只是他毕竟没有多出来的那一世记忆，发生过什么，他也是不知道的。有时候对于这两个儿子，他真的是有一种无力感。
罢了，既然是当阿玛的，就多费点心好了。
“有消息称，荷兰在你说的疑似非洲的地方占了一个地方，控制着过往船只的淡水和补给。”刚刚的话题撇开不谈，康熙谈起了另一个话题，这个荷兰，实力真的太强了，他派出去的人传回来的消息，着实让他大开眼界。一个国土面积还没有大清一个行省大的地方，竟然光是一个都城就有上百家造船厂，这些年，荷兰垄断了大部分的海上贸易，从大清的丝绸和瓷器，到印度的棉纺织品、东南亚的香料、欧洲的手工艺品，这些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康熙承认，他真的有了危机感。
陈许愕然，康熙的意思是她理解的那个吗？
“皇阿玛，咱们大清派出去的人已经到了非洲？”
康熙点头，“不过晚了一步，朕是想让人想把要塞位置和出矿藏的地方占了。不过这两个都是大工程，待到朕的人考察好地理位置时，才发现被称为风暴角的一处来往亚欧必经之地已经被占了。”
事实已经向康熙证明，这海外的国家真的要比他想象中的强上许多倍。
“风暴角”陈许轻声呢喃，突然灵光一现，惊呼道，“我想起来了，应该是好望角。”
转念一想到大清的人晚了一步，小声叹了一声可惜了。
好望角的地理优势不用陈许搜刮脑中的记忆，康熙都能够从发回来的信息里看出来。这一想起来大清错失良机，他这就心肝疼。没办法，他这几年已经尝到了海外贸易的甜头。如今开放口岸的几个港口，一年的税收顶的上江南的两三倍，这怎么能不心动。
“是可惜了。”康熙沉声道，“花无百日红，这荷兰也不可能永远是什么海上马车夫的。”
陈许眉头一挑，低声道：“皇阿玛要对荷兰下手？”
康熙摇了摇头，他可不会让后世之人把大清书写成侵略者，他是名望和实际的好处都想要。这荷兰总归就是个小国家，他的耐心还是有的。
政治上的事情陈许不懂，陪着康熙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去看已经病重的孝庄。对孝庄，陈许心里有些复杂，最开始进宫那一年，对于自己，孝庄还是提点了不少，虽然那提点是有自己的打算在里面的。
后来不知道康熙说了什么，孝庄不再对自己表现出那一份额外的看重，但陈许还是能感觉到，孝庄对自己的不死心。
得老者看重，对陈许来说有些沉重。毕竟这样的情感掺杂的东西太多了，她实在有些背负不起那么大的期许。
怀着自己的心思，陈许被坤宁宫的丫鬟引进了屋内。孝庄今日气色不错，见陈许进来，还有些高兴。
“丫头，来陪我说说话。”看着这几年抽条长高的陈许，孝庄心叹道，这样的女儿家，却这些年帮着玄烨做了这么多事情，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有魄力，更为重要的是，这丫头没什么野心，难怪玄烨会特意来告诉自己，以后不会把她送去蒙古。
送陈许去和亲，等于是给蒙古添助力。孝庄虽有私心，但更多的还是希望大清更好。娘家，对她来说是能提拔就提拔，可也不会在孝庄的心里大过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子。
只是孝庄这心思隐瞒的深，康熙也是这几年才知晓的。
“你这有了身子，可是要注意。”拉着陈许的手，孝庄叮嘱了不少注意事项，“哀家这里有不少东西是给你的，待会你回去，全都带上。”
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孝庄现在无非是趁着自己身子骨还好，把私库给子孙分一分。
“太皇太后的都是好东西，我求之不得呢。”陈许脸上带笑，心里却有些凄凉之感，眼前的孝庄，一生都奉献给了三个帝王。
孝庄笑了笑，看着一旁立着的苏麻拉姑一眼，登时她便借口出去安排事情，把这个空间独独留给了孝庄和陈许。
“丫头，哀家有个事求你。”
“老祖宗，您快别这么说，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一声就是了。”陈许诚惶诚恐，这孝庄以这样的年龄对她说求，她当真是受之不得。
“哀家想托你照顾个人。”孝庄闭起眼睛，不让陈许看到她眼里的回忆。
“是班第吗？”想着这些年孝庄对班第的照顾，陈许第一反应就是他。可是据她了解，班第这人八面玲珑，哪里需要她照顾。
孝庄摇头道不是，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想要起身。陈许见她有些吃力，忙起来走到她身边扶着她。
“好孩子。”孝庄拍拍陈许的手，带着她走到自己的床边，很是严肃的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张纸条来递给陈许，“这是个地址，你记住了。”
陈许哦了一声，打开看了一眼，这上面的地址是归化城杏花街一户姓王的人家。
“这个你收好了。”孝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有些许苦涩，又带着些许甜蜜。陈许心中好奇万分，但也知道，孝庄应该不会给自己答疑解惑。
“老祖宗，您是想让我照顾这户人家吗？”陈许问道。
“嗯。”孝庄想起年轻时候的多尔衮，心道，她这辈子为了江山负了他，这护着他仅存的一支血脉，已经也快要成了她的奢望。
多尔衮，待到日后下了黄泉，我再跟你赔不是可好？
“丫头，你跟哀家发誓，这辈子在你有生之年，庇护王家一生一世。”孝庄突然转过身来看着陈许，眼神凌厉的让陈许不禁打了个寒颤。
“老祖宗，我发誓，必定会履行对你的承诺，护王家一生一世。若违背此诺，天打雷劈。”陈许虽不知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但还是不忍心拒绝孝庄这个请求。只是，难免心中起了好奇之心，这能让孝庄临死都惦记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你也不用害怕，哀家只要求你护他们平安，别的都不求。”多尔衮的事情，是自己的亲儿子福临做下的。她不敢把这件事情托付给康熙，她不敢赌。当年知情的人只剩下了她一人，等到她一死，这些是是非非也就完了。
陈许哦了一声，心想回去就得让人去查一查。而且今个这事情，她也就是赶鸭子上架，她虽然答应了孝庄，但还没有隐瞒康熙的意思。
“丫头，辛苦你了。”孝庄不等陈许说话，又道，“这件事情，哀家不准你告诉任何人，哪怕是玄烨也不行。”
陈许面上的表情一凝，疑惑的看着孝庄道：“老祖宗，这王家很棘手？”
她的言外之意孝庄明白，孝庄也不怪陈许谨慎，反而笑着道:“没什么棘手的，只是哀家的故友之后。祖上凋零了，哀家不过是尽一点绵薄之力。你放心，哀家不会做不利于大清的事情。”
故友？
陈许心中疑惑，孝庄这出身，能有什么故友会凋零家业到成为一个普通人家？而且还是这么得孝庄看重？
谨慎起见，陈许对孝庄用了御心诀，可是，孝庄的心中一片清明，什么都读不出来。
怎么会？陈许掩下心中的惊讶，能够让孝庄在临死前都惦记的人家，怎么会在她心里连一点涟漪都激不起？还是说，孝庄如今到了这个年纪，对万事万物都已经看淡了？
可这逻辑又说不通，陈许只能带着疑惑作罢。
“哀家也知道，这件事情难为你了。”孝庄叹息道。
陈许嘴上说没有，心里却是肯定，孝庄这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肯定是算计多日了，不然这纸条不会提前准备好。
左右也是躲不过了，陈许如今也只能认了。至于后续要怎么办，她还得保证见了人再说。惹腥上身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要是真的是棘手的人家，那么她也只能如实像康熙说了。
毕竟她只是承诺护他们周全，并没有保证绝不告诉康熙。
这也算是咬文嚼字钻空子了。
“玄烨看重你，日后你多进宫陪陪他。”孝庄提起康熙，脸上这才又带上了笑意，“你皇阿玛不容易，你是老大，要多体谅体谅她。”
陈许哦了一声，心想，自己这还真是任重道远，这孝庄难道连康熙都要托付给自己不成？不过对康熙，陈许倒是真把他当成亲人来看待。
“苏麻跟了哀家一辈子，想必玄烨是不会亏待她的。”孝庄自言自语了一句，陈许没有听清，待到想要问的时候，孝庄却道，“哀家这精力不足，有些累了，你去看看皇后吧，她这几日身上也有些不舒服。”
真是够现实的，陈许心道孝庄这用完她就赶人，还真是让她心里不得劲。不过转念看孝庄的确精力不太好，便知自己是想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