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善解人意(1/1)

最后卫卿只能抬脚跟了上去,由着他送自己出宫去。

路上卫卿不死心道:“方才殷都督明明不是走的出宫的方向,真不耽误你事儿?”

殷璄目视前方,道:“听说今日皇上宣人进宫治病,皇上放心不下,连御前带刀侍卫都用上了。我进宫来看看,皇上有无大碍。”

今天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肯定瞒不过殷璄的眼线。

卫卿知道,他在这么说时,已经把事情了解得清清楚楚了。

卫卿道:“那你去看过皇上了吗,有无大碍?要是还没去看望就又出宫了,皇上会不高兴的。”

“看过了。方才只是在宫内巡视。”

出了宫门,卫卿自然而然地挤进了殷璄的轿子里。

殷璄却不急着让起轿,随手把她的药箱放在一旁,闲话家常道:“皇上的腰疾,你能治好吗?”

卫卿道:“只要皇上肯配合,不是什么大问题。”

殷璄打开她的药箱,浓郁的药气在有限的空间里扩散开来。他手指在里面挑挑拣拣,问:“治外伤的是哪个?”

卫卿帮他挑出一个瓷瓶,问道:“殷都督受伤了?”

殷璄道:“你受伤了自己不知道?”

卫卿愣了愣,随后便想了起来,不由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

好像上午在皇帝寝宫的时候,被御前侍卫拿刀架着脖子来着。事后是有一丝火辣感,但卫卿并没在意。

她手摸过之后不见有血迹,便十分心安理得地抻着脖子在殷璄眼前,让他帮自己看看,道:“没破皮,只有点泛红是不是?过两天就消了。”

殷璄垂眼看着她的颈项,太细嫩了,男人的一只手就能完全捏住,更不要说御前侍卫锋利的刀剑,再近半寸,就能让她血溅三尺。

卫卿见他不语,便又默默地正身,把脖子伸回来。

然,只是刚有动作,忽而她的颈项就被殷璄一只手扶住,使她动弹不得。

他掌心里的温度贴合着她的皮肤传来,在寒冷的雪天里温温润润。

殷璄指腹捻着药膏往她脖子上的红痕处敷去时,卫卿很明显地怔了一怔。

她低着眼帘,额头若有若无地贴着他的怀里,呼吸间尽是他身上的冷檀香。卫卿动了动眉头,若无其事地笑道:“原来殷都督这么善解人意。”

殷璄俯头,靠着轿帘外透进来的丝丝光线,看着她颈子上的痕迹,他说话时的嗓音几乎就贴着卫卿的耳朵,道:“我偶尔这么善解人意一次,让你受宠若惊了?”

那气息缭绕,声音又极是清和好听,卫卿耳朵有些受不住啊……

这时轿外的锦衣卫沉声禀道:“大都督,首辅的轿子过来了。”

卫卿一听,连忙正身想和殷璄拉开距离,可是殷璄居然扶着她的脖子还不放手。

这家伙,肚子里一定又开始在酝酿坏水了!

卫卿异常和气道:“殷都督,有伤风化啊,有伤风化。”

有殷璄和苏遇同时出现的地方,她一定要谨慎又谨慎,切不可与双方的任何一方走得过近。否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最后吃亏的不还得是她吗?

然而殷璄非常的讲道理,并没有卫卿想象中的难缠,随后便自然而然地放开了她。

苏遇的轿子正是进宫来,与殷璄的轿子在宫门处并齐停下。

苏遇微微撩起帘子,见锦衣卫整齐待命随时准备起轿,便不难看出殷璄此刻正在轿子里,便道:“方才在远处就见大都督的轿子停着未动,大都督可是有什么不便?”

“停下来思考一下人生。首辅这是进宫有要事?”

殷璄亦是伸手去撩起帘子与他聊天,卫卿一见顿时满脸抽搐,就在殷璄刚掀开一条缝时,她当即就扑过去半个身子都压在殷璄的身上,手上精准地按住他的手,又强势霸道地把窗帘扯了回来。

殷璄平淡无波的面上,十分细微地动了动修长的眉梢。

卫卿不作他想,晓得苏遇耳力非凡,便只得凑到殷璄耳边,很诚恳地建议道:“下次再聊好吗?”

他一掀开窗帘,不就把她也暴露了吗?然后又要有人跟她过不去了……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他应该是巴不得看好戏吧!

好在殷璄没有多做停留,对锦衣卫道:“起轿。”

苏遇眯着眼不置可否,看着锦衣卫抬着轿子就往外走去。

等到轿子走远了,苏遇才吩咐随从道:“去跟着,看看大都督的轿撵去哪儿。”

卫卿坚决按着殷璄的手,不准他随意再掀轿帘。直到两顶轿子错开,拉开了安全的距离,她才松了松手,家常便饭一样地从善如流地从殷璄身上下来,敛了敛衣角坐好。

卫卿瞥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殷璄,道:“殷都督过分了啊,你和首辅要是过不去,去找个悬崖峭壁的地方决斗啊,我热爱生活、珍惜生命,还想好好活着。”

殷璄闲聊道:“都是在一个朝里做事的,首辅跟我打招呼,我还是要应,不然显得目中无人。”

“……”卫卿就纳闷了,他什么时候目中有人过?

天色晚来雪,苏遇从宫里出来时,随从也已经折返回来了,神色有些讳莫如深。

苏遇上了轿子,随口问道:“如何?”

随从默了默,道:“大都督去了卫府。”顿了顿,又道,“把二小姐送了回去。”

苏遇拂衣落座,淡淡道:“起轿。”

到年底朝廷里按照惯例,年前年后各歇朝半月。

朝中官员不用每天贪黑起早冒着寒风冷雪的去上早朝了。

但官署里若有事,官员们还需得照常处理,每日的折子还是要继续往上递。

苏遇一到官署,便有官员迎了出来,道:“皇上将上奏的折子全都压下了,看样子是不打算处理东厂的事。”

这也在苏遇的预料之中,他踩着凉阶细雪,衣袍也浸着一股清冽之气,又稳又平地走了进去,道:“皇上不想操之过急,可若内阁无所作为,皇上也忧心忡忡过不去。这件事等年后再说,眼下这样的状态,皇上乐见其成,偶尔敲打一下就行,就不要频繁上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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