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原来如此(1/1)

“谢谢你提醒。”我对他一笑。

他的这个建议我是不会用的,女人在这种时候最关注的还是名声问题。如果我身上没有任何公司的职务,没有股份,没有创业初期给自己定的人设。我不会介意这种事情发生,不过是丢人挨骂而已,我扛得住。

但,现在不在。KB又是多事之秋,我再闹出桃色新闻,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一直投资KB的那些股东。股价如果再次遭遇滑铁卢,我只能自戕谢罪了。

我回到公司,重新拿起了刘明月送过来的解约材料,心里算着公司需要出多少的钱才能的回收到这一部分股权。

财务总监也被叫了进来,他把早准备好的数据给我看,鼠标拉着光标说:“这些钱是我们能拿出来的全部。”

我看看,苦笑一下。

钱是远远不够的。

在美国打的那一场价格战消耗了公司很多资金,中间又种折损,还有给各方人士付佣金,合作费用等等。处处花钱,进钱的渠道还是那些,没有新开拓出来的。

现在这个时候,如果真的能有一笔大的业务收入就行了。

首期付款要八个亿的业务去哪儿找?广告显然是不靠谱儿的,现在KB的广告收入直线下降,大家看不好KB未来的发展,自然不肯大手笔的投广告。留下来的那些老客户,就算是都全部续约,首期资金也没有八个亿。另外,即便钱到帐了,也不能全部花出去。公司每个月各地办公室的费用,所有员工的工资,日常开支,各种税契,哪一项都不能断了。这些最基本的,只要有一个出了问题,就会出现多米诺骨牌效应。

我紧紧皱着眉,看着电脑出神。

突然,叮咚的一声响,来了新邮件。我下意识扫了一眼邮件主题,眼前一亮。若是刘明月那里我真能赖着脸再拖上一个月,或许目前的状态就能解决了。

我点开了邮件,又有点犹豫不决了。

现在公司的大股东不是我,如果顾一笑突然必难,在我把业务收入搞上去以后,突然派人过来,我妥妥的替人做了嫁衣。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一赌。

毕竟我和他股权相当,而且我在KB比他更得人心,也有从上到下将近十年的管理经验,而且,若刘明月的这一部分股权在我手里,他就没多少机会进来了。

想到这里,我给乔吉安打了个电话。

她显然还在睡觉,声音里睡意十足。

“这么早就来电话,扰人美梦是犯罪。”乔吉安对我说。

“吉安,姐们儿现在面临生死抉择,能不能活下去,全靠你了。”我说。

她被我的严肃惊醒,对我说:“别开口就是这么劲爆的,容我清醒了再说。”

说完,她喝了一口水,声音清醒一点才道:“说吧,哪里需要我?”

“我想黑盛东升一把,为了拿到两大王牌运营商的单子。你这边,我会尽量模糊化,努力不让人知道,被伤害的女方是你。”我斟酌着说。

我想借盛东升家暴的事,把启盛集团黑一把,借机抢单子。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乔吉安。

虽然她不懂生意,即便我不打招呼做了这事,自己也得了利,她也未必能猜出来这是我做的。但是,做为朋友,我不能先斩后奏。所以,我必须先和她说一声,听听她的意见。

乔吉安在电话里沉默了。

我理解她,不管是谁被人重得不愿意提及的伤疤时,都会心情不好。我等她,等她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陶然,这件事你不提,我都忘记了。”她声音哑哑的说。

“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强求,会想其它的办法。”我对乔吉安说。

她已经在电话里又沉默了五分钟,我不想逼她,口气先软了下来。

她呼吸一下就放松了,对我说:“陶然,谢谢你尊重我。我不想这件事被提及,也不想闹得满城风雨,所以你不要用这一招,好不好?”

“好。”我应道,同时心里一灰。

除此以外,盛东升还有什么黑料呢?

在媒体面前,盛东升似乎是一个完美的人。他年轻时丧偶,后来带着女儿的同时,还把启盛集团做得有声有色。既使他五十多岁时,遇到了乔吉安,并且把乔吉安当成自己的小情人养起来,这也不算黑料。毕竟人家没出轨,没劈腿。唯一不符合大众道德标准的就是,找了一个年龄小的女友。

他的黑料,我知道的,就是对乔吉安家暴了。

“陶然,对不起。”乔吉安低声道。

“没事,我再想其它办法。”我说。

我和乔吉安的通话还没搁下两天,出了一条天大的新闻——盛东升家暴。我看到自动弹出来的新闻头条,一身冷汗。

还来不及点开来看,我就先把电话打了过去:“吉安,今天的事,不是我做的。你说不同意以后,我根本没动过这个心思。”

我不想乔吉安误会。

她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说:“我看了,那个新闻和我没关系,是其他的知情人士爆的。”

“真的?”我问。

“真的,放心好了。不过,我觉得如果这个新闻发酵下去,会把我扯出来。”乔吉安轻轻一笑说,“早知如此,我应该答应你的。”

和她说话的同时,我打开了那条新闻。

这是一条比盛东升家暴乔吉安更劲爆的新闻,关于盛东升和他老婆王婉的。这份资料我也有,是何萧给的。当时,乔吉安说不想和盛东升闹得水容不容,她想给自己这一段感情留个面子,所以那个资料我放着一直没用。

如今,被别人用了。

新闻上登了盛东升家暴王婉的照片,还有一份尸检报告,证明王婉确实死于家庭暴力。她颅骨凹进去一块,疑为重物所砸。腿骨骨折,肋骨骨折,下体有严重损坏,经过查验是被烟头烫的。

我看这份新闻看得全身发麻。

这些资料比何萧给我的还要详细很多。

盛东升居然会是这么一个人,乔吉安差一点儿就和他结婚了。

“我现在有点庆幸,如果你没去盛东升的别墅找我,我是不是也是这种死法儿?”乔吉安心有余悸的在电话里说。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我心里也觉后怕不已。

她停了一会儿,又说:“陶然,如果有需要,可以把我的那一段事报道出去。今天看到这个时,我就想通了。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原谅的。”

“看情况吧,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做的,更不清楚他手里都有什么资料。”我说。

乔吉安笑了笑,又和我闲话几句挂了电话。

盛东升此事一出,启盛集团马上就会受到影响,先是股价,再是公司估值,然后就是业务线了。

我马上召集公司的业务部门开会,在会上下达了硬性任务,一个月之内把启盛集团的所有客户都拜访一遍,发掘需求,努力让他们把业务转到KB来。

启盛也是IT行业的标杆儿企业,有很多业务和我们有重叠之处,我看中的就是这一部分重叠。

启盛有两大电信运营商支持,通讯类的业务占公司总业务量的半壁江山。对于这两个大运营商,这一次我势在必得。

现在,国内做5G通信的公司不少,但技术成熟的只有我们一家。虽然是从国外引进的,但每年的专利费使用费省了。因为这个项目就是我们做的最后投资,和那个研究所签了五年免费使用的合同。五年以后,价格也有优惠。

我亲自给两大运营的老总打了电话,约好他们吃饭。这是两个饭局,安排在隔天。

这种纯商务的饭局很费脑子,一边要把客户照顾好,一边还要把生意谈了。我吃得胃疼,但进展也很喜人。

唯一有问题的是,现在每一家都想独占5G在国内的市场,提出的条件很苛刻,如果我们给他们独家使用权,他们就签,否则就免谈。这种条件,我是不可能答应的。因为两家实力相当,又都是全球五百强的前一百强企业,我一个也得罪不起。另外,不管我放弃了那一家,都是巨大的损失。

这点小事儿难不到我。

我把他们彼此都想独家使用的消息透露了出去,同时放出风声。如果和这两家谈不妥,我就会去找二线的非主流运营商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不管是什么行业,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机会,马上就会飞起来。

我的风声传出去没多久,两家通讯大鳄的运营老总就找上门来了,他们是一起来的,说同意两家一起签使用协议,但价格必须透明。

我一口就应了下来。

我和研究所签的协议,初了前期投入的一亿八千万,没有别的成本。现在,做这个生意,我等于无本万利。

和两大运营商签好协议以后,我松了一口气,同时不再刘明月面前装傻,约她来公司见面,谈回购股权的事儿。

因为和她多少有些私交,我是在晚上给她打的电话。

她应该在家,听到我的声音以后,很是抱歉的说:“陶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为难你。主要是西方那个财团逼得太紧,我们在欧洲的生意基本上进行不下去,所以不得不毁约。现在,我用尽全力拖了二十多天,再也拖不下去的时候,听到你的电话,很高兴。如果你还缺钱,我能借给你一些,但不能多。多的话会被知道,我们的游轮生意还是会受到影响。”

“不用,钱已经足够了,过来签合同吧。”我说。

她很惊喜,问:“谁帮的你?顾一笑反水了吗?”

她提到顾一笑,我有些心里发酸,自嘲着摇头说:“谈了一个大项目,缓了燃眉之急。”

她一顿道:“那等我们签完合同,你再公布大项目的事,好不好?”

我了解她的担心,答应了下来,刘明月在电话里对我再三感谢。

这二十多天的时间,我一边开拓公司的业务,一边调查顾一笑背后的财团。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不忍心看我再继续衰下去,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特别是调查财团的事,有人给我寄了快递来,里面都是这个财团的资料,甚至还有收购KB的计划书。

这是美国华尔街的财团,实力雄厚到旗下有一家全美最大的银行,这一次收购KB是为了开展他们的新项目,要用KB做平台。至于这个项目是什么,我没调查到,毕竟现在这个项目还没上线。

现在的商场就是这么残忍,你有新项目,就会有人不仅有新项目还比你有钱。你有好的经营思路,就有比你有更好的经营思路且更有钱。用一句现在烂了大街的话来说,就是别人比你聪明比你有钱,还比你勤奋。

商业的残酷,在公司的更新换代上尤为明显。

甚至很多公司,几个月前还是业内老大,几个月以后就日幕西山了。科技的飞速发展,让公司的寿命变得很短。想要长久的开下去,就得跟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一刻也不能松懈。

KB这几年,退步太多了。

顾一笑没联系过我,我心慢慢平静了一些。

刘明月来签约的当天,有一个不速之客。他居然在刘明月的代表团里,我吃了一惊。

让我吃惊的人是顾天宝。

这一次他穿着西服,打着领带,人就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帅气总裁。

刘明月带队,他是特别助理。

他看到我一脸懵逼的表情,笑了笑说:“没办法,陶总每次都对我视而不见,迫不得已,我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见你了。”

“顾少爷的手眼通天,陶然很佩服。不过,今天是谈判,你最好不要谈私事。否则KB公司不欢迎你,我同样也不欢迎你。”我淡淡的说。

顾天宝饶有深意的打量着我说:“陶总能量无穷,这么短的时间里能筹到两亿的资金,我很佩服。因为大家都知道,就在不久前KB刚刚被掏空,又经历了股灾,所以我对这两个亿的来历很好奇。”

他在这二十天里,不至一次来找我。只不过,我每次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不给是因为,我知道他也是那个财团的人。他找我无非是想合作,他的对手是顾一笑。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圈套,索性不予理会。

没想到的是,今天他居然直接来了。

“不管是怎么来的,都是合法的。”我说。

现在我拿到刘明月手里的股权,对KB还是有着绝对的控制权。那个财团固然有钱,也不可能在一个项目上无底线的投资。对于KB的投入已经达到了他们的资金警戒线,所以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不可能再去二级市场上收股票。

我能知道这些,得益于那个无名人寄来的快递。

合同签得很顺利,我有优先回购权,刘明月在签完以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我也同样。

顾天宝在代表团要走的时候,然后对我说:“有几句话,想和你单独聊聊,可以吗?”

我想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了,倒没必要再防备着他,就同意了。没想到,他接下来说的话,扎得我肺管子疼。

顾天宝在我对面坐下来,把西服脱了,衬衫的扣子也解了。

“陶然,你真的是意志力坚强,如果不是你比我大那么几岁,我对你都会动心。顾一笑的女人,我一向很感兴趣。”他的开场很没新意。

我嗯了一声问:“留下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些?”

“不是。”他摇了摇头,继续道,“顾一笑和我都是A财团的人,你手眼通天,查得还挺快。”

“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何况在商圈里人缘一向不错。”我自负道。

其实,几年不工作,人脉早就散得七七八八了。不过,在他面前,我还装得住。

“收购你们公司的计划是顾一笑提出来的,他说了许多条收购你们的好处。但是,有一条他没说,我却知道,这是最主要的。”顾天宝说。

纵然心里准备,我还是觉得心被剜了一下,疼得要命。

“你们公司去纳斯达克敲钟的那一年,你刚拿到了国际驾照,对吗?”顾天宝没头没脑的突然说。

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你记不记得,你到美国的最后一天,要回北京时,开车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在。女的。”顾天宝又问。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说的是事实,当时我在快速路上,车子也开得飞快。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一个姑娘,是亚裔,长头发。她是突然出现在我车前面的,我踩了刹车,还是撞到了她,因为距离太近了。

当时嘭的一声巨响,她被撞出去了三米多远。

我当时全身吓得发抖,连手机都拿不住了。后来的事情都是司建连处理的,他打电话报警,并跟着救护车把女孩送到了医院。

我的签证马上就要到期了,只好先回国。

后续的事情都是司建连在他,他安抚了女孩的家属,并且支付了一部分补偿金。因为是女孩违反的交通规则,与我开车没有关系,所以我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司建连回来以后和我说女孩伤得很重,不过经过治疗已经全愈了,而且恢复得很好。

这件事情以后,我差不多有三个多月不敢摸车。三个月以后,即便能开车了,我也把车开得贼慢,任由后面的司机随便催,我的车速也提不上去。这一撞,我有心理阴影了,总觉得车子前面随时会跑出一个人来。

后来司建连反复和我说那个女孩没事,已经全愈了,我才慢慢好起来。

现在,顾天宝没头没尾的和我说这件事是为什么。

我满脸不解的看着他,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果然,他笑得更欢了,一字一字的慢慢说:“那个女孩叫刘怡然,是顾一笑当时的女朋友,而且她当场死亡,并没有救回来。你老公司建连请了律师,用法律让警察闭嘴,用钱让女孩的父母闭嘴。”

我不相信这一切,听他说完,马上厉声道:“你在胡说,那个女孩救活了,没事的。”

顾天宝什么都不说,就那样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悲悯的语气道:“这件事很容易查清楚的,你可以去问司建连,也可以去问顾一笑,甚至你可以去当初的那家医院调查,或者查当年的报案记录。”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反应,脑子一片空白,眼睛里顾天宝的五官都是扭曲的。他就像怪兽说出了我最怕最忌讳的事情。

难道是司建连隐瞒了真相?

顾天宝走了很久,我还是没动,我不知道要去找谁求证,也没有这个求证的勇气。潜意识里,我不相信顾天宝的话。但理智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

顾一笑收购KB是毫无理由的,现在有了。

他的一切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泪水不知不觉爬满了一脸。心里不停的那自己说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如果顾天宝说的是真相,我有勇气面对真相吗?

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用了很长时间,很大力气才站了起来。回到办公室,我就像死了一回一样。我先给司建连打了电话,他的声音依然熟悉,问:“怎么了?陶然?”

“几年前我在美国撞到的那个女孩,你有她电话吗?我想联系她一下。”我说。

他一愣问:“事情都结束了,你联系她做什么?”

“我想道个歉。”我轻轻的说。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有什么意义,何况当时我就道歉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司建连说完,又小心的问,“陶然,你怎么了?”

我不想再隐瞒了:“司建连,这件事你一直在骗我的吗?那个女孩当时就死亡了,并且她的男朋友是顾一笑。”

电话那头一下就静默了。

过了半晌,司建连才骂了一句操!

我到了现在,已经证实了顾天宝说的话,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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