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公子,你失态了(1/1)

与漆器店的谈判很顺利,是寒洲与胡老爷子一起去的,双方在契约上签字无误以后,寒洲把第一批的样稿拿给他们。刚才那一笔字和严谨的文书已经让漆器店的老板刮目想看了,现在这一笔画工更让对方吃惊。等看明白要求,每粒珠子上面要打个洞,那老板就明白了,心中不由得想,这么一笔好生意为什么自己以前就没想到呢?再想想那契约中的赔偿条件,心,这次是遇到行家了。

设计稿已经交了。剩下的就是租店面那些事。暂且还不用雇人,寒洲负责教会西施各种中国结的编法。其实这儿科的手艺还是向女儿学的,女儿则是从手工课上学的,没想到今天这手艺要拿来赚钱。西施很聪明的,很能琢磨,会举一反三,这让她们的事业前景更加光明。

剩下的时间,寒洲仍然要到陶器店去,她在不断琢磨各种器型的设计,光想得好没用,制坯达不到,什么都白搭。制坯达到了,原料若是粗糙,看上去也还是低劣。

寒洲问应人:“师傅,咱的筛子是不是改得更细了?”

应人:“是啊,太费劲了!原来淘洗两遍,我现在让淘洗三遍,过三遍筛子,你没注意泥变得更细了吗?”

“哦,我光是看了看,还没上手。”寒洲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太马虎了。

应人:“要上手去试,区别还是挺大了。还有,釉料也多洗一次,要很干净很均匀的。”

寒洲听了,欣喜地:“这么好的料,那我们这炉出来效果会好些。”

应人头:“制坯的师傅在努力做新的造型,寒你也要动动脑子,把新鲜东西拿出来。”

“哦。当然。”寒洲郑重应诺。

陶器店已经在按照她指的方向动起来了,她怎么可能不出力,何况将来这里面还有自己的利益。但是她手里的颜料放到炉中烧制会是什么效果真是一底都没有,中国的陶器师傅们摸索了上千年才有的成果,怎么可能让她这个二百五几天时间研究出来?她倒也可以一炉一炉地去试,一项一项去排除,但问题是风险太高了,没人愿意和她这么不计成本地玩下去。

怎么能尽快见到收益呢?如果有一定的收益也好服人家和她试着玩一把。想了想,她问应人:“师傅,我们以前做过黑陶没有?”

应人摇摇头:“没做过,不过见过别人怎么做,最后就是用烟熏出来的,出炉前闷很长时间。”

“现在为什么不做了?”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做了,可能是因为人们会用釉了,所以就不用烟去熏了。”

寒洲想了想:“师傅,大家都不做了,明我们该做了。以前可能是工艺粗糙,觉得这个东西没什么观赏性。但是师傅,如今我们用的料很精细,工艺上讲究些,设计上再出新,比如用镂空工艺,那就很具有观赏性了。”

“镂空?”

“对,师傅,以前只用来做盛水的用具,不用镂空,如果我们把它作成熏香的用具,或者只是一个摆件,那就用得着镂空了。”

应人若有所思地头。

寒洲见状接着,“再者,黑的底色也容易配色,在上面画画不用进窑去烧它也是艺术品,比如我们设计些大一些的平盘,上面画了画儿,下面做一个竹木的托儿,作为摆件这都是不错的。再比如不同款式的花瓶儿,只要黑得细腻光亮,配什么花儿都好看。另外,我们原先就会的工艺,比如阴刻,烧出来后,在刻过的堑壕里用其他的颜料去填补,再打磨均匀,您想想,那感觉,美不美?我们只要做出来,全咸阳城就是独一家。”

应人听了,越发头。因为制坯和烧制的技术都不成问题,压力只在设计,那他的压力就了。

寒洲接着:“而且,师傅,关于销路的事情,您不用太担心,我设计的东西,只要制坯和烧制这个环节没问题,我都买了。”

“你都买了?”这口气有大,应人不由得重新打量这姑娘一番。难道这就是她前面的要从他这里挣钱的道道儿?

寒洲笑笑:“师傅别用这眼神儿看我,我的是真的。最近有一个工艺品商店要开张了,是我和别人合伙的。我们之间的合作才刚刚开始,我先从您这里订一批货,咱先试试销路,要是不行,您就还回到原先的老路上去,您也不会吃亏。要是行呢,咱就逐渐地推进其它的项目,包括试验,我想让您对我有些信心。我自己,其实也要给自己一信心。”

应人的眉头一下舒展开了,如果销路的问题都解决了,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第一次的合作不会有任何的风险,以后的事情可以看看再。

想到这里,应人:“那我们就谈谈这第一批货?”

寒洲:“好的,师傅,我会和您签一个详细的契约,这样对大家都好。”

应人头,这丫头比儿子稳当,真要能和儿子走到一起,就太好了。

寒洲又问:“师傅,我能不能提个要求,尽管烧制是您的事儿?”

“你。”

“不同的草木灰熏浸出来的效果可能不一样,能否在第一炉的时候用松枝来烧,我想松烟墨黑亮如漆,用它来烧效果也不会差。”

“呵呵”,应人笑笑,“我本来就打算用松枝来烧,庄稼的秸秆也可以,但不一定黑得那么要命。”

寒洲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这是外行指挥内行呢!

哎,要是能找到高岭土就好了!怎么就记不住哪儿产高岭土呢?总不能为了这土,跑江西景德镇去。只要找到高岭土,下一个目标就是挑战唐三彩,也应该不算吹牛。

意向谈好了,下面就是专心致致搞设计。在这个没纸的年头,用竹片和木片设计太不方便了。但,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她画了几扇屏风,问制坯师傅和画工师傅,这样能不能做出来。

制坯师傅没问题,画工师傅线条再少一些,能保证镂空的成功效高一些。好吧,那就再改改。

又画了一把有提梁的大肚子壶,制坯师傅没问题,画工师傅提梁上的镂空简洁大气,很好。

母鸡形状的花盆儿设计出来了,问了问制坯师傅,他有难,但可以试一试,那就先做个样品出来。寒洲想在鸡肚子里种花。

接下来,就是镂空的笔筒,简洁的居多,要想美观,全看线条和布局了。

笔架也设计了几个,这个倒是没什么图案,就是实用。烧出来后可以在上面题两句诗,毕竟是文人雅好。

朴素的平盘订做了十五个。这是需要后期绘画才行的。

带双耳的陶罐子订做了五个,分别是云纹、水纹、以及城砖似的错落线条,这些准备先刻再烧,然后以其它颜色勾勒那些浅浅的堑壕。现在她能想到的是用银朱勾红色,白色不知道石灰石可不可以,钟乳石应该也可以试试,还有贝壳粉,这些在药店都见过。

大花瓶订做了两个,这是她用来练手的。还没想好怎么装饰。

五天的功夫都在干这些活了,把这一切都定下来后,寒洲长长地舒了口气,好像鸡都被她饿瘦了。当然马还是天天溜的,一堂自娱的音乐课和体育课是少不了,“老陈”已经习惯了在她不唱的时候走过来,知道这是该返回了。也许是碰巧,也许是有预谋的,李由这几天早上,总是与她遇到。寒洲只是见面行礼,偶尔两句话。

他是李家的公子,而她是个家奴,她总不好见了人家就工钱的事儿。但除此之外真没啥好的。

李由不这样想,他没见过一个家奴像这般对他敬而远之。他微微有些不爽。至于为什么不爽,他也想不清楚。

在寒洲牵马要走的时候,他:“你刚才唱的歌我没听过。”

寒洲停住,看了看他,心,你要听过就奇怪了。这是李家的公子,还是不能怠慢了,所以她笑着“哦”了一声。

李由眉头一拧,我就值个“哦?”

寒洲只好:“没听过很正常,我也有很多没听过的。”

这下轮到李由“哦。”但“哦”过了以后,才觉得自己真不行,除了带后打仗他真的不会跟人聊天。可是寒这态度让他很不爽,他总想扳回一局,从书房里那次交锋开始,他这口气就在心里了。

“谁教你唱的歌?我怎么也应该听过一首吧?怎么我一首都没听过?”

寒洲听了扭头想了一下,:“可能是我的前辈吧,我想不起来了。”

李由一下哑火。那天寒走后,父亲跟她讲过寒的事,她是个病人,头让驴给踢坏了,有些东西想不起来。不过这丫头怎么看都像个正常人,对做吃的和赚钱都很在行,凡是她她家先辈如何如何,这话都不能全信,但也只能这样了。她连自己的家都找不着,查她先辈也没有任何意义。

起来,她是个可怜的人。而且院子里的孩子们都很服她,有她在孩子好管得多,所以别像一般下人苛待了她。父亲最后是这么的。

寒洲看他没动静,福了下身,打算要走了。

李由却:“扶苏,你会陪他去找一种鱼。”

寒洲一愣,我什么时候答应别人去打鱼,我吃鱼还得从集市买。

“就是一种没有眼睛看不见的鱼,他好像叫盲鱼。”李由补充道。

寒洲想起来了,是有位帅哥这么过,她那天随便应了。她试探着问:“公子刚才,扶苏?”

“嗯。”

“哪个扶苏?”寒洲心地问。

李由像看外星人一样地看着她:“还有哪个扶苏?公子扶苏。始皇帝的长公子。”

“哦。”寒洲不可置信地了下头。心,那扶苏原来是个帅哥啊!

她牵着马就要走,李由一看,这是又用一个“哦”把我打发了?他伸手就去拉寒手里的缰绳,嘴里不满地:“我觉得你躲着我。”

寒洲放开缰绳,扭头看了看他,这人都三十多岁了吧?怎么这么幼稚?

她正色道:“公子有什么话可以边走边,我不能饿,我饿了会出事儿,现在已经有些饿了。”

完也不搭理他,自已向前走去。李由一看,这是把人得罪了?我没想得罪人的呀!哎?她这家奴当得挺有派头,比我这个主人还牛气!这算怎么回事呢?

心中来气,他不由得拿出治军的腔调来:“前面的,站住!上马!吃饭!”

寒洲扭头看了他一眼,怜悯地摇摇头。心,此人情商真低,李家的脑子都长你爹一个人头上了。可是你李家也让你爹一个人给连累了。

可惜了这么一个忠勇的将土,投错胎了!

她这怜悯的神情把李由惹火了,这是什么表情,全国敢给他这种表情的有几个?他“啪”得一下甩了一下缰绳,瞪着寒洲。

寒洲看了看他幼稚的样子,悠悠地:“走吧,上马,请你吃早餐。”然后拿起缰绳,转身上马。

李由绷着的脸一下就绷不住了,就好像是行军的水囊被刺给扎穿了一样,水哗哗地流,一都没有办法。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变化,想了想早餐,对自己,我也饿了,就飞身上马,跟上去。

直到三闾巷的豆腐店,李由还让自己的表情端着。寒洲看了眼他那样子,:“幸亏今天没穿军服,要不我们这店还不让公子给吓得关张?”完就走进店里,跟店员打了声招呼,洗了手,直接上手摊煎饼。

倒面糊、磕蛋、抹酱、洒葱花,放薄脆,折叠,一气呵成。搁盘子里放好了,再去豆浆桶里盛了热豆浆,一份套餐端到李由面前:“公子请吧,我放了两颗蛋,你是男人,要多吃。”

一句话得李由身心柔软。这寒杀人不偿命啊,她刚才那句话只能让人想到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现在明白扶苏怎么惦记上她了。切,还假模假式地去找盲鱼,骗人呢吧?

从他和扶苏看上的东西都相同,马、铠甲、吃的、玩的……,如今,寒?

不能!不对!这么别扭的女人谁喜欢她呀,连奉迎人都不会!

扶苏是扶苏,李由是李由,时候不懂事才跟他一样,大了才不会呢!

……

“公子怎么不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寒洲做完了自己的那份,也端过来。

“啊!”李由傻傻地应了一下,忙把煎饼塞到嘴里,吃了一口,他被薄脆的口感惊到了,寒洲见了,噗嗤一乐,转身又另外拿了一张薄脆,递给他。:“这是薄脆,家里的孩子们都吃过了,公子常年不在家,还没吃过。”

好像两军阵前出了个丑,李由忙低头吃东西,不再言语。豆浆也很好喝,胃里软软的暖暖的,特别舒服。

他窘迫的样子很好笑,寒洲只好陪着话:“这豆腐店里的吃食都是我带来的,起来,咸阳人民生活的改善我功不可没呀!”

李由含了口豆浆差喷出来,这寒也太臭屁了吧!

“紧接着,咸阳人民将迎来审美观念的大冲击和大变革,同样,我功不可没!”

李由不行了,一扭头,把豆浆喷在地上,他抬手一指寒洲,“你——”,就咳了起来。

寒洲一脸无辜地:“公子,你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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