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1)

秋老虎刚一过莫嫣然就闹腾着要去围场了,沈初寒正自己给自己摆了一个棋局,手上拿了一个残本头也不抬的问她,“你又不擅长骑马,也不喜欢跑动,连弓箭也拉不开,你说说你那么热忱这个做什么?”

莫嫣然哎呀的叫了一会儿,跑到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下来,“我不过是想出去透透气嘛,日日呆在一样的地方,郎君不闷我可闷坏了,不是年年都要去的?郎君今年怎么还不提上日程?前两日我就去问了皇后娘娘,娘娘说你可半点都没示意呢。”

沈初寒啧了一声,把她放在棋盘上的手拿开,又落了一子,“现在好了,公然敢打听朕的行程了,没人和你说过,窥探帝踪那可是大罪。”

莫嫣然笑嘻嘻,“那陛下就好好的治我的罪吧,可不要轻饶了。”

沈初寒拿她没办法,敲了她一下脑袋,又把书扔在棋盘上,“便是不久就要去的,你就是特别着急。”

莫嫣然捉住他的手,“我真的特别着急,今年连避暑都不曾出去呢,虽我这屋子里不那么热,总归感觉怪怪的,我当然怕你连秋围都不去了。”

沈初寒抽回手,“去的去的,不要急,小麻烦精。”

在莫嫣然的连番催促下,秋围倒是来的比她想的快了不少,皇后还特地找她过去问了,要带什么人去比较好。莫嫣然向来是喜欢热闹的人,当下眯眼点头,“都去啊都去啊,人多热闹嘛。”

皇后哼了一声,“你们是去玩,我还得留宫里呢。”莫嫣然啊了一声,“你也一起去不成么?每天留在皇宫里有什么意思?你都还不爱去御花园那些地方玩的。怎么坐的住啊,多闷啊?”

“你当我是你啊。”皇后拢了拢袖子,端着身子坐正了,“我可是大家闺秀,自小被当大家小姐养大的。有什么坐不住的,坐久了不就坐住了。”

“再说了,”她挥了挥手,“早些时候在东宫我也是每次都去的,去多了也没什么意思,也就是你,没去过几次贪新鲜,我可觉得那一路的马车可是抖的我难受的很。”

莫嫣然拍她的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不去就不去嘛,干嘛还要嘲笑我的爱好咯,左右我是呆不住,能出去放松放松才好了。”

“那你自己小心着点吧,在外头可不比宫里,你要守着的人可要小心守着了。”

“当然了,我当然会注意着,倒叫我看看什么人能还不死心的想要争宠了。到时候嘛”她的手慢慢收紧捏了一个拳头出来,阴声笑了两下,“会出事儿的哦,皇后娘娘。”

这些事,自然会有人做的。莫嫣然说是会注意到,可是到底她不擅长骑马,对运动这种事更是没什么兴趣,被马车抖散了的她也更没什么力气去玩儿了,就瘫在外头看看风景。

可总有些人精神比她好的多,比如陆青芜啊,毕竟莫屏幽她们。还有一些小年轻们,莫嫣然不太明白,陆青芜莫屏幽擅长骑马也就算了,人家家里本来就是做将军的,可是你们文官的女儿怎么也会骑的这么厉害呢。真是看不懂做官人家的女儿了。

陆青芜骑着马转了两圈,自己射了两只兔子,三只野鸡之后就无所事事的兜马转了起来,她身边本就没跟着两个人,才转了一会儿就叫她想起当日是怎么见着沈初寒的了。

也是这样的时候,前一天陛下刚和当时还是婕妤的莫嫣然秀完恩爱就叫她碰到了,陛下穿着暗色的骑装,身旁没带着人,只他自己策马往这边奔过来,手上弓箭被拉满了,放出去时候看似漫不经心却一射一个准的。她愣住了,连他的人到了她身边,距离实在太近她都没察觉到,竟然一时只知道盯着他看。

被传了过去,那传的人说,“陛下见这位小主得了不少猎物特地传了小主过去问话呢。”

她忙应了骑马过去,靠近了也忘记要行礼。

陛下带着淡淡的笑意,穿着青色的骑装坐在马上问她,“你是哪家的女儿?朕从前怎么不曾见过你?”

她才醒过来,刚下马想行礼就听陛下又开口,“不必行礼,便就这样说吧,在围场不比宫里,不用这么多规矩的。”

她才答道,“妾婢父亲是陆远书。”

“哦?是陆卿的女儿?你叫什么名字?”

她抬眼去看他,他眉目如画,可偏在昨日这一腔的柔情却全部都只给了一个人,给了那个莫嫣然,他对她笑,对她温柔的垂询,可是他却不知道她叫什么,他不曾见过她。

可是陆青芜心里却狂跳,内心竟是有一个声音和自己说,“没见过才是好事,没见过才会喜欢上莫嫣然,此番见过了,那些柔情,那些关怀,都说不定只是你的了。”

我的么?她心里浮起一些不那么明确的期盼,眼里更是含着不少的笑意看过去,“回陛下,妾婢名唤陆青芜。”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皇上了,甚至是见到了很多次,可是没有一次像那次一样,叫她那么难以忘怀。他勾了一个浅浅的笑出来,拉斜了凤目,身子前倾,“河畔青芜堤上柳的青芜?果真好名字。”她就那样陷了进去,沉醉在他深深的眼眸当中。

她知道不该的,可是有什么办法,他已经是她的夫君,及时那个时候还不曾侍寝过,他却也已经是他的天,他带了那么些温柔缱眷和她说话,果然好名字,她竟是笑的有些傻了。

这一次,却还是叫她碰到了陛下,沈初寒穿着绛色的骑装慢悠悠的在她不远处走着。

赌一把吧,她和自己这样说,如果就一直和现在这样虚度下去,惶惶度日又有什么意思呢,在宫里,她前面永远都有一个莫嫣然,他永远都只看得到莫嫣然,可是这里不一样,她当日就是凭着秋围时候入了他的眼,如今又如何不可以呢。这一次,只要这一次和当日一般,她就能翻身,莫嫣然的那些,哪怕是分到一分半点,她闭了闭眼。

赌一把吧,青芜。

她抢了他的猎物,应该是说扰了他的猎物。她已经注意到他盯着前头的那头小鹿有一会儿了,正要放箭,她急急的抽了箭射过去,本就有些急,如今更是失了准头,不仅没有射中那头小鹿,更是打草惊蛇,扰了它飞奔而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策马到他前头去请罪,沈初寒的脸色却是淡淡的,丝毫不在意的叫她起来,“猎场里这些事儿本就是常有的,你也不曾注意朕在这里,算不了什么罪,去吧。”

她一直都注意他在这里,她咬咬唇,怎么也迈不动步子,突然抬头看向她,她试图摆出自己最惹人怜爱的表情,眼里连水光都浮现出来了,“青芜能跟着陛下一块儿兜两圈马吗?”

这下沈初寒还有什么不明白,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似笑非笑了,他手上还握着折起来的马鞭,此刻就甩了两下,“朕身边一个人都没带着,原以为青芜能多少明白点,难道朕还缺两个捡猎物的人么。”

如此便是把她当奴才了,她脸变得刷白,说话也是不那么流利了,含糊的说,“只是看怡妃娘娘身子好像有些不适不能常伴陛下左右,青芜不敢说代劳,只是想陪着陛下说两句话罢了。”

沈初寒表情一下冷下来,“行了,住嘴。”他挥了袖子,扯了马头往另一方向走,“朕让你在妃位留着不是要你时刻想着给怡妃脸看的,你不还低她半阶么。若是你想不明白,朕自能叫你降到嫔位想清楚,朕只说一次,不要张口闭口提怡妃,不然朕倒是要去问问陆卿,把女儿送进宫来,究竟是有没有教过规矩的。”

他走了,带走了漫天的霞光,得得的马蹄带走了她的最后一点奢望,他斥责她的那一刻,竟是叫她恨不得死了才干净。

那时的晋封,所谓的宠爱。她明明是知道为什么的,明明是知道由于了什么,可是她却不能和往常一样视这些为侮辱,为她人生的污点。她是开心的,她想。因为借着这样她可以见到皇上,可以看到他耐心的对着她,可以看着他笑。

就算这个耐心不如那日她见着对着莫嫣然的,那又怎么样。她不在乎,陛下一定还是有些喜欢她的,不然那日他的身子在斜光的照耀下不会那样自然,不会那样让她觉得刚刚好,不然他对她的语气不会那么熟稔,不会总是笑着对着她的。

哪怕有一很短暂的时光,她霸占了他的心,他的心里没有那什么淑妃,没有莫嫣然,没有她父亲所做的贡献,只有她的话。

她安静的闭上了眼睛,明明知道没有的,可是却依然希望时间可以停在那日,她翻身下马,他还是坐在马上,一双凤目看着她,微含了点笑意,“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妾婢名唤陆青芜。

可如今,刚才他的那些话,却叫她所有的希冀,所有的期盼,一时间都碎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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