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作不作弊(1/1)

朕养丧尸那些年 !九月来得不急不缓。

一整个月里,京城发生了不少事。仍旧有人关注西陵一事, 坊间的争论甚嚣尘上, 从未断过。按理说西陵远在边境之外, 肆虐之地离京城也是风马牛不相及,可不知怎么的, 有关西陵的消息却从来没有断过, 且经过渲染之后更叫怒火中烧, 京城众人听闻这些后都恨不得杀尽西陵人,好为枉死的大齐百姓报仇。

不仅京城这般, 江南江北,但凡是大齐统领之地,朝廷对西陵杀烧抢掠的抨击从来就没少过,有心人自然能从里头看出一点刻意引导的味道,不过大多数人却都是毫无保留地相信朝廷放出来的消息, 并对西陵人痛恨至极。

大齐内战多年, 所谓的上下一心, 早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当初战火四起的时候,多的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打得多了, 也不在乎自己杀得究竟是谁了。可是如今大齐已经再次安定了,大齐的百姓,也安稳了下来。如今经过朝廷一番刺激之后, 大齐上下几乎是一致对外。

更有不少商户扬言, 若是朝廷攻打西陵, 他们愿意捐赠军需军费。

这再以往可不常见。昔日淮南王攻太原,几次想在京城和江南商户头上动头脑都未能成功。眼下他们却这样义正言辞,支援朝廷,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商人都这般的义愤填膺,更莫说是普通民众了。

此为一则。再一则,便是朝廷里头的动荡更迭了。自从上回言官弹劾,赵家父子二人相继被贬,不出一日,赵老太爷赵申甫便入宫求见。众人本以为他是过去求情的,仗着自己教过皇上的份儿上欲将赵家二人从此事里头摘出来。言官们对这一猜想深信不疑,甚至摩拳擦掌,预备这下次上朝再狠狠地参赵家一本,结果宫里的风声一转,那赵申甫,竟然自请致仕了。

众人惊讶归惊讶,不过想想赵申甫的年纪,却也不难理解。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再白白占着位置,岂不是讨人嫌?

如今赵家正处在风口浪尖,赵老爷子急流勇退,不仅得了名声,还会在皇上面前多留几分情面。没看到人家赵申甫自请致仕的时候,皇上还劝了好几回呢,直至三次过后,才终于允了赵申甫的要求,特封其为一等公,许其回江南旧宅颐养天年。

这样的荣宠,试问朝中还有几人。赵申甫是退了下来,不过赵家余下的人,可都是在皇上面前彻底的排上了号,记了功的。但此时,众人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赵申甫打得竟是这样的主意。

当真是居心叵测,老奸巨猾!

赵申甫却只觉得自己可怜。有口难言,有冤难辨。

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非走不可。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赵家,为了儿孙的将来,哪怕儿孙并不理解他,还有那杜儒林,更是对他多有误解。

赵申甫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致仕之后,赵申甫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本来头上还有些青丝,眼下却变成了满头白发,精神也不似以往好了,没过几日便启程南下了,没有告知旧友同僚,亦没有什么送行宴。走得安安静静,不声不响。

赵家退了,赵家的子嗣,也风光不再。

赵梓月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这般落魄的离开京城。也没有想过,仅仅是祖父致仕,连她这个做孙女的竟也要被迫离京。

江南虽好,却比不得天子脚下,更何况她自小到大都受身边人耳濡目染,确信自己日后是一定要入宫为后的。若真跟着祖父回了江南,那这所谓的皇后梦也彻底断了。

赵梓月自然不甘心,启程的路上终于大着胆子,跑去问她祖父南下的缘由。

她不明白祖父为何要带着几个孙辈一道回去,京城不好吗?

赵梓月问了好几次,无奈她祖父都是三缄其口,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

这样更是激起了赵梓月的心思,她也是个执拗的性子,不问清楚便不罢休。往后的几日,也一直寻着机会问赵申甫缘由。

赵申甫推脱了几次,最终,还是在孙女急迫的目光下开了口,解释道:“都怨祖父,祖父太过自大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赵梓月半点不信这话,好笑道:“祖父何等的身份,还能有什么人不能得罪的,莫不成那人还是当今皇上不成?”

赵申甫没有否认。

赵梓月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祖父……”

“月儿啊,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问了,知道的多了对你也不好。”

赵梓月急了:“怎么可能会是因为皇上呢,您可是皇上的老师啊,对皇上有大恩德,皇上,皇上他怎么可能因为您一两句不慎就让您致仕?那我父兄呢,难不成他们被贬低,也是因为……皇上?”

赵梓月问得小心翼翼,她心里还是存着一份希冀的,希望祖父能告诉她这些都不是真的。皇上不是一直厚待赵家,礼遇杜家的,赵杜两家是国之功臣啊!

赵申甫几不可查地点点头。

赵梓月倒抽了一口气:“怎,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赵申甫说完,缓了许久,又叹息道,“更何况,祖父得罪的还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若是只开罪的皇上,以皇上念旧的性子势必不会动到赵家的头上的,最多,自此之后冷着祖父,提拔杜家便是了。可是啊,祖父失算了,低估了那人在皇上心头的地位。咱们这些人同她相比,算的了什么呢?”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不是这样么?赵申甫苦笑一声。

以往的皇上,哪里会整日整日的为一个女子分心。所有的不对劲都是从陈家人进京开始的,赵申甫甚至隐隐有种预感,皇上这般处处打算,竟不像是只要那陈姑娘入宫为妃似乎的,竟像是……替她筹谋后位。

这事赵申甫是不好同孙女说的。

好在赵梓月也想不到这个份儿上的,她只担心一件事:“那,那咱们家得罪了皇上,往后还能再回京城吗?”

赵申甫看了孙女一眼,她年纪小,心里想什么,脸上便能看得出什么。赵申甫又是一声叹息:“月儿,是祖父对不住你。”

“祖父骗人。”

她不信。怎么会出来就回不去了呢?

说完,赵梓月便掉头离开了,这样残忍的话,她怎么能相信呢,皇上肯定还是念着他们赵家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又会让祖父回京。

一定是的。

赵梓月坚信。

赵家走后,这所谓的两朝元老便只剩下杜家了。旁人本以为赵家走了,杜家会顺势再登一步,或许还会在朝中再提立后一事,可叫他们失望的是,杜家不仅没有大肆为自家起势,反而迅速沉寂了下来,杜老爷子甚至还抱恙了许久,放出消息,道自己年老,体力不支,要长期修养在家了。

几乎是短短几日的功夫,京城里势力最大的赵杜两家,竟然同时没了声息,背后缘由,委实叫人惊奇。

也是伴着赵杜两家的低调退出,京城这些日子里关于武举的争论,渐渐少了起来。

众人议论了一阵,仍旧没能议论出什么,条令还摆在那儿,女子依旧能与男儿一般参与武举。口诛笔伐了这么一段时间,不少人都已经精疲力倦了,兴趣也慢慢衰退了许多,如今连说都不愿意去说了。

女子参加便参加吧,左右也起不了什么水花。

她们自己不嫌丢人就成了。

至此,京城的风向竟然又变了一番。

这事对于阿年这样想要参加武举的人再好不过了。就连顾茗几个,也是摩拳擦掌,准备上台一展拳脚。她们自幼习武,自问不比那些男子差,如今朝廷有了这样的规定,她们自然也要上去试一试的。

几个人与阿年约定,先报了名上去,谁也不许临阵退缩。

报了名之后,便剩下之后的准备了。

阿年比她们所有人都要忙。因为报了名之后她才发现,原来武举也是要考文试的,文试虽没有诗词歌赋,却有军事策论,要写文章的。阿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是一阵晴天霹雳,神魂俱震。

好在震也就震这么一瞬,回府之后收了萧绎的信,阿年又一次地鼓起了信心。

这些天她和萧绎都没有见面,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在信里说什么时候见面的事。许多事情戳破了之前与戳破之后是完全不同的。戳破之前,阿年可以肆无忌惮地同萧绎腻歪,可是一切摊开了,隐约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后,阿年却又有些了些害羞的情绪。

她想萧绎应该也是一样的。

自从她上回给他画了一副自以为很像的画像送去之后,萧绎的信便从三四日一次变成每日一次。两个人都乐此不疲。

这回来得信同往日有些不同。

往日都是些让人脸红的诗词,这回,却只有几句话,问的是武举文试的事儿。萧绎深知阿年的水平,也知道所谓的军事策论于她太过困难,便问她要不要他帮忙。

策论的题目,别人不知道,萧绎却是知道的。

他本也可以直接附在信的结尾处,可是临下笔的时候仍旧忍住了,想先问一问阿年的看法。

阿年肯定是愿意的,看到这话的时候一颗心差点激动地从嗓子眼儿里头跳出来。

要!

肯定要啊!

通过不了文试的话,便没有机会参加之后的武举了。阿年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可没有顺利通过的本事,能提前知道题目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真是愁什么就有什么,阿年美滋滋地想着。

她提笔便准备应下,可笔尖悬在空中半晌,却还是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阿年用笔头挠了挠脸,她要是真问萧绎要了题目,对其他人来说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她这算不算是,作弊?

……

九月初,各地武举考生汇集京城。九月中旬,文试结束,三日后,武举初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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