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执剑相逼(1/1)

师心鸾目光微缩。

看样子宫墨早就把她调查了个彻底,这是在试探,或者,挑拨?

或许,这次回去后,她该进宫一趟。

“王爷如今手眼通天,不是也不能为所欲为么?”

皇权之下,人如蝼蚁。

当年原身做了宫越的棋子,紧接着被逼无奈出嫁,说到底还是因为对方的身份罢了。正如宫墨的出身境遇,为人讥嘲折辱,是一样的。哪怕是今天,宫墨羽翼已丰,头顶上还有一个君父压着。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宫墨笑笑,听出了她的讽刺。

“世子妃曾为人轻辱,却能一笑泯恩仇,这份气度与豁达,本王十分敬佩。”

听这口气,宫墨应该是猜出了当初那馊主意出自楚央之口。

师心鸾不动声色,“我以为,王爷纵然行事不够君子,却也自有风度,却不想,竟有这般探听他人隐私的爱好。”

宫墨慢条斯理的缠着细如蚕丝的金线,“世子妃不也如此?”

“王爷这话可就说差了。”师心鸾从容微笑,“您是皇孙贵胄,学识渊博,胸有丘壑,所谋乃千秋大业。而我不过妇人短见,一心想要保命而已,怎敢与王爷相提并论?”

“世子妃太谦虚了。”宫墨目光淡淡,“世子妃之聪慧睿智,便是男子也少有能及。若这也算短见,这世上恐怕再无智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师心鸾语气淡漠,“如今王爷已摘了枷锁,想来也是不愿再继续自欺欺人。只是可怜了清河郡主,一腔痴心,不惜搭上了性命,却换来郎心似铁,不知黄泉之下,芳魂可安?”

宫墨手指动了动,盯着她,不说话。

有些人天生威严,便是一个波澜不惊的目光,也能让人倍感压力。

师心鸾视若无睹,继续道:“恕我直言,殿下对清河郡主的愧疚,不是连累她丧命,也不是没能救她。而是…您从未真正将她放在心上。”

宫墨手指悠然收紧,细如蚕丝的线割破了手指,鲜血涌出,印染得殷红刺目。

祥叔大惊失色,“王爷!”

宫墨却忽然抬头,指尖金线似离弦的箭,直击师心鸾。

与此同时,北靖王妃也快速拉过师心鸾,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自身后而来的冰冷剑刃,尚且未用力,持剑的黑衣人已浑身僵硬,目光睁大,露出痛苦惊惧的神情。

师心鸾的视线落在他的脖子上,那里缠着一根细如蚕丝的金线。

她下意识的侧头看向不远处的宫墨,他仍旧安静坐着,风雪遮没了他脸上一刹的神情,而后金线一收。

蒙面黑衣人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血腥味自身下蔓延,盖过了地上的积雪。

死士们已闯出了暗道,一个个手持冷剑,直逼师心鸾而来。她怀着身孕,再加上地上又都是积雪,行动受阻,自然不能和这些精心训练的高手抗衡。

北靖王妃倒是泰然自若的从被宫墨杀死的那个死士手中夺过长剑,游刃有余的逼退了数个黑衣人。

点、刺、挑、勾、转…招式优雅却凌厉,硬是逼得那些死士不得靠近。

宫墨主仆却冷眼旁观,根本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师心鸾却不得不防备。

她看出来了,北靖王妃心慈,是不会对宫墨下杀手的。所以她才言语相激,本是想让宫墨心神大乱不可动武,知难而退。这样一来,北靖王妃就可毫无负担的应付追来的萧家死士。

未免被殃及,祥叔警戒的站在宫墨身前保护,心中则十分讶异。

方才他都以为王爷是被那女人激怒而动了杀心,却没想到,王爷会出手相救。他就站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王爷若真要取师心鸾性命,定会在北靖王妃疲于应战之时趁机下手,或者直接虏劫。而不是在北靖王妃面前直接行刺。

得不偿失。

宫墨一圈又一圈的缠着金线,漫不经心的观战,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北靖王妃武功相当不错,但对方人多势众,她又要保护一个孕妇,时间一久,便有些吃亏。

大雪还在纷纷下个不停,师心鸾看着死士一个个倒下,鲜血流淌在地上,很快又被风雪掩盖,血腥的味道却在风中飘散不休,浓郁刺鼻,令人作呕。

师心鸾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酸涩直逼喉咙。她一忍再忍,终于在一个黑衣死士倒在面前,脖子上的鲜血流到她脚下的时候,那血色红得刺目。冰冷的风,腥涩的味道刺激着她所有感官意识。

头脑晕眩,她脚下一个趔趄跪倒在地,捂着胸口吐了起来。

“心鸾——”

北靖王妃一剑刺进一个死士胸口,回头见她一手撑地,不断呕吐,脸色更是白的吓人。登时失色,蹲下去准备扶她起来。

而身后数个黑衣死士数剑齐发,直逼两人。

北靖王妃目光陡然一冷,手中冷剑散发出逼人寒意,自地面横扫而过,剑气如虹,带起血色飞溅。

师心鸾又是一阵作呕。

然而下一刻,耳边风声一紧,杀气近在眼前。

铿——

刀剑相击声直击耳膜,师心鸾只觉得腰上缠了一根线,随即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风雪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持剑而立,左手伸出,以一个搂抱她的姿势,却因晚了一步而焦急愤怒。

他想要追上来,身后却有冷剑相逼。

所有愤怒齐齐涌上心头,他出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师心鸾终于停了下来,却没能站稳,斜斜的倒向身侧。她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抓什么,却抓到一只手臂。

她猛的抬头,对上宫墨半垂下来的眼。

温凉的,深邃的,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她一愣。

“世子妃还要抓多久?”

宫墨的声音响在头顶,淡漠的,好似方才危急时刻出手相救只是幻觉。

师心鸾心神回笼,立即松手,心中却微震。他的手是冷的,比这漫天飞雪还冷,仿佛整个人是座冰雕,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刺骨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

她捂着肚子,慢慢起身。

“我不会感激你。”

事实上就算宫墨不出手,楚央也能救她。况且这个人前脚还与她针锋相对,谁知道他救自己有什么目的?

她不动声色的后退。

宫墨看似无意,实则已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

“本王若是有心为难,世子妃便是费尽心机也于事无补。”

师心鸾脚步一顿。

“有何不能!”

人未至声先到。

师心鸾目光一亮,立即回头。眼前一花,她整个人已落尽熟悉的怀抱。楚央一手剑指宫墨,一手搂着她,目光从头到尾将她打量了一遍,确定她没事,才松了口气。复又转向宫墨,目光和他手中长剑一样冷。

“风大雪寒,鲁王殿下不在府中养病,却来这荒郊野岭赏雪,不怕寒气入体,病体沉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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