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叨扰(1/1)

薛慕白收起手掌,血云瀑布,血红湍流又如先前,九天星河般,气势磅礴,飞流疾落。傲梅觉到花谷之中,渐为平静,遂张开双目。东方玉略略呆了一下,放

开傲梅雪手。

阴后美、丑均到极致的两半张脸,阴晴不定。她心机既深,心中正在暗中盘算:“薛慕白武功极高,绝非虚名。我与他交手,胜负难测。妹妹又不肯助我,而

他身边还有两名下属

,若要硬着头皮,今日说不定就要栽在此处。”计议已定,说道:“薛宗主今日一定要救玉公子?”薛慕白不卑不亢,说道:“自然。”

阴后长袖一拂,道:“好吧,薛宗主乃一代高人,希望宗主能够谨遵今日之言。”薛慕白道:打扰“这是自然。”阴后点点头,又看向东方玉,说道:“兰幽

谷百年声望,望公子

珍惜信誉之名。”东方玉说道:“娘娘敬请放心,东方玉既已应允娘娘,就绝不会食言而肥,泄露宿劫谷秘密。”阴后道:“好,望两位自重身份,谨遵承诺

。”转头向风后长声

道:“好妹妹,这几日多有打扰,我这就告辞。”

风后一言不发,断臂之处,鲜血兀自横流不断。待她回过头来,姐姐身影早已经消失在重重花幕之中。风后明眼含泪,神情复杂,孟铁岭走到身后,唤了一声

:“娘……”风后恍

若未闻,双目直直的看着姐姐身影消失的方向,泪水向外流出,划过面门每一道皱纹。

薛慕白心情似乎有些沉重,走到血云瀑布近前,激流冲荡的血色水流不时冲到身上,湍急血流,似是在荡涤心间。看着血色水流,薛慕白负手而立,好似化成

俑像,站在瀑布面前

,好似要将那一池血水看穿。血水如丝,点点打在面上。眼圈明睑,也被血水映的红彤彤的。

傲梅同东方玉并肩而立,奇怪的看着薛慕白。她从未见自己的宗主,对什么物事如此入迷。却又不敢多问,唯有立在原地不敢出声。突然觉到罂粟目光灼灼,

向自己同东方玉二人

看来,旋即背过头去,罂粟却早已移开目光,看向站在血云瀑布之前的薛慕白。傲梅略一猜想,下意识的同东方玉隔开了一些间距。

东方玉也觉到罂粟的目光,心忖:“罂粟姑娘心性率真,敢爱敢恨,只怕那晚所言,并非虚言。她只怕是真的对我动了感情。”想到此节,东方玉眉头又紧紧

拧皱了一下。

薛慕白身如渊渟岳峙,在血云瀑布之下,岿然不动。风后与他相距丈余,面色沧桑,看着薛慕白立在身前的背影。薛慕白忽然开口,说话声音之中,多了丝丝

情意:“你……三十

年了……你不觉得孤单吗?”风后沉默不语。薛慕白道:“你曾说,要为那人驻颜永生,直到他回来为止,如今你却容颜已衰,而那人,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你,难道不曾后悔吗

?”风后轻轻抖了一下身子,说道:“斯人已逝,即使再保容颜,又有何意?后不后悔,又有什么关系?”薛慕白道:“三十年来了,你还要为那人在这孤独

相守吗?”风后说道

:“三十年,容颜易老,心,想要变,却是很难了。”

薛慕白长叹一声,怅惘说道:“三十年前,我劝不了你,三十年后,我依旧打不动你的心。”

风后道:“明知道劝不了,为何还要多言?”薛慕白神情僵住,目光有些空洞。风后幽幽的望了薛慕白一眼,转身而去。薛慕白也不去拦,任由她离去。

孟铁岭想了一下,看了东方玉一眼,最终还是跟着义母离开。薛慕白如落地生根般站立原地,好似入定一般。望着那如血幕般的血色瀑布,好似腿长入地下,

动也不动。血云瀑布

的一池血水,如血色残阳,挂在眼前。傲梅、罂粟不敢出声,奇怪的看着薛慕白。

奇花花海之中,便只剩下了天元宗之人,同东方玉。

血水滚滚而流,却始终冲不散薛慕白心神。

直到残阳西沉,天色暮晚,薛慕白竟是在血云瀑布前站立了大半日,才轻轻动了一下。转头看向一旁的无字墓碑,伸出手指,在光滑洁净的石壁表面,乱挥乱

划,勾勾勒勒,彷如

奋笔疾书,铁画银钩。石壁灰尘簌簌而落,似是在石壁表面,书写着什么东西。

书写完毕之后,薛慕白收回手臂,才转过身来。傲梅、罂粟二人,见他神采如故,只是眉宇之间似乎多了几分清愁,各自心中呐喊,却不敢多问,也不敢失了

礼数,躬身齐拜:“

宗主!”薛慕白也不多看两人,对着东方玉说道:“东方珏能有你这等后人,兰幽谷东方世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东方玉听他言语中,直呼父亲之名,他对父

亲向来敬若神明,闻

言自然大是不悦,却也不好说些什么,拱手道:“薛先生过奖了。”薛慕白点了点头,又对着傲梅道:“玉公子伤势不轻,梅儿,你暂时就不用回天元宗了,

好好照顾玉公子。”

他这话一出,不唯东方玉、傲梅惊愕,罂粟也是一惊,颤声道:“宗主,这恐怕有些不妥吧……”薛慕白道:“没什么不妥的。”傲梅紧咬贝齿,道:“属下

遵命。”薛慕白满意

的点了点头,对罂粟道:“罂粟,此中事了,我们走吧。”罂粟咬了咬牙,道:“是!”

跟着薛慕白身后,走不数步,薛慕白忽然收住脚步,朗声说道:“玉公子,麻烦公子同风后娘娘说一声,宿劫谷,今后薛某不会再踏足半步……”东方玉听他

说话声音中,满是哀

戚悲怨,不禁又是一怔。就在他这一怔之际,薛慕白同罂粟已经走得远了。

东方玉回想谷中所经历一切,心中恍然生出隔世之感。人生之事,有时候,有太多让人看不通的地方。 傲梅目光却早已放到了那处石碑之上,但见字字笔势

遒劲,笔走龙蛇,入

石三分,彷如每一字都刺进人的内心,题的却是一首小令。傲梅看罢,心生伤感,峨眉轻轻蹙了一下,轻声朗诵:“容颜香逝,红颜命陨。莫道断魂处,何处

葬相思?”东方玉也跟

着看了几眼,短短十八个字,却让人从中感到无尽的心伤与酸楚。

傲梅望着石碑,伸手一笔一划的在石壁上轻摹薛慕白留下的每一个。薛慕白留给江湖中人最大的疑惑,不是突然崛起的天元宗,而是,他的神秘。而天元宗的

人,同样为他的神秘

而困惑。傲梅虽然自小被薛慕白收养,可对她的宗主,她也完全的不能了解。因为她从小就是被宗主调教,要如何如何的服从,如何如何的听话,以至于傲梅

除了服从以外,根本

无多余的余裕去了解她的宗主。她纤细的指头,在墓碑的每一个字迹上,来回的临摹,似乎要从这些字眼之上,走进宗主的内心之处。

风后突然又出现,她断臂之处的血流的已经止住,面上看上去很憔悴,比之先前,似乎更加清攫消瘦。东方玉行了一个礼:“风后前辈。”风后默不作声。傲

梅觉察到动静,赶忙

退到一边。风后眼睛在石碑之上,打量了几眼,忽的嘿笑道:“何处葬相思……何处……葬相思……”

望着石碑,眼角滴下泪来。

东方玉站在身后,忽见风后手在石壁表面上,轻轻一拂,石壁表面的文字,竟而尽被抹去,石灰粉簌簌而落,石壁又如先前一般光滑洁净,完全让人想象不到

,会有人曾在上面题

过小令。东方玉十分不解风后这番作为,却见阴后拭去眼角泪珠,悄然背过身来,说道:“他,走了?”

“前辈是说我家宗主吗?”傲梅跟着说道。风后却不再多言,仿若陷入沉思。东方玉道:“薛宗主让晚辈转告前辈一声,宿劫谷,今后,他不会再踏足半步。

风后身子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心境,便又平静了下来,面上神情如风静浪止,毫无情绪波动,说道:“玉公子身上有伤,不如先到老身木屋养几日伤,如何

。”东方玉不好推辞

,只得说道:“如此,那就叨扰前辈几日了。”

风后点了点头,转身往来路走。东方玉刚想跟着,傲梅突然走到近身,搀住东方玉。东方玉愣了一下,傲梅说道:“宗主让我照看与你,我自然不可违背。”

东方玉苦笑道:“原

来,你关心我也好,不关心我也罢,全都因为你宗主一句话而定!”傲梅脸色阴沉,说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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