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漫天月华(1/1)

傲梅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将要发让开东方玉。东方玉却顺手握住傲梅如雪棉般润滑的雪嫩小手,将她护到自己身后。傲梅神情轻轻的变了一下,但终究什么也没说。那美妇冷冰冰

的说道:“世间男子多薄情寡义,小姑娘,我劝你不要对身边的男子太上心,不然,你一定也会伤得很深!”

傲梅闻言,峨眉轻轻的往里皱了一下,依旧什么也没说。东方玉道:“晚辈不知前辈如何如此仇视世间男子,但我想,晚辈已经猜到前辈身份了。”那美妇冷冷的笑了一下,道:

“我在这里隐居了三十年,只怕我进入这里时,你还没出生呢。”东方玉道:“前辈就是‘御风剑’风后前辈吧?”傲梅也是一惊,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东方玉。那美妇

娇躯轻轻缠斗了一下,东方玉又道:“其实晚辈早应该猜到才是。能够御风为剑、四时节气驻足、容颜停驻的,天底下,也只有镜天坊坊主阴后娘娘的亲生妹妹风后娘娘才可做得

到。”

作为天元宗头号女杀手,傲梅对三十年前闻名天下、艳绝江湖的那对姐妹十分清楚。就像从没有人见过天元宗宗主薛慕白面容一样,没人知道她们真实的姓名,只知道姐姐自称阴

后,妹妹自称风后。她们美若天仙,心,却狠毒如蛇。相比姐姐的辉煌,妹妹只是昙花一现,当整个武林因为这对姐妹花而颤抖的是时候,风后突然销声匿迹,而阴后组建的镜天

坊却成为武林正道的领袖。

风后抬头望天,心中似是无限感慨,说道:“三十年了,想不到武林之中还有人记得我。”东方玉觉到身周风劲鼓荡,风后衣衫袖袍无风自鼓,急忙将傲梅推开。傲梅有些不解,

看向东方玉,倏地狂风气劲扑面而来,傲梅几至窒息,连忙向后急退。嗤嗤数声响动,似刀剑出鞘,风后衣丝、长发向后飘束,拂掌向后一推,无边狂风气劲,比先前还有凌厉十

倍,周围花草尽折,重重叠叠,排山倒海般,四面八方层层涌来,东方玉左臂抬起,白袖飘飘,袖飘如云,拂袖横挥。

“嘶嘶”数响,袖管口被割的碎破不堪。东方玉惊了一下,向后一退,掌影穿出,如出云端,挥掌拨动,飘飘掌影弥散飘乱,绵延掌劲将御风剑狂风气剑消弭而去,右掌如穿花摘

叶般随身形向前欺近,掌风绵绵散溢,溢而不散,虚柔掌劲透进风后后心,掌风绵柔,在她体内散开冲荡,竟将风后郁在心口的内劲冲散。风后也是一惊,当即脚下急点,人向前

急飞。

东方玉也不追击,收掌后退。风后向前飞出两三步,目光绝冷幽怨的向东方玉看来,说道:“‘苍华虚劲’,你怎么会使‘苍华虚劲’?你同东方珏是什么关系?”东方玉怔了一

下,说道:“前辈与先父相识?”风后瞳孔往内收缩了一下,道:“你是东方珏的儿子?东方珏他什么时候成的亲?什么时候有的儿子?”

忽而仰头向天,有些自嘲的说道:“你听到了吗?他早已有了妻室儿女,他早已经将你忘了,纵然你为他驻颜三十年又能如何?在他心中,永远不会有你的位置!”东方玉向前一

步,刚想要在说些什么,风后像忽然如梦初醒般,神情慌张,目中含泪,向东方玉追问:“你刚才称东方珏为‘先父’,他死了吗?”东方玉知道她久居此谷,对外界之事并不清

楚,当下也不着恼,有些伤感的说道:“家父已在十年前过世。”

“你说什么?”风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边,身如清风,瞬间掠到东方玉面前,傲梅以为她要对东方玉不利,刚要抽出儒思剑,风后已经抓住东方玉衣领,冷冷说道:“你说东方

珏死了?怎么可能?东方珏怎么可能会死?他是东方珏,是东方珏呀,东方珏怎么会这么容易死?”东方玉见她神情悲怜,没有反抗,低下头说道:“家父的确已经在十年前过世

。”

风后眼中的泪光开始波动,她拼命地摇着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是这是真实的,口中幽幽如呓语般说道:“不可能,这这不可能,东方珏不会死,他不会死的,不会的。”东方

玉没有再说话,低垂着脑袋,提起离世的父亲,他心情比谁都更加沉重。风后缓缓放开了抓住东方玉衣领的手。傲梅赶紧走上前来,牵住东方玉如玉般滑润的。东方玉又是一怔,

对傲梅突然而来的柔情而惊奇。傲梅也呆了一下,很快一张脸红到了耳根子底下,手一松,放开了东方玉手臂。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在乎东方玉了?

风后目光迷离,忽而仰天狂笑,笑声中满是悲怆、沧桑,似是在感叹人生的悲欢离合,有些自嘲,那摸样看上去有些甚至癫狂。笑声在幽深寂寥的幽谷中深远传响,久久听到回声

,更让人心觉哀凉、悲伤。山林中鸟雀,被笑声惊得四处乱飞。

傲梅如寒梅傲雪,同东方玉并肩而立,奇怪的看着似乎陷入癫狂状态的风后。风后狂笑了一阵之后,让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风后白皙粉嫩的面靥开始极度的扭曲,脸色开

始一点点的褪去,如花颜凋陨,芳颜消逝,最终失去了青春的活力,而变得枯槁、焦黄、憔悴。肌肤也在慢慢的变得松弛,从眼角开始,丝丝细纹,开始在面上盘布,最终如沟壑

纵横的皱纹布满了脸庞。

煞那芳华,弹指红颜老!在前后不到片刻的时间里,好似二十岁般的青春少女,转眼蜕变为六旬老妇。东方玉、傲梅看的目瞪口呆。

风后像是对着自己,又像是对着东方玉二人,说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我为他保住青春容颜三十年,只希望能将最完美的一面留给他,他既已经不在,我

在为他保留这副皮囊又有何用?”说罢哈,哈哈,哈哈哈,三声大笑,好似在为自己一生的痴情苦侯而自我嘲弄,又似在为自己的一生痴情而敲响丧钟。

笑声随风传远,当回声传回,风后已经消失在山谷的幽深处。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东方玉、傲梅二人,在那处小茅屋前发呆,只觉今日所见之事,古怪怪异已胜过以往诡异之事。

两人在走出情厮谷的路上,心情格外的沉重,两人之间没有再说一句话,陷入了一场奇怪的沉寂当中。从深谷中走出,天色已近暮晚,远处青峰,青山峰棱,均隐没于残夕斜阳之

下,显得模糊不清。昏辉落日之下,那条小小的山溪,依旧蜿蜒流绕,缓缓向西流淌,清溪水面,泛动着波光。

东方玉直接躺倒在一处大石之上,虽然没有说话,但他惬意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要在这里宿营的意愿。现在两人找不到这山谷的出路,风后又不见踪影,那里不是露宿?傲梅没

有说话,就站在清溪水湄,昏黄日光将她雪白的肌肤映照的有些昏黄。阵阵清风,吹动傲梅满头秀发轻轻飘舞。溪流对面的桃花林,不时飘来几片落花,和阵阵桃花幽香。

虽然大多桃花直接落入水中,但也偶尔有几片花瓣飞到傲梅身边,仿佛绕着傲梅身周飞舞。这落花、美人,更添几许娇颜。

两人就这般静静地相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再过一段时间,皎洁银月从东方天际放出一片清辉月色,似凉水洒泄满天;西边残阳,将落未落,依傍垂挂在西山山棱,正是

一片日月同辉之景。

傲梅似乎有些倦了,坐到溪水堤岸,轻轻解开鞋袜,除却轻罗,脚脖子露在外面,一双晶亮、秀气小巧的小脚,浸到清冽冰凉的溪水中,两条匀长、白皙的大腿,在溪岸上荡来荡

去。东方玉在一旁闭目养神,偶尔看向傲梅,见到她正在用自己纤纤修巧的小手,在五个脚趾之间细细的搓洗。再过一阵,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

东方玉收集了周围的一些木柴,架了一堆篝火。傲梅也从清冽溪水当中抓了两条长鱼,家火烤了。此时漫天月华,凄清冰冷的月色,如水缓缓的泄落,周围的绿草鲜花,如同覆上

了一层薄薄的银霜。东方玉正烤着肥鱼,傲梅忽然开口说道:“情厮谷,定情厮守,原来不过是一个人,在这幽深的山谷中,抱着对往事旧情的难忘,孤独厮守!”

东方玉没有说话,继续烤他的鱼。傲梅冰冷如霜的明眸,似乎被火光映的火亮,她又说道:“其实,我很同情风后前辈,为一个心爱的人,驻足容颜三十年,最后得到的,不过是

心爱之人的死讯!”目光幽幽的看向东方玉,道:“我想知道,风后前辈这么做,到底值不值的。”东方玉依旧显得很平静,将手中的烤鱼翻了个身子,说道:“我也很想知道,

她这么做到底值不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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