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心之感(1/1)

借着月光,依稀看到那男子一袭青衫缓带,容貌颇为昳丽。带有几分玩腻的意味,男子款步走到女子身边,凑到她耳边,说道:“罂粟妹妹这么漂亮,我怎舍得伤害你?”女子下

意识同男子保持了一些距离,冷冷的说了两个字:“薛碧!”

被女子称作“薛碧”的男子笑道:“天元宗数万门人当中,也就只有罂粟妹妹不叫我少主,叫我薛碧!不过,我就喜欢罂粟妹妹这豪情直爽!”一向冰冷的女子,忽然笑了,说道

:“你可知道我名为‘罂粟’,是何意?”薛碧道:“我当然明白。罂粟花,美得让人陶醉,让人沉迷,却又让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既能让人爽到天上,也能让人比在十八层

地狱当中,还要痛苦。”说到此,男子现出轻佻之相,说道:“就像是妹妹一样,让我心醉,却又折磨得我心中痛痒难熬。”

罂粟冷冷的哼了一声,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冰艳清冷。悄悄地背过身去,背对着月光,将背影留给了薛碧,不再多看薛碧一眼。她这副爱理不理的摸样,终于激起了薛碧心中怒意

,怒声道:“义父来让你杀东方玉,你任务没有完成,‘无情剑’也被抢了,还敢爱上义父大敌!你可知死罪?”罂粟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意,蔑视的轻轻一笑。

薛碧怒气更甚,喝道:“你敢笑我?”罂粟冷笑道:“亏你还叫宗主一声‘义父’,却还不能揣透他老人家的意思吗?”薛碧怔了一下,罂粟不急不缓的说道:“东方玉自十五岁

出道江湖,十余年来,所遇敌手,未有能够接住他三招的。以他武功,天元宗内,恐怕便是你宗主义父,也无必胜的把握吧?宗主若是下决心要杀东方玉,绝不会只派我一个人来

!至于无情剑被夺,这事我自会向宗主请罪!”

薛碧被说的无言以对。良久,薛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罂粟妹妹果然聪明,可是你应该知道,聪明的人,不论男女,都不会有好下场的。”罂粟道:“这,就不劳少主费

心了!”薛碧走到罂粟身边,弯身往前一探,头向罂粟脖颈间伸去,清兰蘼香淡淡,萦绕满鼻。小声道:“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聪明的女人。”

嘴巴一努,就要去亲她雪白娇嫩的脖子。罂粟身子连忙向旁一避,冰冷清瞳中,怒气如火,“啪”的狠狠地抽了薛碧一巴掌后,便脚下顿地,飞身离去。

薛碧被罂粟一巴掌抽的火辣辣生痛,白脸上留下一个深红色的巴掌印。伸手按拂住被她一巴掌抽到的地方,望着罂粟消失的方向,恨恨的,自语道:“臭娘们,让你骄傲,早晚有

一天,我会将你压在我身子下!” 时当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地处荆楚三湘之地,距东方玉那场轰动武林的挑战,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有余。因为东方玉月余前,突然从太湖水云香

榭失踪,已经沸腾了的江湖,才渐渐平静了下来。而三湘之地的百姓,此刻却因佳节的到来,陷入了欢乐的海洋之中。毕竟,对一些只求一日三餐温饱的普通老百姓而言,刀光剑

影、快意恩仇的江湖武林,实在太遥远了。

船在江心,随着浪涛逐流。东方玉站在船头,负手而立,凝望着悬挂中天的月影圆盘。月光如凉水一般,从九天之上缓缓泄落,洒在江面,与一江秋水相交溶。眼前,水光、月光

交溶的美景,东方玉心中却没有沉醉之感,眉宇之间,似有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忧愁。心神也被为另一件事情萦纡满心。

此次来见陆向宗,他真的可以给困扰了自己几年的那个问题,一个圆满的答案?

风正一帆悬,乌蓬小舟顺着江水急速而行,江水两岸景色在眼中一闪即过。湘湖大地上,人头攒动,朴实的民间百姓,此刻正在庆祝佳节,璀璨烟火,在天空绽放,炫彩夺目,江

水也被映出光彩。远近不时有冲天火焰,平地亮起,极显得耀眼,远近数里均可看见。东方玉心里清楚,这是有人在“烧火塔”。

所谓“烧火塔”,是将用砖瓦堆积起来的石塔,放入稻草、野穗点燃。相传,当初元终灭宋政,汉家江山尽沦入夷狄胡族之手,然而,汉室遗民始终未曾屈服,中原各地,有汉民

以中秋“烧火塔”,作为起义反元信号。时为大明嘉靖中期,汉室江山恢复已近两百余年,“烧火塔”却作为民间习俗,流传了下来。

江岸,不时传来婉灵女子的莺韵歌声,不时有描眉画眼的莺燕女子倚栏伫立,面涂脂粉浓妆,向大街上频频挥手招呼,正是一些青楼烟花之女。

船再顺着江水往前行了里许路,缓缓在一处码头上停下,东方玉付了船钱后,款步走上岸陆。

满街的人流如同潮水,挤得东方玉抬步难行。似他这般俊雅潇洒的青年男子,穿着又颇为不俗,身上又像多有藏金,自然成为各风月场所争相招呼的对象。但东方玉显然不对这些

庸脂俗粉感兴趣,看都不看一眼,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

就在这时,一个青年男子忽然来到身前,拱手抱拳道:“敢问这位公子爷,可是复姓东方?”声音娇脆脆的,煞是好听。东方玉怔了一下,向说话人看去,那是一个极其清秀俊美

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琼葩嫩蕊。如同云深草密一般的紫丝琼发披在雪白颈后,面容五官无比清秀精巧细致。额前丝发下,细眉如长剑般上轩,配着的却是一双桃花眼,整个人

看来轻狂放浪,眼中却不失时机的闪过一丝精明之色。

一个男子能长成这样,也是天下少有,东方玉脑海中忍不住出现“娇艳欲滴”一词来形容眼前的男子,饶是东方玉阅人无数,也不禁大是惊叹。

那青年男子淡淡说道:“陆爷言道,玉公子人如琼姿质美,生性更是豪气干云,绝不虚情娇柔,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说话时,面上神情却是淡雅平静,即使面对东方玉这

般闻名天下的青年俊杰,也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更没有他话中仰慕之情。

东方玉皱眉道:“兄台口中的陆爷可是‘断袖义郎’陆向宗?”青年男子道:“正是,陆爷现在正在洞庭湖君山岛饮酒赏月,特命在下,若是见到公子,便将公子请到君山一聚!

东方玉点了点头,调笑道:“陆大哥久有‘断袖之癖’,又因乐善好施,极重义气,被人冠以‘断袖义郎’的雅称,兄台想必必是陆大哥新欢了?”那青年男子也不着恼,恭敬说

道:“在下不过受过陆爷些许恩惠,愿为陆爷驱使的奴仆,实在高攀不上陆爷。公子,请随我来。”东方玉本来想多调笑这“假女人”几下,但不知为何,觉到此人身上隐隐有几

分傲气,目光中不时有精明神色闪过,竟让东方玉觉得此人不可轻易亵玩,便不再有调笑之语。

跟着男子行到洞庭湖畔,早有人备好船只舟楫。东方玉同那男子登上小舟,往君山岛上划去。此时月华如注,满天星斗倒影在八百里洞庭水面,满湖清水,好似游动星河。烟波浩

渺之间,渔歌声飘远传响,清婉悠扬。湖水蒸腾气泽,水光涵澹,空气中氤氲着一股清淡的水泽之气,似含带秋爽之感,让人心情畅快。

这一趟水路之上,被陆向宗派来迎接自己的俊美男子竟是未说上一句话,温婉恬静的坐在舟心,欣赏着烟波菡萏的水乡梦泽。东方玉也试着说了些带有暧昧挑逗之意的话语,男子

均无任何过激的反应,仿佛万事不萦于心,东方玉暗暗称奇。

水在湖面转了几道水湾,如雪花般的芦苇花从远处飞来,带着金秋的高爽清洁之气,敷在面上更显舒适。面前一望无尽的水波泽国,忽然飘来一阵如天籁般的绕梁琴音,琴声由远

及近,缓缓传进耳朵中。琴律旋绕,婉动人心,婉转悠扬,在广袤清湖水域,飘远源长。船夫划动双桨的手,也慢了下来,好似生怕将这美妙轻柔的琴曲给打乱。就连那一直沉静

恬雅坐在舟心的青年男子似乎也为琴声所动,仰头望向琴音传来的方向。

柔款琴音弦曲,如清溪缓缓流淌,与凄清凉透的月光相溶在一起,淌进人心中。湖上烟波清纡,远方渔歌声渐渐小了下来,仿佛高歌的渔夫们也在静静倾听着这动人琴音旋律。东

方玉轻轻地眨巴了一下眼眼睛,好像看到了琴曲中所描绘的那种水光、月光又交溶的轻妙美景,心中满是旷达、清心之感。

再转过几道沟汊,君山岛已然伫立于眼前,山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再往湖岛靠近,那琴声却越来越弱,原来琴声已近尾段。君山岛靠近湖水的地方,生长着许多青葱芷

若(指白芷和杜若两种植物)。一座三面临于湖水的銮亭轩楼,搭建在水面上,好似枕于湖水,一条玉兰石桥与陆地相连。凌于湖面的轩敞,四面空阔,无遮无挡,正好用于中秋

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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