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VIP(1/1)

在甬道两侧,各站着一个石人俑,比正常人略高,看上去颇有些秦朝兵马俑的味道。泞碧正欲从中间经过,左侧的石人俑忽然开口,声音瓮声瓮气:“何以为尊?”

泞碧万万没想到石人居然开口讲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啊?”

石人俑眼珠转了一转:“回答错误。最后一次机会。何以为尊?”

泞碧皱眉,她迅速打量了一下那石人俑,心中忽然一动,张口便答:“唯我独尊。”

石人俑不动了。泞碧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再有其他动静。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地总算是蒙对了答案。舒了口气,轻巧地在石人俑中间穿了过去。

这甬道很是宽广,并排走四个人也没问题。

越想越有可能,这条密道与云阡陌有关,她抬眼看了看前面,烛火幽暗,道路曲折,根本看不到尽头。

如果换了胆子小一点的,此刻已经后退,偏偏泞碧一向胆子极大,这一生她龙潭虎穴不知闯过多少,此刻自然不会退缩。

为了保险起见,她一口吹熄了手中的火折子,然后大摇大摆向前走去。这条甬道一路向下倾斜。

独自行进在这样的一条甬道中,泞碧忽然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在古墓之中,不知道暗处有没有藏着僵尸跳出来吓她。

她向前行走了数里,却一直没碰到过什么人。

这甬道大概在什么暗处开的有气口,所以行进在里面并不觉得憋闷。她又向前走了一会,有光亮透了进来,隐隐似有人声喧哗。

她心中一喜,奔了过去。

那光亮是从上方的一个石板缝隙中传进来的。石板下有一个铁梯,泞碧顺着铁梯爬上去。

幸好那石板不算太沉,她一咬牙,便掀开上面的石板,她悄悄伸出半个头向外看了一看。

这一看之下,她登时又把头缩了回来!

一颗心砰砰乱跳,这条甬道怎么会通到这里来了?

外面竟然是兵营,一个帐篷挨着一个帐篷,无数士兵甲胄鲜明地在空地上操练。

幸好,她所处的这个位置是兵营里的一个死角,要不然早被人发现了。

她可不想在军营里被发现,便将石板小心地盖好,悄悄又爬了下去。

抬头看看,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云阡陌在秘密操练军营?

不对,不对!

这边的甬道一看就是挖好许久了,而这军营却是新驻扎的。或许这里也是这条甬道的一个秘密出口吧。

这云阡陌虽对机关研究颇深但却不问世事,难道是御慕庭?不对,御慕庭也从来不研究这些机关暗器。应该就是他们二人联手,因为刚刚泞碧眼尖的瞧见了那些士兵军旗上的标志就是东陵的图腾。

她一路思思想想,继续向前行走。

这一路她也没碰到其他人,所以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足下走的越来越快。这条甬道长的似乎没有尽头,两边原本的岩石体逐步被土层代替。

洞壁虽然是土层,但弄的很结实。

泞碧有个错觉,她好像又穿越了时空,穿越到了抗日战争时期。这里就是地道战中的地道,四通八达,贯穿整个城市……

挖这样一个秘密通道工程量巨大,御慕庭和云阡陌在这里下这么大力气挖这样一条通道到底想干什么?

这通道的尽头又会是哪里?

这些问题在泞碧脑中旋转,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条通道距离地面有四五米,在一些通气孔处,泞碧时时能听到人声。有的地方像是小贩们在吆喝着买卖。有的地方居然铿铿锵锵的锣鼓喧天,似乎上面有戏班子在唱戏……

莫非,这甬道已经钻进城了?她默默计算了一下路程,果然是延伸到城里的距离。泞碧一颗心砰砰直跳,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御慕庭究竟想要干什么?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如果不把这里探个清楚明白,只怕她晚上连觉也睡不好。

泞碧抿了抿唇,继续前行。

眼前忽然出现了两条岔道。

她愣了一下,看了一看。这两条岔路每一个都很幽深一眼望不到头。她想了一想,决心先探查一个,回头再探查另外一个。

她先选择了左边一条,直直走了下去。

又走了三四里路,终于看到了甬道的尽头,尽头一堵泥壁。

泞碧摸了一摸,泥壁里参杂着大大小小的碎石。看来,这里真的到了尽头。

她四处打量了一下,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发现了一架铁梯,直通向上方。上方有一块大的石板,想必就是出口了。

上面到底是哪里?会不会是皇宫?

她默默算了一下距离,貌似这里离皇宫还远了一些。

她知道,只要顺着这架梯子出去,就能揭开胸中的疑团。

在这刹那间,她却忽然有些胆怯起来。一颗心砰砰激跳,似乎就要从腔子里蹦出来。

她抬头看了看,长吸一口气,压住激跳的心脏,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步步走向那架铁梯。

这架铁梯大约有二十米高,她轻手轻脚地爬了有十多米。距离上方大约还有三四米高,她蓦然停了下来。

上面有动静!有人在说话,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又隔着一层石板,她几乎听不清。

她不死心,又轻手轻脚地向上爬了两米。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罢休?!”

“帮助御慕庭完成一统天下。”

泞碧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

计划,他们有什么计划?

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的,但泞碧却几乎不敢相信。手指握紧了铁梯,指节都握成了惨白色。

还没等她消化这句话,一道清冷的声音传了下来。

“怎么了?云阡陌,你也不必把话说那么绝,你虽已帮朕了这么多,何不好事做到底。”

这声音要命的熟悉,泞碧眼前忽然有些发黑,那感觉就像是被闷雷击中,身边的一切轰然倒塌,转眼化为一片废墟……

心跳也仿佛停止,全身的血液也彷佛变成了冰水,一点一点慢慢凝固,再也停滞不前。

这声音,这声音是御慕庭的,一贯的清冷,一贯的淡然,但听在泞碧耳内却仿佛是听到了勾魂使者的声音。

无情地把她心中的一切美好击的粉碎。

不是说,他已经没有任何事瞒着自己吗?怎么会在这里?

铺天盖地的悲伤几乎将她淹没,她定了定神,咬牙继续听下去。

她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不用了,皇上我已经帮你够多了不是吗?!”云阡陌的声音里有着嘲讽的意味。

御慕庭叹了口气,“好了,朕知道这么做委屈你了,如今各国蠢蠢欲动,我们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等大业完成,朕定会对你们论功行赏。”

泞碧只觉嘴里发苦,苦的她几乎想吐出来。

“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因为你是圣女,他为了一统天下,不惜利用你。你觉得,他是真的爱你吗?”

“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却心安理得的受着,只因你爱他。他口口声声说爱你,却为了天下而利用你,欺骗你,背叛你,这样的男人,你还爱吗?这样的男人,你还要吗?”

“会的,他是一个负心人,他从来就只有利用你,只是你太傻了,被蒙在鼓里。想想你那才一个月的孩子,想想你为了报复他而牺牲掉的另一孩子,如果孩子还在,你早已做了母亲,还用这么孤独吗?”

“我们都是女人,我了解失去孩子的痛苦,他让你失去了一个孩子,你又为他失去了一个孩子,你真不值啊。他从来都只有利用你,欺骗你,甚至背叛你,你还傻兮兮地跟在他身边,你还真是傻啊……”

…………

原来他真的是在利用她。

那个冒充她的女人说的没错,她是圣女,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一统天下。

如今这阴谋已经隐隐浮出了水面,露出了狰狞的一角……

云阡陌淡淡一笑:“皇上,我已经帮你封住了她的记忆,我只是找个好地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忽然一道熟悉的女声传了进来。

“阡陌,你就帮哥哥这最后一次吧。”

舞轻彤苦笑:“哥哥,你知道的我只在乎你,只要能留在你的身边,我什么都愿意做。”

“傻丫头,其实,你明知道我对你怎么样的?难道还不够好?”御慕庭轻笑了一声。似乎有些无奈。一样宠溺的语气,只是对的却不是她……

泞碧胸中一口热血涌上来,又生生咽了回去。这种宠溺的语气,他到底对多少个女人说过?

他和她之间到底隔了多少个女人?

“碧儿,等回去后我就遣散那些妃子,好么?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

“放心吧,等这些事情过去,我会谴散她们,我有你足矣。”

…………

耳边响起御慕庭曾经对她说过的话,现在想来,却是无比的讽刺。

他是她的唯一,他却不是她的唯一……

泞碧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全身好脏好脏……

让她恨不得把自己一层皮扒掉。

上面的声音持续传来。

“彤儿,等时机成熟了,你和朕里应外合,待大业可成时,朕定会把你从南岐国接回来。”

“庭哥哥,彤儿相信你。”

“只是,哥,你…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不要忘了我们的计划。”舞轻彤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彤儿,朕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莫非,你真忘了自己的身份?”

“哥…不,皇上,彤儿不求别的,只求皇上今天陪彤儿一晚……”舞轻彤的语气近乎卑微。

泞碧却忽然想笑。彤儿?不就是那天在铜镜里看到的那个女人?

他亲昵地叫着她彤儿,她亲昵地喊着他哥哥。他温柔地抱着她,她甜甜地笑着……

上面传来一些动静。

接着舞轻彤幽怨的声音又传了出来:“皇上连一夜也不肯赐予彤儿么?”

御慕庭声音一冷,“看来朕确实对你姑息太多了……”他的声音里有些寒凉:“彤儿,莫非,你真的忘了朕对待犯上的属下是什么手段了?”

舞轻彤窒了一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属下,属下不敢。”声音里有些颤抖。

御慕庭声音柔和下来:“好了,你们都好好歇息一下,养精蓄锐。”

…………

泞碧呆呆地站在铁梯上,手心冰冷潮湿。这暗道之中明明并不算冷,她却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

身子微微发抖。眼前阵阵发黑。

那些犹在耳畔的细语呢喃,恍惚荡漾宛如还在耳边。

那些风花雪月甜蜜温存的表象下,原来隐藏着如此血淋淋的现实。

双腿一阵阵发软,彷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拉住她的脚踝。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她跌入地狱。脚下一空,万劫不复。

大脑像是一片空白,拒绝任何转动……

“喀!”一声轻响,头顶的石板忽然揭开。

眼前蓦然光亮,有明晃晃烛光映了进来。

“碧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御慕庭脸色瞬间苍白,声音有些颤抖。

泞碧飘忽地笑了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位的谈话了。”她的笑容飘忽而又绝望,一口血蓦然喷了出来。

身子一软,自铁梯上跌了下去……

舞轻彤后退一步,看出是泞碧,脸色大变。眼眸中蓦然闪过一抹杀气。手掌抬起,一掌拍了过去!

泞碧微微冷笑,却并不躲闪。

这一掌还没拍到泞碧身上,眼前白影一闪,光影错乱。

舞轻彤拍出的手掌手被一个大力握住。听得一声骨头微响,想是腕骨己被卸脱臼。接着被一股大力一推,她蹬蹬蹬向后退了几步,嘭地一声撞在桌子角上。

桌上的烛火一晃,倒了下来,颤了一颤,终于熄灭,屋子霎时漆黑一片。

舞轻彤疼的脸色一白,情不自禁叫嚷:“皇上,她已经知晓了我们的秘密,留不得了!”

房门蓦然被打开,御慕庭淡淡的声音冷冷传来:“彤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她一指头!违令者……车裂!”说至最后一字,他的人已经不见了。

舞轻彤身子微微颤抖,她再也站立不住,瘫坐在地上。她为了今天的献身,很做了一番准备。穿着一件鹅黄纱衣,这纱衣极薄极透,映得里面的春光若隐若现。

她的身材极有料,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人又美貌非常。却没想到这样一幅好身材到了御慕庭眼里如同一截木头。

她不顾一切扑到他怀中的时候,他没有半丝反应,淡然的眸光没有一星半点的波动,冷的像个大冰块。

她以为他是天生的领导者,天生的冷漠寡情。却没想到他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失态的对象却不是她。而是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女子……

他说,不许动那个女子一指头,难道他还要那个女人?

那她怎么办?他又想将她置于何地?

舞轻彤嘴角上扬,眼中的狠辣毫不掩饰地显现出来,“我会拴住我的男人,谁都不可以和我抢男人。”

泞碧闭着眼睛,任他抱着自己窜高俯低,根本不做无谓的挣扎,耳边尚能听到人声喧哗。

明明是初秋的天气,秋老虎尚在肆虐,略动一动就会汗流浃背。她却觉得冷,那冷是来自于骨子中的,让她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御慕庭的速度极快,一缕清风似的,在夜空中一滑而过,根本无人发现他的踪迹。

眼前微微一亮,似进入一间屋内,接着身下一暖,她整个身子已被放入一床暖被之中。

他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腕脉,他的手指比她的手腕还冷,泞碧蓦然把手一缩,缩回了被内,另一只手使劲搓着自己的手腕,几乎要搓脱了一层皮。

室内死一般静寂。

窗外的大树枝条婆娑交错,斑驳纵横的影子投在窗纸之上。在烛火的映照下,仿佛是像要择人而噬的狰狞怪兽。

“为什么不杀了我?难道……我在皇上眼中还有一丝可以利用的价值?”半晌,泞碧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如水,双眸深黑如墨。

御慕庭脸色一白,吸了一口气:“碧儿,你听我解释,事情并不完全像你想的那样……”

泞碧唇角一牵,露出一抹冷笑,双眸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想的什么样?御慕庭……皇上你想解释什么?你还想骗我什么?难道赤焰门主不是你?难道你不想一统天下?难道我不是你手下的棋子?

御慕庭一窒,似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泞碧冷冷一笑,目光中却满是绝望和悲哀:“从一开始你就利用我,当年,我洗澡时,你在背后看到了我的罂粟胎记,而后你才对我好的吧,得此女者得天下,是吧?”

“你是赤焰门门主,一贯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却独独对我青眼有加,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吧,我说的对吗,门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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