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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见我多妩媚 !水下,数黑衣人围着两艘船底凿船,锤子木锥发出沉重的闷声。已经有数位护卫下了水,与水下的刺客缠斗。水上战斗激烈,水下也不比那轻松。刺客准备充足,有护卫下水后,他们已经准备了捕鱼的大网兜,几个人围着护卫们,在水里快速地蹬着腿左左右右,将护卫往一处缠。那张渔网越围越紧,数位黑衣人从四面水中游向中间。好几位护卫脸色已经涨红,口鼻吐出气泡。他们两腿蹬着想要往水面上游,好呼吸新鲜空气,补充自己越来越憋闷的胸肺。

而刺客们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愿。

水流在众人之间穿梭,忽然从一个方向掷来了一把匕首。那匕首在水的冲击下飞投来的速度缓了很多,却仍割破了渔网的一角。而护卫们都是经过训练,渔网一角被割破,他们有了缓冲的机会,立刻与来人一起配合,几刀挥向四周的黑影子。

追逐着向上游,冲回水面上,向船上的人高喊,“公子,弃船快走!他们的人很多!”

还没说完,又再次被水下的人拉了回去。

而水下的战斗,迎来了新的少年。

冬日江水无比冰寒,刺人心骨。李信下了水后,就先让闻蝉藏好位置,才转身去解决护卫们的围困问题。他用匕首划破了那张大渔网,在解救护卫的同时,自己也得到了刺客们的注意。四五个刺客向他游来,少年往水底扎去,身影灵活若游鱼。

李信自小在江南长大,鱼米之乡,他的水性非常好,可以在水下长时间不用呼吸。更何况他习武天分好,又有内力护体,将自身优势发挥得很大。但李信同样有劣势——他后腰上的伤,下了水后,伤势与水接触后,疼痛感向四肢扩散。那里的灼烫火热,让水下的少年行动迟缓了不少。

他忽视腰上的伤,去杀那些还在凿船的人。

而更多的刺客追逐着他。

在水下的世界中,血腥味混着江水扩散。黑幽幽的水中,月光的影子变得极为暗淡,浮动极为恍惚,而那散开的血影,给这方天地添上了不安地符号。

闻蝉发着抖。

不光是被冻得冷,还因为李信就在她十步内和刺客们杀斗。那大片大片的血顺着水流扑向她,她惊吓无比,却连动都不敢动。唯恐她稍微动作,便被刺客们发现了。

她躲在船下的不知道什么地方,黑乎乎一片,凿船声哪里都离她很近。分不清船的构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李信将她随手往这里一塞的时候,也亏得她身形娇小,换个高大些的小娘子,这么小的地方,都藏不住人。

闻蝉看到李信和护卫们一起与这些刺客相杀。

少年脚踩着水,起起伏伏,几下从她面前晃过,带动一片水泡,接着就是刺客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顺着水流往更远的方向飘去。

他非常的骁勇善战,在水中穿梭,在适应了自己的伤势时,动作比最开始沉稳了很多。一个又一个,刺客们被他轻易地解决。

是直接掐喉而死。

少年的匕首在最开始划渔网时,已经丢失。他又没时间去找新的武器,只能上手掐人咽喉。

闻蝉眼睁睁地看着李信在她面前杀人,他沉稳平静的脸,闻蝉看了无数次。而他杀人的样子,她也看到了不止一次。

李信平时是多么的张扬,笑起来何等肆意。可当他真正杀人时,反而是脸色平淡,毫无情绪的。

闻蝉想起幼年阿父跟她说过,“选士兵时,我最怕遇到两种人。一种胆怯如鼠,心善如佛,无论如何都不敢杀人;另一种,则是杀人如麻,无论杀多少人,心里都毫无负担。前者当不了兵,后者,我不敢用这样的人。”

闻蝉眼睛看着少年与人厮杀的身影,心想:毫无疑问,我二表哥就属于后面那一种。那种让我阿父无法信任的人。

而我阿父还跟我说,“你遇到这种人,也躲得远远的。你更驾驭不了他。”

闻蝉想,我也觉得我驾驭不了我二表哥。

我二表哥天生的枭雄,他做混混时,以后会变得了不起;他做李家二郎时,以后的前途更加不可限量。

我仰视我二表哥。

但我也信任他。

我阿父不敢相信这样的人,我敢。

女孩儿看到少年被四五个刺客围住,有刺客从后勒住他脖颈,将他往水底下压。而其他的人则手持冷兵器,顺着水一径往下走。少年的腿在水下飞快地蹬着,他身体若螺旋一样转着,灵活地躲开脖颈上的勒捆手段。

长绳缠着他,某一刻他抬眼,闻蝉看到他的眼神:走。

闻蝉躲得很安全,而刺客们又被护卫和李信牵制,没有心思来找她,对付她。如果她现在就逃,也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水下的世界很幽黑,已经看不到光了。

天上的月亮再次被层云遮住,而这一次仰头,连星辰都看不到多少了。

江面上刮起了风,水下随着那阵越来越强的风,旋涡转着,也涌向他们。

闻蝉看到李信被众人拉缠着往下,他的面色她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闻蝉想:我信他。我不能丢下我二表哥不管。

向来很胆小、连别人吼声大一点都要脸白的女孩儿,每每在最关键的一刻,身体里都有无限的勇气。闻姝说自己这个妹妹,骨子里有一根坚韧的筋,如何被摧残,在最内里的时候,那根筋都护着她,让她百折不挠。

抗打压力特别的强。

闻蝉往水下的另一个方向游去。

许多刺客都护卫和李信牵制住,没发现她。而当她蓦然游出来时,好几个眼尖的刺客都看到了她。看到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衣衫在水下分散若花开。如此繁复的穿着,身份显然不低。而这样的穿着同时会让她变得很累赘,刺客们只是扫了一眼,看到她鱼美人一样的曼妙身形,谁也没有当回事。只有一个刺客空下了手里活,向少女追去。

但李信在这一刻,爆发出强大的威力。那刺客才游过他的身边,他就伸腿往前划了两步,将人拖拽了过来。

耳边听到了轰隆隆的雷声,江面上的风更加强烈。

李信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他被五个刺客一同压制。他拼力周转,勒着脖颈的手也越围越紧。少年手颤抖着,哆哆嗦嗦地摸上自己的怀口。他从怀中抛出一包粉末。白色粉末散开,而几个刺客反应很快地后退,只留下勒着少年脖颈的那个。

毕竟不知这药粉成分,毕竟只是听命办事,刺客们都很惜命。

而勒住少年的那个,恐怕在刺杀中占了大头。即使是死,也要拖着少年一起。

刺客脸色狰狞,要勒死怀里的少年。然就在他用力的一刻,对面散开的刺客一凛,再次游了回来。刺客肩膀痛麻,感觉到有利物刺向肩头。那力道却很小,只是划破了他的衣服,尖头在他肩上抵了一下。也许出了血,但并不严重。

刺客阴沉着脸回头,看到小娘子美丽的面孔。

于鲜血中,于粗汉中,她的美在水中无声绽放,在刺客眼前绽放。散开的乌黑长发若泼墨,眉目皎然若画。水下已经变得黑沉,已经没有了一点月光。但她的脸上,却自然流荡着细腻的光泽。

这样的美人,乍然出现,任哪个男人一看,都要呆愣一下。

即便是她手里握着染血的匕首,即便她要杀他。

刺客在犹豫这会儿功夫的时候,手里少年已经一旋身翻了盘,在他胳膊上重力一砍,让他吃痛后退。少年这手段,比那女孩儿挥着匕首在他肩膀划一道的力气,要大很多,精妙很多。而那少年往前一游,反手在女孩儿手腕上一敲,就夺过了匕首。

李信身子再在水中一转,手臂在空中往后划了半圈,那再次迎上来的刺客,便木木然地流着血,身子往下沉去。

耳边再次响起沉重的闷雷声。

水下的旋涡,离他们越来越近。

李信呼吸已经非常困难,他苍白着脸去拉闻蝉的手,要带她一起游上去换气。但就在他伸手的一瞬间,一道闪电向下劈来,就在两人中间。少年们的手没有碰触到,便被迫分开。而那道闪电过后,一个刺客从闻蝉的背后游了过来,一把箍住了女孩儿的脖颈,带着她往远方游去。

李信无奈,不得不蹬水上浮,游出水面换了口气。他感觉到脸上的湿意,不光是江水,还有雨点。

江涛奔涌,如夜龙翻身,在黑夜的江水中,掀起骇浪。

两艘大船已经漏了水,上方的护卫们在和刺客搏杀中,也放了许多小船下去,供主子们逃生。

李信再露出水面的时候,听到有侍女带着哭腔的声音,“李二郎与我家翁主不见了!”

天边雷光乍亮,电闪雷鸣,无数次劈在水面上。

李信冻得全身打着颤,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深吸口气,再次扎入水里。这一次,不再为两艘船上求生的人。他已经做得够多了,如果不是他和护卫们在水下和刺客纠缠,船漏的时刻,要比现在提前很多。当少年下一次屏住呼吸下水时,不是为别人,而是为了他的少女。

为了闻蝉。

那刺客带着闻蝉往后游,身后追逐的少年身形非常快,在一片片打下来的大浪中穿梭。他像只黑色的大鱼,紧追人后,让人躲无可躲。

四方皆是巨浪,皆是时不时劈下来的闪电,刺客已经游了很远,离那两只大船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刺客心中焦急而绝望,听不到那边的声音,只恐此次任务失败。任务成功了,也许他们还能活命;但失败了,为了防止泄露,即使回去,也是个死。

最可恨的是,这个少年,一直追着他、一直追着他……

刺客眼中,闪出了穷途末路般的悲壮情绪。

他心一狠,看准一个方向,把怀里箍着的闻蝉往那处扑向他们的旋涡巨浪方向扔去。他的臂力很大,又是顺着风浪的方向,女孩儿一下子被他掷出很远,被迫往旋涡的方向吸过去。

刺客回头迎向身后相逐的少年。

李信的速度更快了,刺客想与他进行生死搏杀,他眼里却压根没有那个刺客。他只看到闻蝉被丢出去,她何等的弱,连杀个人都杀不了,更何况与大自然的力量抗衡?

刺客向他游来,李信手里的匕首往外轻轻一划,双腿蹬得极快,往前穿梭。

电光再次打入水中,照亮了刺客死不瞑目的双眼。

而李信已经不再理会他,他飞快地向前游。而越往前,他需要花费的力气越小。因为那水里的旋涡在飞卷着移动,在把周围的一切卷入它的中心。李信看到闻蝉已经闭上了眼,奄奄一息地被吸入旋涡中心……

他无所畏惧,多少人惧怕的水上灾难,他迎面直上。

而再借着旋涡的力量往前一纵,李信的手终于碰上了闻蝉的衣袂。多亏她的衣物永远这么繁琐,条条带带很多,他才能伸出手抓到她。

李信将闻蝉搂抱入怀里。

他低下头,冰凉的唇挨上她的唇瓣,撬开她的贝齿,渡气给她。

他抱着她的手在不停地抖,他的睫毛刮着她娇嫩的脸颊,他哆哆嗦嗦地拂开她面颊上贴绕的发丝。他恨不得将胸肺中的气息全部渡给她,恨不得她立刻能醒来。

他在心中央求上天:让她醒来!让她活着!

让我去下地狱!让我代她去死!

也许是他常年不知情为何物,做事任意自我,偶尔的深情流露,逗笑了上苍。在少年颤抖的渡气中,他怀里的少女,睁开了眼。

少年们唇贴着唇,在深水中凝望。

旋涡卷着他们,快速地往中心冲去。耳边都是巨响,分不清是打雷的声音,还是海浪的声音。

而他们看着彼此。

闻蝉恍惚地看着少年普普通通的脸,她随波逐流,却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他们一起在随波逐流!

闻蝉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境遇。她在被往旋涡里卷去,而李信抱着她!他一起被卷进去!

她眼睛里露出惶恐之色,伸手去推李信,想把他推出去。

但她的那点儿小猫力气,对李信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而当然一点用都没有。

浪已经太大了,旋涡的吸力已经太强了。李信自己游出去都已经很费力了,更不可能带着她一起。但他又万万不放开她的手,连一点迟疑都没有。

少年才十五岁,他无数次在生生死死的边缘线上走过,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他从来没遇到过喜欢的女郎,也根本没眷恋过谁。但是在今年,他碰到了那个人。他恨不得把所有一切都捧给她,他有什么,就给她什么;他没有什么,只要她喜欢,他去抢,也要给她抢回来。

水浪中,少年们对视。

游鱼在他们身边流水一样游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这些可怜的鱼儿,和他们一样,被旋涡往里卷去。生死不知道,明天不知道。有的,也只有这一时一刻罢了。

李信对闻蝉笑,他的眼睛跟她说话:别怕,跟着我。我们不会死的。

闻蝉心里已经觉得必死无疑。

她才十四岁,她都只在长安和会稽待过,她哪里都没玩过,哪里都没去过。她娇生惯养,她养尊处优,她出行都有无数侍从相随。她什么都不用自己做,干什么都有人哄着。她没有忧虑,人生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江三郎不喜欢我”“李信太喜欢我了我真的好烦”这样简单的心事。

她从没想过她还有经历生死考验的时候。

她才十四岁……

这么些年来,阿母清冷的身影,阿父掩在威严下的疼爱,大兄的天天追着她问她喜欢什么,二姊的时时训斥教导……还有伯父叔叔姑姑大父大母……还有长安玩得好的好姊妹,丞相大郎非要送她玉佩……巍峨的未央宫,宽敞的长安街……

一切一切,都在闻蝉脑海里闪过。

她在水中的闪电光影中,看到李信的面孔。

一切定格在少年望着她的眼神中。

闻蝉扑入李信怀中,紧紧抱住他。

少年抱着她,像是抱着自己一整个世界,抱着自己的所有。

能不能有明天,能不能活下来……是否怨身边的这个人,是否怪这个人把自己拉入深渊……那都要等以后了。

如果不是李信要下水,闻蝉不会被他蛊惑得跟随他。而她不跟随他,不去救他,她就不会被刺客挟持,被水流卷走。但如果不是闻蝉被卷走,李信要救她,李信又不会落入现在这样的境地。

他们被卷入水底旋涡中,在其中挣扎求生。而这种微弱的可能性,于他们来说又太遥远。

水声惊天动地,只有紧紧抱住身边的这个人。

李信抱着闻蝉,两人被往旋涡中卷了去……

风暴骤起,遮天蔽日。星月无光,皆被乌云掩去。两个少年在水患中消失,刺客们和护卫们也死伤无数。船只漏水,被迫弃船。想宁王殿下这一生,恐怕也少有遇到这样狼狈的时刻。闻姝紧紧跟夫君站在一起,手里提着剑,杀掉每一个扑向他们的刺客。

她心里知道妹妹不见了,大雨倾头浇下来,然她一步也不能动。

她身边还有她的夫君,她走了,她不放心任何人能保护她的夫君不会受伤。而她夫君身体弱,一点点小伤,在别人身上无碍,于他却足以致命。

宁王妃杀着这些刺客,心里只悲怆地想:希望李信能保护好小蝉。希望那个混混不要让小蝉出事。

只要那个混混能保护好小蝉,她什么都不介意了,她什么都随便了!

没什么比小蝉的性命更重要!

没什么更值得她放弃她的亲人们!

大雨中,宁王夫妻的手紧紧握着,站在船上,望着刺客们。去往长安的路在水浪中、在大雾中,变得遥远而模糊。他们在异地相抗,欲从中搏出一条生路。

张染抬头,看到乌云罩着的天幕。

这场刺杀源于何由,已经不值得考虑。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定要活下来。活下来,才能予以报复,才能知道为何会遭来此祸。

此夜大雨。上半月星光灿烂,银月垂天。后半夜乌云密布,暗无天日。

越来越大的雨水往下浇灌,像天上的玉瓶倾倒,一盆水泼了下来一样。

于寒冷中,张染握紧妻子闻姝的手,平淡地说,“实在艰难的话,你便冲杀出去。不用管我。”

闻姝冷冷看他一眼,一剑刺开从后方向他们杀来的刺客。她冷声,“你闭嘴!”

张染要再开口说话,见妻子眸子一寒,往前抱住他扑向木板。木板渗了水,那水已经过了膝盖,寒冷刺骨。张染被往下一扑,整个人便埋入了水中,口鼻吐出大片气泡。而闻姝转手杀掉偷袭的刺客,又有反应过来的护卫在两边接手,她才拉起狼狈无比的夫君。

张染坐在水中,身上全是水,脸色雪白地看着眼里跳着火焰的女郎。

他的夫人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张染,我真是受够你了!你冷心冷肺,谁管你!你少在老娘杀人的时候,给老娘扯后腿!老娘护不了你一个弱鸡吗?!你瞧不起谁呢?!”

张染:“……”

他被闻姝一把提起来,被闻姝握住手腕,听闻姝冷冰冰道,“跟我走!少废话!你再多话的话,老娘杀了你,再陪你一起死!省得被你的冷言冷语给气死!”

张染欲开口,闻姝怒喝,“闭嘴!”

宁王妃强悍起来的架势,让周围护着他二人的护卫们都骇了一跳。众人往宁王身上看去,意思很明显:您不管管你夫人吗?这逃生,怎么也该以您为主吧?

张染眼一弯,示意自己爱莫能助,让护卫们听宁王妃的话就好。而宁王殿下他,则被妻子拽得趔趔趄趄,走过一地寒水、血腥和尸体,被妻子拉拽到安全的地方。

闻姝忽而扭头看他,砸下一句话,“我有个毛病,别的人没逃完前,我不会走的。你先上船吧,等所有人都逃走了,我再去找你。”

张染看着她,微微笑。在妻子的冷眸下,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轻声,“妇唱夫随。夫人不走,为夫当然也不走了。让大家先走吧,为夫相信夫人能保护好为夫。”

闻姝微迟疑。

这可是宁王啊……要是所有人都活着,就他死了。长安那边,得疯了吧……再无情的帝王,也不可能接受一船的下人都活着,自己的儿子却死了的结局。

所以张染若出事,这些人逃生,又根本没什么意义……

可是若要她护着张染,陪他一起先走。闻姝的性格,又绝不情愿。

她心甘情愿地保护一切需要她庇护的人,她自小便是这样!即使嫁给张染,即使成了宁王妃,也绝不改变!

张染笑,“所以,夫人,一切看你了。”

闻姝抿下唇,心中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信任与托付。她心想,我绝不能让他失望。女郎转身,拉着夫君一起走上船头,有条不紊地开始安排众人逃生……

他们立在船上,立在大雨中,立在天地间。

雨水浑浊,大浪扑卷。

而一年又一年,冥冥中仿佛由天定。并肩而立的人,一直站在一起。

哪怕日月倾倒,沧海桑田。

此情不悔,此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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