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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设局(1/1)

吴氏攥着她的手越加的紧,一年残忍的光阴,将她原本顽皮可爱的女儿,变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杀人工具,“平安,娘已经连累你太多,不要再管娘了,以你的本事,一个人一定可以逃出去。

平安,放手吧,去寻找你的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带娘离开。”十一摔开母亲的手,披上软甲,背上弓弩,出门而去。

泪终于从吴氏眼中滚下,她扑到门边,趴在门框上,无助地唤道:“平安…···”

十一再次回头,“娘,以后离那条该死的蛇远些,我很快会回来。”

“平安,不要去,娘真的没关系。”吴氏望着十一单薄地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软坐下去,低声呜咽,“平安,是娘拖累了你。”

十一眼眶发烫:娘,为什么从来不肯叫我一声青衣?当真就那么怕我记起过去,知道自己原本的身份?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不愿唯一知她们身份的平阳侯死去?

母亲的反复与纠结,让她更加想知道的更多。

可惜……

或许再也不会有机会知道。

翻身上马,紧挽缰绳,快马加鞭,在夜色中穿行。

母亲没有说错,平阳候确实是她唯一的想念,因为平阳候有着与她久远记忆中相同的眼眸和清冷的白玉兰花香。

但为了母亲,哪怕是剜心之痛,也得舍去。

直到远离了越国,十一绷紧的身子才赫然放松,轻拉马缰,进入一处山谷,慢慢踱到一棵大树下,翻身下马。

抬头望了眼树顶由野藤枯草铺成的藤床,漫吸了口气,整个人才算完全放松下来。

这藤床是她成为死士后搭上的,每次完成任务回来·她都能在这里安心地睡一觉,一觉醒来,她的心就能变得硬如铁石,静如止水·回去后,就算看见多残忍荒唐的事,也能视而不见。

她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才能有最硬的心肠,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

时间的限制,十一不可能再象以往一样在瀑布下徘徊·听天由命地等着平阳侯什么时候来了兴致,到潭边坐坐。

而平阳蛇身为燕国大军的元帅,在军中,闲杂人,绝对见不着他。

信件也不能私传。

十一身为蛇国死士,是被燕国军士斩杀的对象,连闲杂人都算不

想到军营中见他,简直是异想天开。

十一转头·望着远处绿竹,紧拧着的眉头慢慢展开。

或许可以赌一把。

次日。

曾被十一送去凌大夫那里医治的小叫化,小心翼翼地挨近军营。

还没走近·被守门的士兵一瞪,吓得打了个哆嗦。

小叫化捏了捏收在怀里的金珠子,终究鼓起勇气,又走近两步,见士兵上来驱赶,忙折着腰行了个大礼,“军爷,小的有急事,想见见小刀。”

“小刀?”士兵有些意外,“他不能见你。”

小刀是凌大夫的徒弟·虽然随军,但年级太小,不属于军中的人。

但小刀终究是在军中呆着的人,又岂能随便见外面的人?

小叫化道:“是关系到小刀生死的急事。”

士兵嗤笑出声,小刀年幼,在军营里呆着·又不用打仗,谁能动他半根头发?

有什么病痛,更是有医术绝天下的凌大夫照看着。

生死与小刀怎么也扯不上关系。

上前赶人,“走走走,这是什么地方,也能由着你胡说八道。”

平阳侯的部下极为严整,绝不允许欺压百姓,所以即便是一个小叫化,士兵赶人虽然赶人,却并不动粗。

小叫化不走,“我真是有急事。”

士兵瞪眼,“你不走,可不能怪我们不客气了。”

再不能欺负百姓,但军中重重,又岂能没点军威,任人胡来?

小叫化害怕,但受人恩惠之情未报,又收了人家的金珠子,说什么也不能,什么事也不办,就这么离开。

急道:“真不哄二位军爷,要不您谁去问一问小刀,如果他肯见我,就到这门口见我一见,如果不愿,我立刻就走。”

传话,不违反军规,再说小刀是极得凌大夫喜爱的弟子,他们也不愿做得太绝,得罪这么个小孩子,士兵交换了个眼色,其中一个道:“也好,我去帮你问问。不过你不许乱跑,否则刀剑无眼。”

小叫化连忙点头,“小的就在这儿等着,爷军只需跟小刀说,有人叫我给他送泉水来了,他肯定会见我的。”

其实小叫化心里也没底,不知凭着这句话,小刀会不会见他。

但那姑娘让他这么,他也就照着说,如果对方不见,他也能向那姑娘交待。

两名士兵重回到营门边,其中一个向里头走去。

小叫化仲长脖子望着,两盏茶时间,果然见小刀随着士兵小跑着出来,同小刀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象是统领装扮的人。

军中防着内奸,所以绝不允许私见外人,也不允许私传物件,小刀虽然还是个孩子,却同样不例外。

所以他出来见小叫化,仍得有人跟着。

士兵引着小刀走到小叫化面前,“就是他寻你。”

小叫化忙把一个包裹递给小刀,“是一个姑娘让我交给你的。”

小刀看见小叫化,有些意外,打开包裹看了一眼,里面装着个竹筒,那竹筒是新做的,但大小式样却和盛合欢林泉水的那个竹筒一般无二,“这东西是谁叫你送的?”

小叫化如实道:“就是上次送我去治伤腿的那个姑娘。”

小刀年纪虽然小,却是个极聪明的,谢了小叫化,把竹筒包起来,往里急跑。

统领不知这竹筒有什么玄机,但怎么也该打开看看,见小刀二话不说,抱了就跑,追了上来·“小刀,东西……”

小刀迈着两条小腿,脚下不停,“我去寻老师。”

凌云是平阳侯最信任的人·既然东西是送到凌云那里。

统领自不能再开口要查,只是一步不离地跟着小刀。

他不是不相信小刀,只是小刀年纪太小,军中事物出不得一点差错。

他是跟着小刀出来见人的人,他不亲眼看着这些东西交到凌云手中,万一小刀被人利用,传递了什么不该传递的东西·也了什么事,他担下的责任比小刀还重。

看见小刀果然把东西递到凌云手中,他的任务完成,退了下去。

凌云看着竹筒,听小刀说完,摸了摸小刀的头,“你做的很好。”

过去,凌云虽然没见过十一·但常听凌风说起这么个人。

而且他与平阳侯是亲近的,自然多少也知道平阳侯与十一之间的纠葛。

之前在茅屋看见十一,虽然不知她就是十一·但那般年龄,那般绝秀的模样,以及十一似有意,无意地触碰竹筒。

凌云就有所觉,后来将此事说与平阳侯听,就知道那小姑娘果然就是常凌风提起的十一。

以十一的身份,与平阳侯在别处如何私会,那是他们之间的事。

但敢公然把东西送到军中,就有些让他吃惊。

打开竹筒,里面并没有泉水·只有一封信。

凌云抽出信件,却是给平阳侯的信。

嘴角一抽,险些笑了出来,起了身,这丫头不但大胆,而且聪明·竟把信送到了这里。

小刀拽住凌云的衣袖,“老师,你把这信就这么给侯爷?”

凌云奇怪道:“不这么给,还怎么给?”

小刀瞟了眼凌云手中信封,两眼睁得溜圆,“老师不怕人毒害侯爷?”

凌云地拧了小刀脸蛋一把,“小家伙疑心病还是这么重。”小家伙生在蛇国,又被后母所弃,被平阳侯所救带出蛇国,交给他抚养。

后来平阳侯告诉他,小刀的姐姐被活蒸之事,被小刀偷听到,从此在小刀心目中,只有平阳侯和他。

对其他人再不信任。

小刀咬唇不答,这世上除了侯爷和老师,确实再无人可信。

凌云对这样的小刀,不无怜惜,“你是小看你老师,还是小看侯爷?就算有人在信纸上下毒,能奈何得了侯爷和我?”

小刀脸红了一下。

凌云笑嘻嘻地拍拍小刀的发红的脸蛋,“你好歹喝了人家这么久的泉水,她要毒杀人,你就先得死上十回八回。”

小刀的脸更红。

凌云轻叹了口气,“小刀,世间还是有可信之人,只是要你自己去分辩。”

小刀点头,“侯爷和老师就是可信的。”

凌云喉间一噎,要让这孩子如同正常孩子一般,实非一天两天可行。

这信,那小姑娘能巴巴地送到这里,可见当真是急事,不再耽搁,朝着平阳侯的营房而去。

进了营房,见凌风屏息静气地立在案前,平阳侯则端坐在案后,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轻敲桌面,这是平阳侯遇上难题的时候,常有的动作。

二人见他进来,都没有改变任何神情动作。

凌云吸了吸鼻子,“空气不太好,有烟火味,多半又有人办了蠢事,惹人恼火。”

凌风瞪了凌云一眼,难得地没出言反驳,而是小心地瞟了平阳侯一眼,“蛇国死士抱团结堆的人不少,紫云和小十七同在一营训练,走得近,属下觉得再寻常不过,所以才没报……这一个寻常,一个不报,便生生的扭曲了他布下的整个棋局,平阳侯揉了揉涨痛的额头,“罢了,也怪不得你,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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