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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离京之前(1/1)

虎尔哈最终还是被收留下来了,因为丁大官人忽然发现自己变得善良了不少,哪怕明知道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女真人,而且看那眼神怎么也称不上良善之辈,可他最终还是硬不起心肠把人赶走,哪怕没有宋庆的命令也是一样。

其实大多数汉人都是这样,后来则演变成为大多数中国人,抗战时候被小鬼子杀的血流成河,抗战结束民间却自发的善待日本留下来的一些女人和孩子,一直到八十年代那些人离开为止,说白了就是心善,别人对自己做出什么禽兽手段可以,该抵抗的时候也抵抗,可真要是让自己做点禽兽手段,尤其是对女人孩子之类的,往往还就是下不了手。

这种民族性,丁魁也不知道究竟好还是不好,不过他总归还是清楚,这总算不是坏事,就像宋庆经常说的狗咬人和人咬狗一样,能够这么做,证明你是个人,不是个畜生,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将这个毛头小子收下吧。

只不过这二十多个女真人,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面,都要交给他来管理了,丁魁压力顿时增大不少,有心想去找宋庆请教些方略,却发现似乎没什么用处,那就不是个具体管事的人,宋大爷最近这段时间已经越来越像是甩手掌柜了,尤其是有了赵满熊这个管家之后,他亲自参与的事情非常少,大都交给底下人去做,这次显然也不例外。

与其去找宋庆,还不如去找赵满熊,这才是正经负责狗营各项事务的人。

事实上,宋庆此时也真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东西,遵化城收复之后,徐州卫迅速开始打点行装,其实就是将搜刮而来的东西全部转运出去,这一趟大家收获不少,不过还需要做最后一步,也就是把东西都给运出去,否则很有可能出现别的事情,比如说遭遇友军打劫什么的,这里毕竟不是自家徐州地盘,天知道会有什么变数,还是尽早把物资都运走为妙。

孙伯平非常在意这些事情,毕竟这次来遵化赚了不少,他身家正在成倍往上增长,因此这批财物绝对不能出事,好在宋庆自己也很在意这件事情,倒是不用他多说,直接领着狗营的精锐安排装运,又让赵满熊在京城找熟人联系仓库,先把东西在那边放上一段时间,等到徐州卫回去的时候全部带走,倒也算是个比较稳妥的方法。

宋庆当然更在乎这件事情,因为这次的总收入他可比孙伯平更多,虽然送出去了一半左右,可那都是分别给各位大人们的,均摊到每个人头上,肯定比不了他自己留下的那一半,这些财货都是回到徐州之后的立身之本,无论是私自扩军,还是铸造火器,打制兵甲,都离不开这笔银子,因此他也不假手他人,直接自己顶了上去,安排各处人手进行收拢。

在遵化住了两天,朝廷那边派来接任的官员到了,这里的屯驻的大军们也终于结束了好日子,开始跟随孙承宗撤回京城,不少人甚至已经开始琢磨,是不是该返回家乡了,毕竟出来已经大半年,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拿到朝廷供给的粮饷之后,也该回到那个阔别多日的家乡,去看看自己的妻儿老小了,整个大营都弥漫着这种温馨的思想味道。

这个时候不会有人知道,己巳之变后从京城返回家乡的明军中,很大一部分后来要么投奔了后金,要么投奔了李闯,这些如今还在一起为大明而战的同袍们,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早已经物是人非。

陕军无疑是最惨的,那地方原本就在闹饥荒,从驻地出来勤王的时候粮饷就不足,到了京城之后,因为要用到他们打仗,所以虽然粮饷数量也是支应不全,但好歹还有的用,可等到打完仗之后,陕军回陕的过程当中,却发生了重大的粮荒,沿途各地州县根本就不供应他们钱粮,走到一半便支撑不住,最后惹急了干脆一哄而散,只有少部分回到了陕西,很多人都当了土匪,到最后还有很大一部分被高闯收编,成为闯军的骨干力量,这就是那支入京陕军的命运。

山东兵此时倒还不算太惨,尽管那地方也是连年闹灾,但终究还靠着海,又是孔孟之乡,谁也不敢太过轻忽,可随着孔有德那次吴桥兵变,山东的日子也开始不好过了,宋庆很想知道,那个跟他交情不错的田英,最后会落到什么结局。

此时孙元化应该已经就任登莱巡抚,孔有德,耿忠明,李九成和李应元等人也已经归顺了他,祸害们算是聚齐了,宋庆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这件事情发生,他也没打算阻止,不过如果在这里面能够占些便宜,他倒是不会拒绝。

当然,如今说这些还太早了些,他现在最需要操心的依然是那笔财货,好在这次大军回京,徐州卫依然是单独一营的,倒也没有外人过来打搅,即便这样宋庆还是不放心,又派出探马四处巡查,不为寻找后金兵的残余力量,只为了防着各路友军的黑吃黑,九十九拜都磕过了头,就差如今这一哆嗦,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

队伍到达平谷的时候,宋庆再次见到了那位县令,县太爷也是满面堆笑,一问才知道是因为徐州卫在周围剿灭后金的时候,他钱粮供应的好,朝廷已经有嘉奖下来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升官,这倒是真让宋庆有些意外,县令也是才知道宋庆在京城时候的名声,双方互相恭喜了一下之后,徐州卫再次进入平谷,休息一晚之后在县令和士绅们的护送下离开。

花了五天时间,大军总算是回转京城,这趟照例也是没有进城,按照各自之前的方位驻扎,大家去遵化都赚了不少,因此倒是也都相安无事,不过宋庆依旧不太放心,这种怀璧其罪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哪怕是他这种大心脏的人,都要时时刻刻担心有旁人觊觎,尤其是那些宣府兵们,他们的驻地可离着京城不远,天知道会搞出什么花样来。

因此,返回京城之后的徐州卫非但没有放松,反倒是更加谨慎起来,尤其是狗营的人,在赵满熊把财货装车运进京城之后,几乎是一天三班倒的盯着那几个很隐秘的仓库,薛五更是亲自在那里把守,洛小北和李三郎则带了些骑兵在各处游弋,专门盯着宣府的人,只要那边稍微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回报到宋庆那边,随时准备对这伙儿友军开片儿。

不知是因为狗营防范严密,还是说到了京城之后,宣府的人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总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倒是也一直相安无事,宋庆现在一点都不想在京城多呆,哪怕皇帝想要再接见他一次都不行,他只想赶紧启程回徐州,这一趟出来的目的已经全部达成,继续留在京城只会是浪费时间,加上整天这样提心吊胆的,再住下去的话,早晚要得神经衰弱。

跟他相比,吴三桂在这方面就洒脱的多,关宁军终归是家大业大,别说跟宣府没矛盾,哪怕就是有矛盾,也只有他们去找茬儿的时候,宣府兵显然是不敢招惹他们的,因此这次也赚了不少,但却根本不担心有人觊觎,到达驻地休整半日之后,吴三桂约了田英、魏勇一起,来找宋庆进城喝酒,宋庆心中如今也烦闷得很,看看似乎没什么事情,也便随他们去了。

吴三桂在京城算是熟客了,毕竟他从前就在这里混过,又是年少多金的主儿,因此找地方之类的活儿全都交给了他,宋庆他们只是跟着而已,没多久就在城东找到一处不错的酒楼,四人进去要了一桌子酒菜,尽情吃喝起来。

这四个年岁差不太多,宋庆最为年幼,如今十九岁多,但最年长的魏勇也只有二十五岁,又都是各处卫所军镇年轻有为,被上面格外栽培的人物,各方面条件都差不太多,因此聊起来倒是分外投机,吴三桂心思最为活络,先前跟宋庆就已经称兄道弟,如今聚了四个人,看看也都是豪气之辈,顿时提议道:“我等四人既然志气相投,不如结拜为兄弟如何?”

宋庆立刻接口道:“好啊,吴兄这主意好,反正大家都是行伍里面厮混的,就看如今这局势,将来保不齐还有这种入京勤王的事情,多几个兄弟肯定是好事,宋某附议!”

田英和魏勇也不是什么矫情人,立刻也点头应了,分别报了年庚,也懒得再去找什么关帝庙,就在这酒楼的雅间内对着磕了头,喝了酒,结拜为异性兄弟,魏勇做了大哥,田英则是二哥,吴三桂行三,宋庆是老四。

结拜为兄弟之后,几人言语更加投机,说的东西自然也隐秘了几分,不再像最初那么藏着掖着,老大魏勇皱着眉头道:“老四这话说的是正理,这次的仗打下来,我算是看明白了,咱大明这兵是真不经打,我们其实都还算好的,关宁军原本就在辽东扛着建奴,陕军和山东兵也是能打的,徐州卫原本觉得没什么,可几仗打下来,倒是真让我们有点刮目相看,不过咱们这些最能打的,对上那些建奴照样吃亏,也就打打他们那些包衣还行,真夷一个打我们两三个都有富余。”

这话题吴三桂最有发言权,毕竟关宁军一直都在辽东和后金打仗,比这里所有人都要熟悉,当即接口道:“大哥这话说的是,前宋时候之所以打不过辽兵和金兵,甚至打不过西夏,还能说是大宋没有骑兵可用,可如今关宁军那边骑兵也不少,但野战浪战就是打不赢,有时候我自己心里头也琢磨,咱是不是比人家差点啥,可归根结底也想不出个根由来,早几年的时候还能出去打一打,从袁督师来了之后,大多只是踞城而守,再不敢轻易出战了,这次满桂将军阵亡,怕是往后更没几个人敢出城迎战,小弟回去之后也有的操心了,天知道这辽东将来会怎么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来一次入卫京师。”

话说到这个份上,各人也只有感叹的份,哪怕是宋庆对将来战胜后金有信心,可现在也都是在琢磨着火器的事情,想依靠着高科技点的东西对付后金,对于冷兵器决胜,他自己同样不抱希望的,其实双方人种并没什么差别,绝不是日后黄种人和黑人差距那么大,归根结底是武风不彰,徐州这种地方算是个特殊例子,其他地方还是以读书人为尊。

不是说读书人不好,可读书人真没法子上阵杀敌,这风气一旦遍布大明,人人皆以文弱为美,面对游牧或是游猎民族的时候,打不过那是正常的,打赢了反倒应该检讨一下,是不是把后半辈子人品都给搭进去了。

四人越聊越是投机,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几个时辰,看看天色擦黑,当即也不停留,吴三桂这大财主主动去会了账,一起出了京城,临别时候也知道这一走估计短时间内不会见面,又是互相嘱咐了几句,各种不要钱的仗义话说了一箩筐,这才各自散去。田英和魏勇并做一路,吴三桂却和宋庆一起,两人又聊了聊距离他们很远,但确实很吸引人的朝局,到达关宁军的防区之后才分开,聊了这大半天后,宋庆对这人的印象倒还真好了起来,不得不说如今这位白马银枪的小将,确实还是个终于国家民族的少年将军,跟后来那个大汉奸不可同日而语,看来这环境改变人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夜空之下,宋庆酒意略微有些上涌,想想快要离开京城,回到家乡徐州,未来日子可谓广阔天地大有作为,顿时生出几分豪气来,狠狠在马臀上抽了一鞭子,战马撒开四蹄,在扩阔官道上肆意狂奔,时不时还伴着几声大叫,说不尽的潇洒倜傥,道不完的精神失常……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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