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松树狰狞地排列着，树皮上层层叠叠地浮现出一张张僵硬的人脸。
梅瑛抖抖索索地站在最高的那颗松树面前，浑身戳满了松针，跟个人形刺猬似得。
“我，我们，没，没恶意。我们就是，想，想从这里过去。那什么，松树大哥……大姐，大大！能不能，打个商量，让我们从这里过去？”梅瑛一小水藻，面对参天大树，忍不住地想往地上趴。
等级和数量差异大了，还真的是心塞。一旁铁皮人一般的吴齐新搂着水晶蛋，默默地打量雌雄同体的大松树，站在一边不吭声。
凌夜白和一群蚂蚁挤成一团，周围全是蓄势待发的树根尖刺，随时准备把他们戳烂了当树肥。根据他们的目测，所谓松树屏障最薄弱的区域……也有上百颗松树呢！个个长得跟摩天大厦似得，黑漆漆的融入这暗色的环境中，只有发动攻击的时候，才能看到莹莹的绿光。
吴齐新等人作为先头部队来这里勘察，原本都是飞在半空的。然而，他们低估了松树们的攻击力，这些家伙的松针比梅瑛带着金属尖儿的草叶子厉害多了，嗖嗖嗖地发射，一颗松树起码相当于一百挺/机/关/枪，遮天蔽日地突突突扫射得密不透风，而且它们横在地上的枝桠竟然有几百米长，冷不丁地挥舞起来，简直密不透风。
于是，凌夜白等人被这样的松树大军三下五除二地给拦了了下来，吴齐新和26一起使用了元素异能，疯狂抽取树木内部的铁元素，蚂蚁们也开始往地下挖洞，打算往回逃。这个时候，梅瑛被最大的一颗松树挑了出来，同时停止了对其他人的攻击。
大松树的枝桠伸过来，在梅瑛的脸上轻轻抚摸，然后理开她的手脚衣服，将梅瑛浑身都抚摸了一遍。
梅瑛战战兢兢，她明白大松树在好奇，为什么水藻能够变成人。梅瑛想表达自己本来就是人，可是她同时觉得自己确实也是水藻。
伸出手，梅瑛把手松散成水藻细细的藤条叶子，缠上大松树的枝桠，又轻轻地放开，重新凝聚成手臂。
大松树抖动着叶子，像是在欢呼。它快速地收回枝桠，开始收缩自己的身躯。
巨大的树干浓缩成人类的躯体，枝叶浓缩成四肢，树尖儿的那一块凝聚成了头颅，逐渐明晰出五官。那五官融合了之前树干上n张脸的优势，倒是生的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饱满，脸若刀削。
大松树扭曲着头颅，长长的松针一根根弹开，就像炸开的钢刺一般，它扭动嘴唇，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拿两颗墨绿色的眼珠子瞪着梅瑛。
梅瑛的眼皮子抖动了好几下，无奈只好也张开嘴，发出“啊、喔、鹅”的声音，
大松树看懂了声带的构造，哼哼了好几声，总算是找到了发声的感觉。
“你，是人，还是，水藻？”
本以为大松树的声音应该粗粝低哑，像老树皮一般的涩，然而出于意料地，大松树的声音却宛若笛子，或者木琴，非常的清越。
梅瑛揉了揉耳朵，很为难地回答，“都是吧。”
大松树不能理解，又是人，又是水藻？那就勉强划成植物好了，反正她主要是由水藻构成的。
“我们，要存活，需要，养料。他们，动物，是养料。”大松树指着吴齐新等人说道，“你，植物，可以过去。他们，不行。”
梅瑛先是想欢呼一声，可随即想到自己过去也没用，彦承等人还在后面呢，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连忙看向吴齐新。
吴齐新深吸一口气，这可既是坏消息又是好消息啊，坏消息是大松树们已经学会了屠戮动物当养料，好消息是它们有了思维，对梅瑛这样的植物变异人能耐心交流。
有思维，能交流，就可以谈。
“松树，能做个交易吗？”吴齐新捏了一把拳头，心想农学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交易？”松树的脚仍旧是扎根在地上，它没有移动，而是伸长手把吴齐新拖了过来，“什么交易？”
“病虫害。”吴齐新握着26，用26的视野三百六十度地看周围，更是仔仔细细地扫描这面前这颗大松树的内部，“你们变异了，它们也变异了，不是吗？并不是所有的动物你们都能当成养分吸收，虽然生物链被破坏，但寄生虫仍然可以进入你们的体内，啃食你们的身体，让你们慢慢死去。”
大松树的体内，有密密麻麻的虫卵。它们藏在大松树的体内，大松树在变成人的同时，它们竟然也随之而改变形态，成为人体中的寄生虫卵。
这些大松树看似很强大，但并非毫无弱点。如果不清楚这些虫卵，这些松树难逃枯死的结局。
“如果你们能放我们安全地通过，我们可以拿出一半的物资当养料，并且，蚂蚁们可以为你们清楚虫卵，我还可以告诉你们预防病虫害的方式。如何？”吴齐新手心渗出汗水，他也不知道，这事儿能不能谈妥。
要是不能谈妥，就只有打地洞逃跑，回去带上周曦城过来放火焚林了。但是这样必然很影响前进速度，还容易招来其他松树的报复大战。
能让松树放他们过去，是最好的。
大松树眯起眼睛，伸手在自己的胸口挠了挠。
是的，它们身上的寄生虫很讨厌。以前会有鸟儿和蚂蚁帮它们清除这些讨厌的虫子，也会有人类帮忙喷洒一些药物，冬天的时候为它们修建肢体，安装诱木杀虫。现在，人类死得差不多了，鸟儿也难见踪影，连它们本身的生长都变得极为艰难。
如果不是养料太少，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动物的。只是，它们从根须开始的本能，就是争夺养料、吸取、生长。
不过，在生长和病虫害之间选择的话，大松树扭回头，抖动头上的松针，用松树之间的交流模式传达信息。
让他们通过这里，他们会给我们养料，给我们抓虫。你们，同意吗？
松涛声此起彼伏地传来，它们的思维并不复杂。
有养料，能抓虫，可以。
我们已经长得够高大了，接下来，是需要开花结果，播撒种子让小树苗成长的时候。我们必须健康，才能结出优良的种子。我们要有防治病虫害的方法，才能摆脱以前生死无控的规律。
“人类，它们都同意了。你们可以过来，为我们清除害虫，然后，通过这里。”
大松树话一说完，就抬头看到一群翅膀托着好大一群人飞来，它伸出枝桠指着那些人群，“你们的人？”
吴齐新诧异地抬头，“是……不过，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凌夜白眉头一皱，按着自己的额头，努力去感知被送过来的人中少年蚂蚁们的记忆，以及在茫茫思潮中寻找阿大的思维波，他的眼睛骤然瞪大，“机械体军团追击？！”
***
连冬驮着贺芳还有周曦城往前狂奔，快如残影，四爪在地蹬出无数的小坑。
【彦彦一个人绝对打不赢的！周曦城，我们得回去帮彦彦！】
“他给我的命令是不能让你们被抓！说不定彦承已经逃走了，我们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周曦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同样是易主的蛋，26就靠谱多了，小八却跟个孩子一样，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想法。
【彦彦没有逃掉！他被困在地下面逃不了！我扫描得到！！我不管！！你不带我回去我就自己滚回去！你个贪生怕死的废物饺子！！】
“够了！”周曦城也是怒了，顾不得小八这是一颗蛋，拿起来对着蛋屁股就是一巴掌，“这不是任性的时候！我们的战斗力不够，回去只会分散彦承的注意力给他添麻烦！”
【你懂个屁！你就是贪生怕死！】小八也愤怒了，【0号说过，任何情况下都要首先确保彦承的安全！为了不浪费再开空间之门的机会，必须要首先保证彦承的安全！别当老子是蠢蛋，我比你聪明百倍！我比你会计算得失！再不回去，0号总机就要发来接通申请，你等着被彦彦的老公抽成灰吧！】
周曦城气的咬牙，小八说话太没有重点了，之前彦承是怎么忍它的。
“很好，那你一句话告诉我，最佳的营救方案！”
【回去，我马上申请连接0号，让彦彦的老公来救场！】
“……”周曦城咬掉了自己的舌尖，瞬间心痛又心塞。
当时的逃走完全是本能，不光周曦城，连冬也是只顾着跑了，贺芳被驮着颠得半晕，连话都说不出来。
周曦城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回去，可是小八的胳膊肘完全是弯在彦承那里的，他吸气呼气，吐了一口舌尖血。
“咳咳咳，连冬！小八说必须回去救彦承！”
连冬一个急刹车，狼头转过来，嗷呜嗷呜一通乱吼，半天才记得把声带换成人类模式，“彦承没有跟上来？！”
周曦城没吭声，心想你才发现啊。
连冬愤怒地刨了一爪子土，“操，你们怎么把彦承一个人扔下了，他可从来没有扔过你们！”
周曦城继续没吭声，拜托我们是被你驮着跑的，别倒打一耙，还有我是刚入队的，你们还没有扔我的机会。
扭转头往回跑，连冬边跑边凶狠地问，“小八说怎么救没有？我可是打不过的，三秒钟不到就能被碾成肉酱，操，地震……对方还有大规模杀伤热武器！”
周曦城抓着小八，干涩地回答，“小八说，联系0号总机，让彦承的老公来救场。”
连冬脚下一滑，跑出一个s形。
……无懈可击的……营救方案……就是感觉……哪里没对……
***
彦承浑身的鳞片都立起来了，他的思路瞬间飞远。之前，连冬说过的两个词在彦承脑海中清晰起来：傀儡师，中间人。
傀儡师是可以操控机械体的人类，中间人是机械体和人类的融合。
原来，中间人是被机械体制造出来的。硅基生命创造了机械体，机械体制造了中间人，中间人是……机械体的间谍。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中间人混入人类基地的话……
“你很有创意。”彦承干笑，“不过……看！有救兵！”
彦承一遍指着前方大喊，同时点燃手中打火机扔出。
刚才机械体哔哔的时间里，他已经默默使用氢气异能，将氢气笼遭在这个区域，不断地和空气混杂。
贺芳说过的爆炸极限他记不得比例了，只能硬着头皮按着感觉来。
总之，拼一把！
突如其来的火光笼罩整个地面，继而是连串的爆炸。彦承倒头就往地下挖坑，几乎是一瞬间就蹿到了地下十来米。
打不过，只能逃！不逃就得被掀了头盖骨当实验体！
虽然这5级机械体很大很厉害，估计要整死他就跟整死一只虫子一样，但一个人要整死一只虫子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特别是能钻土的虫子。
你这么大个，总不至于从地下来追我吧！
机械体根本不用回头，它的感应装置堪比雷达，几千米之类的震动都能探查到。所谓的救兵，也不过是扑火的飞蛾而已。
不过，彦承突然搞出来这么大范围的烈火和爆炸，还立马挖了一条地洞开始逃跑，机械体倒是一瞬间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剧烈的爆炸掀起的气浪和尘渣扑了机械体一脸。
然后，机械体怒了，它挥舞起手臂，手指头分裂成十来根尖锐的钢筋，灵蛇一般弯曲活动着，狠狠地插入地面。
此刻的彦承太感谢蚁后给了他蚂蚁的基因了，急时刻，他能够在地底下弯弯曲曲不停地往前刨土而不担心把自己埋在里面，完全依靠蚂蚁的本能。
然而，彦承却不能完美地躲开那些不断在泥土中穿刺的钢筋蛇。地底虽然阻碍了机械体的追杀，却也阻碍了他的逃生。
之前在低级机械体面前似乎坚不可摧的鳞甲，此刻的效果只能如同一层厚纸壳，虽然能够为彦承抵挡伤害，反而却也免不了被撕裂掀飞的命运。
被割伤掀飞鳞甲的感觉，不亚于活生生被掀了指甲。彦承咬着牙在地下左冲右撞，然而对方似乎能预测到他的目的，硬生生地逼着他往另一个方向逃。
“彦彦，这样不行，它能扫描到我们的动作！”小表拼命地护着彦承，可惜它的翅膀并不比彦承坚硬多少，完全无法阻挡。
彦承一把抓过小表，“变回去，别被弄坏了！”
“彦彦……”
“我会想到办法的，这里你暂时派不上用处，变回去。需要的时候，我会呼唤你！”
机械体站起来，单手操控着钢筋蛇，猫逗耗子一般地戏耍着地下的彦承，双眼则是扫描着地下的能量反应，以及地下构造。
地下湖是吗？想去那里？
胸口的金属板扭曲旋转开来，机械体对准锁定的坐标，轰出一枚钻地导弹。
彦承感觉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强势旋转着突破下去，直达很深很深的地方，然后是剧烈的振动波跌宕而来。
爆炸……地下湖的方向传来了大爆炸。
冷汗从背脊低落，彦承意识到，5级不像是9级11级，低级机械体像是冷兵器时代的产物，用利刃收割性命，高等级机械体拥有人类的热武器装置——还是可以自我制造的热武器装置。
“你的名字。”机械体将彦承的复制体扔到自己的背上。
“彦承。”那复制体毫无感情地回答。
“彦承！我以5级之名命令你，停止逃跑！返回我处！”
彦承的身体暮地僵住，他艰难地伸出手爪，放到口里，狠狠咬下。
尖锐的疼痛对抗住脑海里念咒一般不断重复的命令，彦承往前挪移了几步。
停止逃跑，返回我处……停止逃跑，返回我处……
彦承金色的眼眸焦距不准，蔓延通红漆黑交织，他艰难地往前再爬了一步。
如果无法操控，那就必须抹杀。机械体手臂上的金属不停凝聚组合，回缩后移，一枚小巧的追踪导弹赫然成型。
“地下湖已经爆炸。如果不停止逃跑，你的大脑也会被炸掉。”
“选择！自愿将大脑献给我，成为我的下属，我的造物，或者死亡！”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人在说话。
彦承心跳剧烈到快要吐出来，脑海一片混乱，根本顾不得去细听到底谁在说话，可是那女人却加大了声音。
【蠢货！】
彦承瞪大眼，一只眼睛金色褪去，变成了纯黑。
他乖乖地停下了动作，顺应大脑，服从了机械体的命令，不再往前。
“回到地面。”见彦承终于接受了指令，机械体收回手上准备好的追踪导弹。
彦承木着一张脸，从土里钻了出来。出地面的瞬间，他身上所有的鳞刺收了回去，恢复成了人类的躯体。
机械体捏着彦承的腰将他拎到眼前，仔细扫描着彦承一金一黑的眼眸。
“优秀的基因，不容易被折磨死的类型。让我看看，人鱼、蚂蚁、水藻……还有9级的生命金属液，果真是块好材料。”
彦承深深地看了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中间人，不，那还不是完美的中间人。中间人是生命金属液包裹着人脑，现在，那个中间人还没有被塞进去自己的脑子。
此刻，属于蚂蚁的那一部分基因为彦承提供了勇气和支撑。残留在他身躯中的蚁后思维不停地重复：不要放弃任何融合的机会，哪怕是不同种族。
该撒谎的时候撒谎，该示弱的时候示弱，该反杀的时候一击必杀，不要惧怕改变，首先保障生存。
之前小八说他已经自动把意识活动加密了，连水晶蛋也不能扫描到他的思考。那么，现在他可以伪装，伪装自己为了生存而顺服这只5级机械体。
不能硬拼，那就只能智取。
机械体扫描着彦承身体的各项数值，同时也扫描着彦承的脑部活动。可是，他发现自己竟然解读不了彦承的思维。
那是一种奇怪的编码，不像是人类脑电波的信号组合模式。
但机械体又能感觉到彦承大脑中金属液体构成的那一部分，那部分，对它表示出绝对的臣服。
天上嗡鸣的声音越来越大，地面也震颤起来，机械军团的大部队已经到临。
猎杀，马上开始，他的实验，也可以马上开始。
机械体握着彦承，它不用说任何言语，那铺天盖地的机械体们径直往人类逃亡的松树屏障处奔袭而去。
彦承担忧地看向那边，不知道……这一战之后，还能剩下多少人。
“小可爱，你在想什么呢？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实验了。”机械体将彦承捏着抖了抖，似乎那边的杀戮根本不需要它再动手，“以夷制夷，人类的智慧。我可是期待着，你能亲手把那颗水晶蛋捧回来给我啊。”
“要是把我的大脑取出来，我很容易就死掉，你的实验就失败了。并且，你就只能自己亲自去追水晶蛋了，它能扫描到你，还能屏蔽能量，他们要是躲起来，你还真的不好找呢。”彦承转头盯着机械体。
“不如把生命金属液从我头顶倒进去，让它们浸透，嗯，或者说是替代我身体的各部分组织，这样你实验的成功性会更高。你觉得怎么样？”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小东西，机械体思考着彦承说的话，回答的声音变大了些，“人类有一句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很高兴你能这么配合，为我的实验思考并且提出建议。你说的很对，我之前实验没有成功的原因，也许正是……过于急躁地采摘了头颅，而不是循序渐进地用原身改造。”
说完这句话，机械体毫不犹豫地将背上的假彦承抓出来，捏成一滩金属液，甩到了地上。
“从头顶灌入生命金属液，你承受的痛苦会加倍，根据我的资料库分析，那感觉可不比点天灯差多少。或者，我应该换个文雅点的说辞，涅槃？”
说道这里，机械体突然赫赫地笑起来，“对，涅槃，重生，生命金属液比你体内的那些细胞更听我们的命令，当你的大脑彻底被生命金属改造包裹的时候，你会感知到主皇的指示，成为我们的助力。”
彦承回想了下似乎是上辈子学过的表演课，努力让紧绷着脸露出自信的微笑，“我已经融合九级的金属液了，你再给我九级的肯定不起用。我这么优秀的材料你肯定很难找到的，不如一次到位给我用点好等级的？反正只要比你低，都得听你指挥。”
“你想要高等级，我给你。但你的小心思永远无法实现，因为，我们不是人类，实力越强大的人类越容易滋生反叛之心，而机械体，越高等级，对主皇越忠诚。你的大脑被改造得越高级，你对我们就越忠诚。”
机械体的话音刚落，一辆装备了穿甲弹的坦克以赛车的速度飚到了它的脚下，一架军用武装直升飞机从空中缓缓降落，这两个家伙咔嚓咔嚓地开始变形，成为2米左右的机械体。
然后，它们单膝跪在5级机械体的面前，动作一致地打开自己的胸腔。金色的生命金属球被捧了出来，5级机械体打了个响指，那金属液自动分出一缕，从半空中飞舞而来，绕在它的机械手指上。
“它们是6级的，一级孵化的水晶蛋无法识别的等级。”5级机械体伸出食指点了点彦承的头，食指上出现一柄银白色的刀刃，清冷锋利，“我要创造中间人，自然是要创造晶蛋们不容易察觉的等级。”
6级……彦承盯着那刀刃，闭上眼睛。
逃无可逃之时，在生存和死亡之间选择，我选择生存。
死亡即是终结，再无半分变幻；只有生存，才有无限的可能。
带着蓝色发丝的头盖骨落地，生命金属液席卷而来。
彦承的眼睛色彩明灭转换，似乎有烧红的岩浆从头部灌入，开始灼烧四肢百骸。
生命金属液体开始排挤出原本的脑液，构建新的头骨，剥落原本的血肉和皮肤，构建新的身躯。它们在5级机械体的指挥下，逐步复制彦承的细胞，驱逐彦承原本的组成。
这是一场战斗，一场控制力和忍耐力的战斗。
不能晕厥，不能松懈。
我赢了，就和这只5级有一战之力。我输了……不，我不会输。
彦承的嘴角微微翘起，数据盘只能恒定那么多的数据，人的大脑，至今为止却没有真正地突破过上限。
人的大脑，可是有潜能的。
我才不会傻得真让你把我原本的身体都排挤掉呢！蚁后带给我最大的能力，不是操控蚁群，而是……融合啊！
6级的金属液沿着颈部大动脉流入了彦承的身躯，却没有在排挤出彦承的本体细胞，而是反而被血管牢牢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