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法德姆短篇故事之无法破解的案件五(1/1)

周泓以最快的步行速度接近那团光雾,电子乐特有的冰冷而富有动感的强烈节拍,也愈发明晰起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群随着节拍忘情热舞的年轻男女,目测有好几十好人,其中的不少人都着装暴露,甚至还有人压根就没穿衣服。可纵使是那些从头到脚一丝不挂的主,手指上也都无一例外地戴着的蝎尾鸦造型的戒指,显然都是涅法德姆人。周泓打开了腰间手枪的保险。

等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各色各样人形以及超自然生物的石雕林立着,间或也有十字架和方碑穿插其间。一个奇怪的字眼自脑中跃出----坟头蹦迪。

不知不觉间,周泓竟来到了涅法德姆的墓园。光与影的莫测变幻间,那群魔乱舞的疯狂,还有那墓碑周围散发出的阴森气息,正彼此烘托、彼此助长,向周围辐射渗人的气场。如果换成意志薄弱的人见到此等场面,不是当即丧失心智而加入到这群魔子魔孙的行列,就是吓得回家以后大病一场,甚至就此一命呜呼也不是不可能的。此时此刻,从四面袭向周泓的邪气,就强到了如此这般的地步。

刚才被打开保险的手枪已经情不自禁地从腰间抽了出来,对准了一个在射程范围里的目标。那是一名少年,确切地说,是看起来像少年的青年----分别的敲门主要看身高。事实上,周泓认为他长到三十岁四十岁的时候,容貌也不会有多大变化,大概涅法德姆的抖S女们就是偏好这样的男生,类似的品种他已经在校园里见了许多许多,眼前的这群人中也有不少。只见那男生赤裸着纤瘦的上身,萎靡成一道缝的眼帘上睫毛很密很长,在那里像蛇一样陶醉地扭动着,一双纤柔白皙的爪子从后面搂上了他,俊俏的面容从男生的肩头探出,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庞。

两人的脑袋很快缠绵地重合在了一起。如果现在开枪,说不定可以一箭双雕。以前老子不也干过这事吗?周泓这样想,真就开始举枪瞄准,并很快就找到了万无一失的入射角度,正要扣动扳机,耳边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

“这发子弹一打出去,花酱我敢保证,警察叔叔身上哪怕一个细胞也没法活着涅法德姆。”那个声音说道。

虽然此话听起来充满了敌意,语调里也有一种轻蔑的嘲讽意味,却着实点醒了周泓,把他从失去理智的边缘拉了回来。试想,倘若他刚才真的爆了那对男女的头,无论是群魔的复仇,还是法律的制裁,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周泓寻声调转了站立的方向,是时,一个人影正从斜后方的雾气里逐渐凸显出来。浅色头发,双马尾,脸小的只有周泓的二分之一,极其厚重的眼妆,就和许多涅法德姆女孩一样,要从外形上判断其所属的人种并不容易。她的两腮配合颧骨的轮廓微微鼓胀,泛着似晚霞的红晕,不知是化了宿醉装妆还是真的醉了----从那副飘飘然的模样看,是后者的可能性也不小。

姑娘此时身上所穿的,是学院夏季女生水手系制服里的冷色款----光光是记住学院形形色色的制服,就曾花去了周泓不少的时间,这款校服的特点是上装特别的短,使肚脐暴露在短裙的上缘和上衣下缘正中的位置,正是这种充满软色情意味的设计,让周泓一眼就看到了姑娘插在腰间的家伙。如果没看错的话,是一把沙鹰点三五七。当然,口径是在女孩有意撩起了短裙露出枪管后,才大致推断的。

“这玩意儿可不是警察叔叔一个人有哦。”姑娘显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儿说道,“不过你手里的那把又是从哪里来的呀?花酱我看着好眼熟啊,该不会是从哪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手里抢来的玩具吧?”

周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仅仅是把枪口转向了她,用命令的口吻道:“老实点,把枪放在地上,用脚踢过来,然后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你已经涉嫌给发持有枪支。”

姑娘满不在乎地吹了一声口哨,开始伸手去摸枪柄。

“老实点!别耍什么花招!”周泓告诫道。

“那好吧,反正让枪掉下来,也不止一种办法。”姑娘说着诡异一笑,居然把刚刚要摸到枪把的手移到了裙扣处,还没等周泓反应过来,枪便随着蓝色百褶裙一并掉了下来,只是一落地,就弹了起来,提供弹力的,是从枪管里射出的一面三角形彩旗。随之何来的,是女孩子疯癫的笑声。

“已经拍下来了哟!”姑娘一边笑一边说,“不知道这段画面抛到互联网上会……”

女孩话还没说完,顿时感到两腿之间划过一阵热流,血迹立时顺着雪白的大腿向下淌,脸上的笑意也顿时凝固住了。

“别和我玩这套小儿科的把戏,下一次,子弹可就不是从两腿间擦过那么简单了,现在,先把衣服穿好。”周泓严肃地警告道,心想起码得来个三天拘留,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顺便也能让她把自己带出去。

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被刚才那枪吓住,也压根没打算照着自己的话做,事实上,她完全是在做相反的动作,只一眨眼功夫,短小的制服上衣也掉到了地上。那脖子,那腰子,那腿子在周泓的面前放肆地展现着傲人的黄金比例。

这令得周泓不得不发出更加严厉的警告,说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开枪呢,还是以为被子弹打了就像电视里看到的那样,仅仅是在皮肤上留下一个小孔就完事了?”

“哈?难道不是那样吗?”女孩突然显出很害怕的样子,“哦,好像的确不是只是那样耶,好像有一种叫做空腔什么效应的,说是子弹打进去时候是一个洞,出来就是碗口那么大,还有什么星芒形炸裂啊,什么浸润伤啊……最后会在弹道上留下什么永久性空腔啊……听上去都好疼的,不要啦,花酱可是最怕疼的啦!!!”

女孩一样一边叫着,一边用两手抓着自己的双马尾原地跳起圈来。但传递的信号却再明显不过:我根本不怕你。

然而,就在姑娘忘乎所以地转着圈的时候,周泓已经快速近身,使出了一招锁喉擒拿,一方面令她无法在第一时间发声呼叫,另一方面,利用窒息和反关节的极度痛苦震慑对方。毕竟,生理上的真实体验,是停留于头脑层面的威吓所无法比拟的。必须让她在身心两方面都完全受制于自己,就眼下的形式而言,这一点显得至关重要。

可是,事情却不象周泓预想的那么顺利。少女的脖子是锁住了,谁知后续动作才蓄了七分力,小腹再次传来一阵疼痛,强度比先前那次发作更甚,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早年因阑尾炎发作被切除的盲肠又长了出来,并再次发病了一样。周泓疼的捂住肚子,双膝跪倒在地。而此前被他锁住喉咙的女生也脱离了他的掌控,跪在地上痛苦而猛烈地咳嗽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经历了产妇临盆前一秒的绝望,阵痛传来的频率和密度慢慢地缓和下来,同样缓和下来的,是女孩的咳嗽和娇喘声。但率先缓过来的,还是周泓。只不过,当他正欲再次对女孩采取行动的时候,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什么时候,手枪被这小娘么……事到如今,再怎么懊悔已经无济于事,局面已然完全倒向了对方。

“她死了对吗?”女孩问话的语调和刚才迥然不同,仿佛是要把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嚼碎一样。

“谁?”周泓明知故问。

下一秒,他感到自己的半边脸皮像是突然被狗咬住撕了下来一样,整个人翻转了一圈倒在了地上。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那半边的脸,没血,却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焦味,麻痛感迅速沿着一侧的脖颈,扩散到了同侧的手臂上,胳肢窝里也有好似被针刺的感觉。而再看女孩刚才向他反手抽来的那只手上,蝎尾鸦戒指还在“噗嗤噗嗤”闪着零星的电火花。

“这把枪的主人临死前遗留下来的不甘和怨恨,花酱我可是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那一刻来临时一定很痛苦吧。”她把枪管贴上宿醉红的面颊摩挲了一会儿,带着哭腔的声调突然一转道,“可是像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上十次,想来也无法令你安息,不如让他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补偿自己的罪过好了。”

“我说啊,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吗?”姑娘再次开口对周泓说话的时候,又变回了原先那种好像在演话剧般的语气,“如果我是你呢,绝对不会去医院检查的,因为弄不好的话,就会查出什么治不好的病来哟。”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又是一阵绞痛传来,让他不由得发出哀嚎。

“瞧瞧,瞧瞧!”姑娘幸灾乐祸道,“这个人的身体已经被恶性的能量侵噬了,等这股能量从尚不确定的量子叠加态塌缩成物质态,应该就没得救了吧?”

女孩的话,周泓也并非完全不知所云,而是给人一种如同《时间简史》那般似懂非懂,却又煞有其事之感,让他无法直接以荒唐之类的说辞应对。而这种感觉正变得越来越强烈。

女孩显然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于是道:“我给你三个选择。一、被复仇女神花酱打成马蜂窝;二、还没来得及破案就死于无法根除的愈发频繁而剧烈的疼痛;三、让花酱带你去看一些和你有关的东西,活不活得下来,就要看你自己了。”

真是一个非咬不可的毒钩啊!周泓这样想着,做出了根本算不上选择的选择,然后挣扎着立起了身,跟上了女孩的脚步。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两人没走出几步,女孩突然立定对周泓说道,“我叫开花梨,大家都叫我花酱,请多多指教哦。”

姑娘脸上堆着笑,灿烂得不要不要的,她指了指自己额头上有着四枚花瓣的十字花形图案,每一枚花瓣都圆头窄底、形状似梨。周泓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耳熟:开花梨,分明是一种中世纪惨无人道的妇刑器具的名字,女孩额头上纹着的图案,不就是它撑开四枚“花瓣”对受刑者施以绝叫摧残时的可怖狰容吗?

“GottaGo!”

是时,开花梨说了一举有意拖长尾音的鸟语,晃了晃手里的枪,示意他速度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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