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糊涂东西(1/1)

云溪住了口,但围观的社员们却向她打探。

“招娣丫头,你这话太夸张了吧?昨天可是你们的新婚之日,你们就喝的红薯粥?”

“就是,你这话太不靠谱。不为别的,光是为了自己的脸面,秦建国的爹娘也得为你们操持一二。”

“就是,秦传文就是不真心疼他大儿子,也有些面子情不是,毕竟叫了这么多年的爹……”一个四十来岁的社员显然是知道些内情,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只未说完,身后忽然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那咳嗽声透露着气急败坏,社员们转过身,发现刚刚被提及的秦建国……以及他的爹秦传文就站在院门口,咳嗽的正是秦传文,咳得面红耳赤。

背后说人,被人当面抓住,众人都有些不自在。

不过,也有那些好奇心重的,或者说唯恐天下不乱的社员,大大咧咧地冲秦传文问道:“传文啊,你这大儿媳可是在说你这做公公的处事不公,你出声解释一二吧。”

云溪在人群后,也看到了她那“公公”,身材不高,模样也普通,放在人群中都不会被注意到那一类型,若非事先知道,怕是无人会猜到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的秦建国是他的儿子。

也难怪,刚刚有社员隐射秦家父子关系。

云溪正胡乱想着,就感觉到两道厌恶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目光主人正是秦传文。

秦传文被人问到脸上,一张脸涨红,他先是狠狠瞪了云溪一眼,而后瞪向问话之人:“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养秦建国这么大,给他分了房,又给他娶了婆娘,我这做爹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他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就不归我管了。”

众人听到这话,顿觉不对,他们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与秦传文分站院门两头的秦建国,然后又将目光转回秦传文脸上,有那秦家本家的长辈开口问道:“传文,你说你给建国那孩子分了房,是分的秦家老屋?以后就他带着婆娘住那又破又露的老屋,而你们其他人都住新房?”

“那砌新房子的钱,建国那孩子可是拿了大头咧!”

事情做出来的时候没什么,但被人众目睽睽下质疑,秦传文的脸热辣辣的,但依然强撑着道:“五叔,老屋那边比新房子的房间都不少,他带着婆娘住老房子,可比我们住新房子宽敞多了。”

听到他这番恬不知耻的话,秦家五叔一口浓痰喷到秦传文的脚边,指着他破口大骂:“你偏心就直接说偏心,还扯个什么遮羞布,我这当叔叔的都替你臊得慌!”

口水喷到脸上,秦传文抹了把脸急声解释:“五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家五叔却不理会他,转头冲秦建国道:“建国,你跟五爷爷说,你想住哪,你要想住新房子,五叔这就叫你那些堂兄弟,帮你去新房子那边腾出两间房来。”

秦建国还未回应,秦传文就抢先警告:“建国,分家是你提出来的,你说你要老房子我也没反对,来王队长家就是为了将老屋地契转到你名下,临到头了你可不能反悔!”要是反悔,老子连老房子都不分给你!

这话一出,众人愣了一瞬,然后哗然一片。

秦家五叔更是难以置信地抬头问秦建国:“建国,你爹说的是真的?”

秦建国点头:“是真的。”

秦家五叔却是瞪圆了眼,抓住他的手问道:“是不是你爹逼你的?你跟五爷爷说!”

“五叔,你别冤枉我,分家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你给我住口!建国你跟五爷爷说,五爷爷只信你的话。”

秦建国望着眼前坚持要为他主持公道的本家五爷爷,眼神有些复杂,他点头道:“五爷爷,是我坚持分的家。”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秦家五叔顿时一脸沧然,他的眼眶都有些红了,愤怒地冲秦传文低吼:“你个糊涂东西,你把建国这么好的孩子赶出家,以后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一个瘸子,他有什么可后悔的?

秦传文心里不以为然,不过还是辩解道:“五叔,真不是我赶他出家门,是他自己坚持要分家。”

“你说不是你赶他走,那你现在把建国接回家!”秦家五叔双眼紧紧盯着秦传文。

秦传文自然是不愿的,但对上本家五叔的目光,他说不出反对,只得闭上嘴。

周围的社员们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纷纷摇头叹息:“建国这样被赶出去,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也难怪招娣丫头说他们的结婚当天都喝的红薯粥。”

“招娣这丫头也是可怜的,刚出了云家那狼窝,本以为嫁到秦家能享福,结果一转眼建国被秦家赶出门,以后她的日子有得熬咯。”

被众人可怜的云溪其实一点也不想被人念叨,她正拉着来娣,想寻着王家篱笆稀疏处悄咪咪钻出去,只是刚寻到位置,就被王队长叫住:“招娣丫头,你们姐妹过来将队上养猪的活领了,今天就去上工吧。”

秦建国的家事他管不了,但招娣姐妹的工作他确是可以落实的。

王家老太太虽心有不甘,但在场的社员们此刻都还在心疼秦建国和招娣姐妹的遭遇呢,她就是嚷起来也没人会帮她。

她不由得懊悔没早一日将这事落定,又气恨秦传文恰在这个时间点过来搅黄了她的事,张口就冲秦传文的方向呸了一口:“都说虎毒不食子,你比那老虎都毒!你是见了建国这孩子伤了腿没法待部队了,也没法给家里挣工资津贴,你就立马就他赶出家门,这心狠的劲,就是云家都比不了!”

社员们对王家老太太的话颇为赞同,于是云家成功从南陡村最心狠的人家将至第二位。

云光祖一家要是知道,也不知道该悲还是喜。

反正秦传文是觉得自己太悲催,又气又怒,但又辩不过人,也抵不住众人的声讨,甩手就要走,却也被王洪田叫住:“不是要更改地契吗?走吧,去大队委,将这两件事一并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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