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无心爱人(1/1)

许沉凉,听说你还相信爱情 !“……我为什么不肯信了?”许沉凉喃喃地重复,仿佛在咀嚼这句话,转头看他。

许薄凡眼神动荡,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冲口而出这个问题,他是真的在期待这个答案。

两人对视着,可彼此眼神的情绪似乎都无法融到对方的眼眸中去。

终于许沉凉撇开头,苦笑了声,“我还敢信吗?”

许薄凡瞳孔微缩。

说实话,他不在乎许沉凉的爱情,但是他不能不在乎许沉凉的信任,这或许已成了他的一种执念。

许沉凉从小被千人娇宠,但她好像长了劣根,除了父母,就只肯全心全意地信任许薄凡一个人,从六岁到如今,许沉凉在长大的每一点点过程中,都依赖着他,攀附着他,许氏父母出车祸的那段时间,许沉凉几乎一分一秒都离不开他,每天晚上要抓着他才能睡着,仿佛父母倒了,他就是她新的天和地。

但是现在,许沉凉正在抽离这种信任感,她一点点地往回收,对他,终于变得戒备大过于放松。

许沉凉叹了口气,眼神茫茫的,转身要走,许薄凡却收紧了手,将她的手腕紧紧拽住。

“再信我一次?”

许薄凡深黑的眼眸盯着她,与其说是问询,不如说是命令。

许沉凉皱眉,有些抗拒,不停地挣动着自己的手:“你不知道吗,信任是源于爱的,你爱着别的女人,我可不敢再信你……”

“如果我说,我不爱莫笑呢?”

许薄凡突然抛出一声巨雷。

许沉凉猛然僵住,不可置信地回头看许薄凡。

许薄凡眉眼之间的确萦绕着一种迷茫,而这种迷茫让他显得更加淡漠,如同出世的仙人,冷冷看着凡尘世界。

“你……你骗我。”许沉凉嘴唇颤抖。

“为何要骗你?我其实从未理解过,什么叫爱情。你们为什么都喜欢执着于这种虚无的东西?”

许薄凡微微拧眉,疑惑地问。

他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天真的僧人,在问着路过而被他俊颜所慑的妖狐,什么是爱情?

许沉凉心底有什么东西轰塌了,她认真凝视许薄凡,低低地问:“你没有心动过?看到她笑便想跟着微笑,看到她伤心便心疼……你对莫笑,难道不是这样?”

许薄凡竟还沉吟思考了一番,才说:“莫笑伤心,大概是因为钱吧,替她解决钱的问题不就不伤心了?难道要陪着伤心才有用?”

许沉凉说不出话来了。

这瞬间她不知道她和莫笑谁更可悲,也许是一样的,她们都喜欢上的这个人,其实没有心、

许沉凉喃喃地说:“是啊,这才是你啊。我以前,一直都误会了……”

她曾经以为,少年许薄凡对她关怀备至,体贴入微,都是因为喜欢。她还炫耀般地写在日记本上:没有人会比许薄凡更喜欢我了,所以我最最喜欢许薄凡。

可直到有一天,许薄凡握着许沉凉的手送她过马路,马路尽头是热烈燃烧的落日和云霞,许沉凉忽然按捺不住心动,撒娇地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许薄凡握着她的手没放,眉头却皱了起来,很厌恶这个问题。他厌恶地说:“因为我有责任。”

责任。

许沉凉当时就湿了眼眶。

她不喜欢对她有责任的许薄凡,她喜欢全心全意守着她的许薄凡。

原来她所有的心动都只是一场误会。

可那时的许沉凉还年轻,不信邪,她觉得许薄凡只是跟她一样年轻所以才不懂爱情,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会真的爱上她的。

她等啊等啊,等到莫笑钻进了许薄凡的怀里,又等到现在,许薄凡说,他其实谁都没爱过。

这场误会,实在是太漫长了。

许沉凉深深地呼吸,她眼眶通红,却没有一滴泪。

转身对许薄凡说:“可以,我还可以相信你,除非你答应我,再也不要理会莫笑的任何事情,和她彻底断绝来往,你不是不爱她吗?这一点应该很容易做到吧!”

她其实还是不信的,或者说,她不肯就这样认输。

如果许薄凡同样两个人都不爱,那他凭什么对莫笑好过对她?许沉凉不能接受。

所以她这样说,也只是为了刺激许薄凡,她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心里装着一个女人的话,怎么可能对她的事情不闻不问?

没想到,许薄凡略一思索便说:“好。”

什么?!

许沉凉受到了今天的第二道惊雷。

“你、你想清楚,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许薄凡冷静地打断她,“一开始她找我,就只是为了让我帮她度过经济难关。现在她有了可以自己独立赚钱的公司,又有了安身之所,我没有和她再联系的必要。如果这就可以让你满意的话,我答应。”

许薄凡分析得头头是道,许沉凉的思维都几乎要被他带歪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关心我的感受?

许沉凉摇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从脑海里甩出去。

可她实在是找不到一向高高在上的许薄凡突然如此妥协的理由。

许薄凡眼眸微微茫然地涣散,但很快又重新变得锐利,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而又最终没说,只咽下话头,转言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会说到做到,而你也保证你会说到做到,就可以。”

许沉凉疑惑了一秒,这才想起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重新信任他。

她苦笑,这种情感上的东西,难道真可以说做就做的吗?许沉凉别开目光,淡淡地说:“我尽量。”

许薄凡似乎对这个答案依旧不满,但好歹没有再追究。

**

一整个下午,许沉凉都被今天中午和许薄凡的那场谈话弄得心神不宁,脑海里不停转着那些事情,以至于有些疲惫不堪。

但南风企业的负责人来会面的时候,她还是很快收拾好了自己,打起精神,坐在了会议桌上。

“那签合约的事宜我们前期都已经商定得差不多了,细节条款也都按照双方的意见做了调整,具体请参考合同,没有什么异议的话,今天就权做我们的签约仪式吧。”

许沉凉微笑,平视对方。

南风企业的这位负责人姓罗,罗总胖胖的体质很容易出汗,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

许沉凉的话音落了半晌了,他才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犹豫地说:“这个,许小姐,这个合同我们签不了了。”

许沉凉头脑都嗡了一下。

但她没有失态,反而整个人都镇静下来,顿了一秒之后,缓缓询问:“请问是什么原因?您那边还有什么顾虑吗,我们都可以协商解决的。”

“你们公司……确实是很有诚意的公司,力量也很雄厚,可是我、我现在的燃眉之急,并不是靠生产可以挽救回来的,所以我……许小姐,你待我很诚恳,所以我也跟你直说,其实是另有公司联系了我,愿意先预付我百分之八十的货款,这样一来……”

毕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许沉凉终究有些慌了。

她手掌按在桌上,不由急道:“您如果真有这么缺钱的话,我都可以出于朋友关系借给您的,但是合作是合作,您千万不能因为……”

“晚了。”罗总擦了擦汗,“我已经收下预付款,并跟对方签订了合同了。”

许沉凉眨眨眼,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茶渐渐地冷了,许沉凉坐在主位上,缓缓喊了声:“小叶。”

吴小叶从外面跑进来,以为要添热水。

许沉凉抬手制止了:“不必了,送客。”

室内气氛紧张,吴小叶立刻察觉了什么,透过镜片看了罗总一眼。

长相憨厚的罗总一脸的歉疚,有些结巴地说:“不好意思,许小姐,这个违约金我会按时打款过来的……”

“好。不过罗先生请你记住,今天之后,许氏绝不会再跟南风企业有任何商业合作。”

许沉凉挽了挽鬓边落下的发丝,声音干脆利落。

罗总脸色白了白,终究没有再多说,吴小叶替他拉开门,他便有些僵硬地走了出去。

终于没了外人,许沉凉肩膀一垮,再也撑不住地趴在了桌上。

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懊丧,话放得再狠,她终究还是心痛的。

吴小叶送客到电梯口,很快折返过来,问:“不顺利吗?”

许沉凉便把刚才的事情和吴小叶说了说。

吴小叶拧眉:“我们的损失绝不是那点赔偿金能弥补的,这可是餐饮这部分总利润十分之一的亏损,已经能抵得上全公司员工的年终奖了。”

许沉凉把脸藏进臂弯里,闷闷的声音沮丧地传出来:“而且,这绝对不是什么偶然事件。我预感,一定有人从中作梗。”

吴小叶也沉默了。过了会儿她说:“我会去查这件事。”

“嗯……”

对于这次投资,许沉凉是花了很多资金的,可现在全都泡汤了。

合同没签,她就算再气愤也奈何不了对方。

可谁有这么通天的本事?已经拍板定案的合作,也能从她饭碗里抢走。

一直到下班,许沉凉都还是很抑郁,许薄凡来接她,难得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许沉凉摇摇头,没说话。

又有些意外:“你怎么过来了?还有什么事没办完吗?”

许薄凡噎了噎,只好直白地说:“我是来接你的。”

许沉凉愣愣地看着他,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反应?”许薄凡皱眉。

许沉凉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讪笑:“呵呵,没有,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许薄凡突然对她这么好了。

他就应该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才正常嘛。

掉完了鸡皮疙瘩,许沉凉还是拉开副驾驶车门坐好,许薄凡瞥她一眼,转动方向盘,一边说:“你还没说,为什么耷拉着脸。”

许沉凉不想说,下意识推脱道:“没什么啦……”

话没说完,左手被人抓住了。

许薄凡在等红灯的间隙转头看她,黑眸中凝着一丝不满:“你今天才答应了我的。”

什么?哦,对他保持信任。

她不告诉他不高兴的理由,许薄凡把这看做不信任了。

许沉凉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有些无奈地吐出来,不知为何其实心底有些高兴。

她一真心实意地笑,那嘴角便显得很甜,声音也带了一丝娇软:“不是这个意思,工作上总会遇到不高兴的事啦,我可不想每一件都搬来说,下班之后我就想把不开心的工作忘在一边。”

许薄凡皱着的眉这才缓缓松开,手也收回去重新握着方向盘,喉咙里“嗯”了一声。

许沉凉偷觑他,突然觉得,许薄凡有些像不高兴的大猫,一定要顺着毛撸才行。

她没想到,到家之后还有更令人惊讶的。

那就是今天梅婶突然请假了,而许薄凡对此很平静,甚至平静地捋起了袖子,准备进厨房下面。

“哎,你等等等等……”

许沉凉拉住他,对上许薄凡疑惑的眼眸,许沉凉讨好地笑笑:“那个,凡少你忘了,你虽然十八般武艺精通,却独独不擅厨艺,我还真怕你会把这厨房拆了……”

许薄凡耳际飞快地掠上一层薄红,但仍装平静,扭开头淡定道:“一碗面还是可以的。”

“噗嗤。”许沉凉忍不住笑出声,赶紧扭过头,怕眼前的大猫被自己的嘲笑惹毛了,她伸手接过许薄凡手里的围裙,往自己腰上系,“还是我来吧。”

许薄凡眉毛一扬,欣然接受。

他踩着家居拖鞋,正要往外走,忽然又转回来几步,修长的手指绕过许沉凉的,将围裙的系带在她腰后打了个干净利落的蝴蝶结。

他的手指和她的手心触碰的瞬间,不经意的温暖直达了许沉凉的心底,让她一阵阵的恍惚。

她愣在那里,直到感觉许薄凡已经离开,才猛然回神,将菜刀放到水流底下清洗。

冰箱里食材很多,许沉凉做了一道香辣排骨下饭开胃,一道鲜嫩三文鱼汤,再加一个素菜和一碟火腿肠。

那是她给自己的零嘴。

可是吃着吃着,她发现许薄凡的筷子老往火腿肠的碟子里伸。

炒火腿是最简单的食材,但同时也可以依据自己的口味来改变佐料,许沉凉以为许薄凡这种养生派是不会吃这种东西的,可没一会儿,那碟子都快见了底。

许沉凉忍不住了,好歹从许薄凡筷子下抢下一片,放进自己碗里。

许薄凡一愣,轻咳一声,淡定地说:“焦脆可口,味美香甜。”

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评语,许沉凉憋笑。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咳了咳,说道:“其实按照饭桌上的规矩呢,你是不能吃这道菜的。”

“为什么?”许薄凡皱了眉,他已经吃了很多了。

许沉凉继续憋笑,忽悠:“因为这是厨师的权力,可以给自己开小灶。”

许薄凡鸦羽般的眼睫上下合了合,看出她的故意戏谑,也没说什么。反而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赞同道:“嗯,每一个执掌炒勺的妻子,都应该享有这份权力。不过……”他拖着悠长而优雅低沉的尾音,“你介意和丈夫分享一下这项特权吗?”

这下,脸红的反倒是许沉凉了。

她心里腹诽,这人为什么平平淡淡地说句话都这么有魅力?

只好红着脸,将那碟“小灶”大方地让了出去,换来许薄凡眼角微弯的笑意。

三菜一汤,两个人吃,盘子都干干净净。

平时梅婶在的时候绝不会这样简单,此时看着许沉凉站起身收拾,将碗碟都摞在一起,搬去放在洗碗机里,许薄凡心里也有一种奇妙的动容。

仿佛这种温馨的、没有对白的细节,自带一种远古而来的,细水长流的魅力。

许薄凡黑眸温润,不动声色地走到许沉凉背后,搂住她的腰。

许沉凉吓了一跳,又有些不好意思,说:“梅婶在的话是不会用洗碗机的,她嫌这个不卫生,说机子里有细菌......”

她的絮絮叨叨没能说完,被许薄凡偏头,以吻封唇。

许沉凉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她整个人懵在那儿,脑海里还全都是细菌细菌,一圈圈地在回响,直至空白。

只有唇上温润的、缠绵磨蹭的触感,那么真实。

许沉凉微微睁大眼,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伺机而动的许薄凡闯了进来。

他明显地呼吸变重,揽着她的手臂力道也收紧,许沉凉不得不紧紧依偎在他的胸前,和他唇齿相依,呼吸相闻。

许薄凡闭着眼,深黑的长睫覆在眼睑上,让他的面容显得深情。

许沉凉忽然发现了一个悲哀的事实。

就算许薄凡不爱她,就算许薄凡心中没有爱情,她还是舍不得和他依偎的每时每刻,因为她心中的爱并没有因为许薄凡的不爱而消融,爱是她的本能。

她依恋他,从少年到如今,从未改变过,只是,她曾经学会过伪装而已。

当两人的唇终于彼此分开,许沉凉的唇瓣亮晶晶的,眼眸频频闪动,像只小鹿,在扑闪着眼中润润的水光。

许薄凡的黑眸已深邃得不成样子,他舔去许沉凉唇珠上牵连的细线,仿佛叹息一般,说了一句:“本来真的只是想亲一下而已。”

许沉凉脸色爆红,所以呢,所以他现在想干嘛?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许薄凡伸手迅速地解下许沉凉腰上的围裙,弯腰将她抱着往二楼卧室走,许沉凉微惊,踢蹬着想下来。

许薄凡被她蹭得有些不耐烦,作势往走廊边上靠:“再动,扔你下去了。”

许沉凉只好乖巧地搂住他的脖子,眨着蓄了一汪桃花水的眼睛,商量地说:“我想去浴室......”

她刚做了饭,头发上肯定沾染了油烟的气味。

许薄凡状似无奈,唇角却是微微弯着的,一步步沉稳地将许沉凉抱进了浴室。

直到被放下来,许沉凉脸还红扑扑的,心里乱跳,暗怪自己傻了,明明可以自己走,为什么要他抱?

刚解下裙子的吊带,许沉凉转身放衣服,就被映满眼帘的男人赤裸胸膛吓了一跳。

许薄凡没有走.....

许薄凡随手将衬衫放在了架子上,坦然地露着强健的胸膛及腹肌,一抬眼,看见许沉凉红成苹果的脸和羞愤得乱闪的眼神,嘴角的微笑便更深了。

感觉到男人的戏谑,许沉凉定了定神,摆出一副“不就是鸳鸯浴么谁没见过”的姿态,转身昂首挺胸地往浴缸里爬,可惜同手同脚,差点滑倒。

许薄凡终于憋不住笑了一声,迈开长腿走进去把许沉凉拉起来,发现小女人的眼神滴溜溜地在自己腹部流连,便握起她的手往自己的八块腹肌上放:“喜欢就摸摸。”

谁、谁要摸!

许沉凉一边羞恼地瞪他,一边口嫌体直地吃豆腐。

许薄凡一阵阵地闷笑,声音从胸膛里透出来,性感至极。

许沉凉偎在他的怀中,一个想法不自觉地划过她的脑海。

许薄凡心中是没有爱情的,那他拥抱着她,只是因为欲望吗?

这念头让许沉凉瞬间血液发冷。

怀中女人的走神很快被许薄凡察觉,他捏着许沉凉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审视她的眼睛,似乎要看清楚她正在想什么。

许沉凉不自觉地避开,此时一只手从裙摆底下钻进来,许沉凉一缩,下意识地问:“你做什么?”

“爱。”许薄凡说着,炙热强健的身躯猛然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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