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猎人组织
离九渊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自己的父母，他的父母和他坐在院子里聊天。他问，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不是就是死亡？他的父母望着庭前摇曳的野花，摇摇头。
不是的，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事情，是遗忘。
遗忘？
对，是遗忘。真正的死亡并不是死去的那个瞬间，而是那之后的事情，是遗忘的过程。
遗忘的过程？
嗯，是渐渐被人遗忘的过程。
人们渐渐遗忘了这个人，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从记忆最深处将他们存在的痕迹抹去，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都渐渐消失，这个过程很漫长，也是这个过程构成了真正的死亡。
“所以，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那个渐渐遗忘的过程。”离笙望着远处飘渺的云雾，转头看了看仍是孩子模样的离九渊。
离九渊低头，思索着父亲这番话的含义。
抬头时，周围的场景变成了一座城，那座城下，巨大的石碑绿光盈盈，他的父母站在一个奇怪的图阵上，渐渐消失，冲他挥手作别。
他们死了吗？不，他们还活着，在他的记忆里，在某个空间里，还活着！
“爸！妈！”离九渊倏忽睁眼，惊醒。
室内黑暗，只有挂在石壁顶部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的亮着。
离九渊四处环顾一眼，是一间摆设简单的山洞居室，光无法从任何地方透入。
这里是哪里？
离九渊从床上坐起，这才感觉到自己肩上和右脚掌断骨的疼痛。他微微皱眉，扶着墙壁缓慢地走出去，这里有很重的水汽，也能隐约听见水流的声音，再往外走一点，还有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
紧闭着的那扇门被推开，外面刺眼的光透入离九渊的瞳孔，迫使他抬起手遮挡，在完全接受了光的存在后，才缓缓放下手掌。
门的外面，天空是晃荡的水波，艳阳透过波动的水落下，勾勒出这个看起来像小村庄的地方。
建立在水下面的村庄？
离九渊环顾四周一眼，这里的许多地方都是直接在山体内凿开的，打造成一间间山洞房，脚下的路面也是山石，不像外面的建筑物，是采用水泥钢筋打造的。
看起来，像是一个传说中的地方，但是这里是哪里？是黑森林吗？他记得自己记忆断片的地方是在黑森林，猎人的陷阱里。
是猎人居住的地方？
想到这里，离九渊打了个颤。
忽然，两个小男孩窜出来，猴似得在他脚边追逐打闹，嘻嘻哈哈地笑着。这个地方现在没有人，很空，他们没心没肺的笑声回荡着，像风铃一样悦耳。
大概过了一分钟，稍微高一点的小男孩注意到了离九渊，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围着这个人转了好几个圈。
“龙龙停下。”小男孩把比自己更小一点的男孩喊停，两个只到离九渊腰际线小男孩挨着肩膀，站在他面前，侧着脑袋看着他。
“这个就是姐姐带回来的镇灵师？”叫龙龙的男孩眨巴着安静，食指轻轻咬在上下齿之间。
“喂，你是镇灵师？你的契灵呢？能喊出来给我们看看吗？”高一些的男孩双眼雪亮，充满了好奇。
“胡小朱、胡小龙，你们在干什么！”肩上扛着一窜野兔子的胡月从不远处走过来，她给离九渊处理了伤口便出去打猎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了，还以为要躺个四五天。
“胡月？”离九渊看着胡月停在自己面前，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掉进我的捕猎陷阱里了。”胡月将那一窜中箭死去的兔子塞给离九渊，毫不客气地说，“我们猎人的世界里，凡是都是要收回报的，我救了你回来，你得用体力活去支付代价。”
“支付代价？”离九渊仍是有些弄不清状况。
“这是大家的晚餐，那边有水泵和灶子，去烧水把兔子的皮毛弄干净，弄好了喊我，今晚吃烤兔子。”说完，胡月领着那两个小屁孩进了另一件有窗子的山洞屋里，嘴里念叨着，“你们俩的作业做完了没有？家里打扫干净了吗？”
“做完了，打扫干净了。”胡小朱做了一个军人敬礼的手势，笑嘻嘻地回答，看着很俊秀。而比他小一点的胡小龙也学着他的模样，笨手笨脚地敬礼，看着笨拙可爱。
“姐姐累了，来给姐姐按摩按摩。”胡月走进屋里，门关上，外面的声音都被阻隔了。
离九渊收回视线，看着怀里十几只兔子。
这个女人是恶魔吧？而且，去毛要怎么去？
深思熟虑很久后，离九渊一瘸一拐地走向水泵处。他将那些用绳子窜到一起的兔子卸下来，放在地上，找了块石头坐下，开始除毛。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胡小朱从屋子里跑出来，去水泵边查看离九渊的进度。
离九渊坐在石头边上，一撮撮地拔兔毛，兔毛沾了他一身，快要把他也变成一只兔子。
胡小朱先是一愣，而后捧肚大笑不止：“哈哈哈哈……”
离九渊顿了顿，很是茫然。
他笑什么？
听见笑声的胡月从屋子里走出来，她似乎睡了个午觉，走出来时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她深吸一口气，朝着离九渊看去，噗的一下笑出声来。
“你这样拔毛可能要拔到大家都饿成骷髅骨。”胡月走了多来，停在离九渊面前。
“那要怎样做？”离九渊保持着拔毛的姿势，迷茫的表情让人觉得搞笑。
胡月无奈地叹息一声，憋不住的笑意，说道：“我示范一次给你看。”
说完，胡月将旁边的灶子点燃，烧了一大锅水，水加热到锅底冒泡时，胡月提起兔子的后腿整个浸入水中，兔子全身烫过热水后，胡月手疾眼快地将兔子捞出来，趁热拔毛。
“用手捏住兔毛，顺着毛发生长的方向从头往后拔，不易拔除的地方再用热水烫一下。残留的绒毛用火苗燎一燎。”胡月一边操作一边解释，在这个解释的空荡里，她已经剥干净了一只兔子的毛。
离九渊全程目瞪口呆地看着，直到胡月将兔子刷洗干净，扔进一盆清水里。
“看懂了吧，把剩下的拔毛。”胡月洗了洗手，甩干水迹，随即吩咐两个弟弟，“小朱去起火，龙龙去找调料。”
离九渊又看着那两个小屁孩各司其职，看着胡月转身扭头，去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