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前进的方向
明珠商业广场。
“九渊，这两件哪件好看？”傅筱筱手里拿着两套裙子，一套是汉风雪纺裙，一套是日系斗篷套装裙，全套红色，短袖斗篷上衣、百褶裙，手臂和裙侧位置缀着白蕾丝。
站在一旁的离九渊将视线从商场的大屏幕移过来，扫了傅筱筱一眼，说：“红色那套。”
说完，他的视线又重新落在大型屏幕上。
屏幕上正播着广告，是那种浮夸到令人发笑的广告，连离九渊这种不爱笑人也忍俊不禁。
“敷衍！”傅筱筱努努嘴，有些小脾气，可看到离九渊帅气的侧脸，她又不忍冲他发火，只好转身去了更衣间。
后天就是五月祭，任性霸道的傅筱筱硬是把整个小组的人拉出来，说要一起买衣服。
而事实上，她只是想让离九渊陪她，其他人只是附加品。
一进商场，边承、宏涛和伊山就直径去了男装区，把傅筱筱留给耐心极好的离九渊应付。
因为陪女人逛街选衣服，实在太可怕了！
这种成年后会踏着高跟鞋、浓妆淡抹的生物，一旦入了商场，就会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然后满面春风、大袋小拎的走出商场。
她们的战斗指数比高级镇灵师还强！只要恰逢打折，不管买回来的东西有没有实用价值，不管是十斤还是二十斤，她们都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进商场时阳光明媚，出来时夜黑风高。
而她们，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正是因为脑补的以上的场景画面，宏涛和伊山才速度地拉上边承去了男装区。
“我们去那边买衣服！九渊，你好好陪筱筱！”边承自然也是知道傅筱筱的目的，他不做爱迪生，留着这句话便和宏涛、伊山去了别处。
于是离九渊陪着傅筱筱从A区的专柜逛到了F区的专柜，浏览了将近一百套裙子和衣裤，从一脸从容到一脸漠然，再到一脸僵硬。
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因为离九渊是个特别耿直的人，他第一眼觉得好看的东西就是好看，觉得一般的就是一般，不好看的就是不好看。
所以，傅筱筱至今都没有买到他口中所说的“好看”的新衣服。
“想要秀发靓丽吗？想要年过四十不脱发掉发吗？”大荧屏上的男人穿着骚粉色紧身背心，背对镜头前的观众，侧目后视，保持着秀肌肉的经典姿势。
他的肌肉像膨胀的、抹着油的面包，铮铮发亮，块块结实，看起来像是健身房门口贴着的海报人物，可明明卖的是洗发水。
“谷吉社牌发飞扬，谁用谁说好。”倒三角身材的肌肉男转过身来，摆了个侧面秀肌肉姿势，冲着镜头电眼。他的面部也有明显的肌肉线条，给人一种说话带嚼劲的感觉。
离九渊看着荧屏上的男人，以及那俗不可耐的洗发水名字，险先笑出声来。
“生发！”男人换了一个姿势，距离镜头更正面一些。
“防脱！”男人又换了一个姿势，使劲浑身解数展示自己的肌肉。
“添加复活因子，高生物科技，超科学研发，专业生发！护发！一瓶搞定！一劳永逸！”男人正面转向镜头时，离九渊注意到他的胸前有一个小小的刺绣，绣着黑色的字——
胤布谷。
除了校长大人，居然还有人姓胤？
“九渊，你看，我穿好看吗？”
离九渊正看得入神时，傅筱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转头，看向走出试衣间的傅筱筱。
日系的软妹裙穿在她身上，倒也有几分甜美。她捻着裙摆的两边，原地转了一圈，两侧的马尾轻轻甩动，搭配着她侧脑袋的甜美一笑，瞬间跃身小公主。
这身打扮，宏涛和伊山这两个宅很喜欢，但这不是重点。
“我觉得……”离九渊正要点评，口袋内的手机便激烈地震动起来，“我接个电话。”
离九渊掏出手机一看，是边承打来的。
他走到外面按下接听，电话另一端传来三人的异口同声：“说好看！说好看！说好看！”
三连环。
再不说好看他们今晚都别想离开这个商场！
离九渊哦了一声，放下手机时扫了一眼声源方向，他们三人就站在走廊对面的橱窗后，一脸内心绝望地看着他，求他别再那么耿直了，他们现在很思念学校宿舍的硬床板！
离九渊转身，唇边浮现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
他将手机放回裤兜，对傅筱筱说了句：“就这件吧，很适合你。”
傅筱筱眼睛亮着光，双颊微微泛红，转头就结账付款：“就要这套，给我拿一套新的。”
“好的，您稍等一会儿。”导购礼貌地说道，转身就去找新的裙子。
对面橱窗后的三人松了一口气，结伴走过来和他们会和。
“你们看那个洗发水广告。”离九渊抬头瞟了商场正中央的大荧屏一眼，对走来的三人说道。
那个叫胤布谷的肌肉男还在摆姿势，秀肌肉，嘴里念着剧本式广告词。
“这种宣传广告也太偏离主题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卖肌肉强化剂呢。”宏涛忍不住吐槽，而向来最热爱吐槽的伊山却沉默的推了推眼镜，不参与这个话题。
“谷吉社的人已经穷到需要接广告谋生了吗？”边承看到谷吉社三个字时，也忍不住吐槽。
三年前，谷吉社的人来过镇灵学院，是校长请过来检修时间轴的。他对谷吉社的印象不深，也不知道谷吉社在这个时代发挥着什么作用，但似乎，小有名气。
“谁会投资这种广告？不会有人买的吧？”离九渊也忍不住调侃几句。
“伊山，你怎么不说话？平时这种时候，你不是最多话的吗？”宏涛撞了撞伊山的手臂，想听听他的嘴里能吐出什么话来。
伊山扶着眼镜框，抿唇一笑，能明显感受到他一言难尽的气场。
“是啊，脑进水才会投资这种广告吧？”话刚落音，伊山的爸爸西装革履，在荧屏上亮相，对着镜头面露笑容，在介绍一番这款洗发水的神奇功能后，与胤布谷握手以表合作愉快。
广告结束，伊氏集团赞助几个字弹出荧屏，久久不散。
“……”空气忽然安静了。
几秒后，伊山扶额叹息，道：“没错，投资商是我爸。”
“你们在聊什么？气氛这么奇怪？”傅筱筱提着购物袋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尴尬。
“没什么，买完东西就走吧。”离九渊扳过傅筱筱的身子，推着她双肩朝门外走。
在走出商场大门时，几人迎面碰上一个女人。
“是你们？”
“是你？”
朱莉和他们异口同声，各自诧异。
朱莉不是在C区的茂业百货上班吗？怎么会出现在A区的明珠商业广场？
几人和朱莉聊了几句，原来那次事件后，朱莉被镇灵理事会的人带走了。
按照法则，她要被囚禁一个月，但不到三天她就被释放出来了。
是陈梓桦保释了她，也承认这件事情是自己有错在先，希望镇灵理事会的人从轻处理。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陈梓桦站在关押所门外，在朱莉被放出来时迎上去，介绍自己身边抱着孩子的女人，并将孩子抱过来给她看了一眼，“这是我的女儿，是不是很可爱？”
“你为什么要保释我？我险先……”朱莉看着襁褓里的孩子，低垂眼眸，心中有一丝愧疚。
她都做了什么？她差点拆散一个家庭，差点让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失去父亲。
“对不起。”陈梓桦忽然的道歉让朱莉很吃惊，她倏地抬头，看着鞠躬道歉的男人，重复了一句：“对不起？”
“先前的许多事情是我的不对，我20岁便在公司任职设计人员，25岁坐上了主管的位置，我对自己很苛刻，对下属也很严格。我以为，符合市场要求的方案才是最好的，所以我放弃了很多东西，比如刚毕业时的那一份执着，比如自我创新的能力，还有一些初衷。”
陈梓桦解释着自己为何会对朱莉苛刻，总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
因为，他也曾经历过朱莉现在的年纪，懵懂不谙世事，抱着一腔热血和梦想踏足社会。
可是社会，本身就是一个混浊的大浴缸，它会洗去人们最初坚持的东西，过分执着的人总容易走歪路，磕磕碰碰也走不到终点。
陈梓桦是过来人，他以为按照自己的准则去要求新人是对的，可以让新人做出更符合职场的东西，少走歪路。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他看了朱莉被辞退前递交的那份设计，耳目一新。那设计完美的结合了新旧理念，在符合公司和市场要求的前提下，另辟新径，别出心裁，饱含着设计者的灵魂。
那份设计方案让陈梓桦改变了观念，看清了自己的愚昧无知。
人难道不应该为了追寻梦想而活吗？难道为了更合群就要改变自己的初衷，让自己变成和别人一样的人吗？
不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若活在别人的眼光下，便是一直在自我否定。一个自我否定的人，又怎能发光发亮呢？
“朱莉，我一直不满意你，不是因为你不够努力，相反，你很努力，可是。”陈梓桦停顿了一下，递给朱莉一张名片，“有时候努力也是不够的。”
朱莉接过那张名片，是明珠创意设计公司人事部的联系方式。
陈梓桦最后对她说：“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努力可以做到的，可当你发现即使努力了也做不到时，就应该停下来，找找自己努力的方向，看看是否正确。然后，再奔跑。”
回忆在这里被掐断，朱莉露出释怀一笑，和离九渊几人挥手告别：“我要去面试了，祝我成功吧！”
没等离九渊他们作答，朱莉便拿着自己的简历走去了商业楼。
“希望我们努力的方向是对的！”宏涛叹了一声，先迈步走在前头。
“一定是对的！”伊山跟上，两人站在一起，一壮一瘦，妥妥的大哥哥和小弟的组合。
离九渊看着朱莉消失的方向，沉思了几秒。
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