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硝化甘油(1/1)

硝化甘油,是一种结构极其不稳定的黄色液体,在经过突然的剧烈运动后,会释放出大量的能量。大多数人对它的了解,是来自于一种治疗心脏病的处方药,其中一种成分就是硝化甘油。纯度和密度高的硝化甘油在狭小环境里剧烈反应,会发生极为危险的爆炸,其威力甚至与TNT炸药不相上下。它是一种不需要燃烧介质,并且无烟的危险化学品。

这些内容,是马大犇自从答应了木言几要好好上学后,平日里在各种书籍当中学来的。由于天生悟性很强,加上对于物理和化学现象都非常感兴趣,他常常会在脑子里思索着一些不知道对错的化学方程式。在学校里化学兴趣课上,马大犇也展现出自己高人一等的天赋。于是在期末面临分科考试的时候,在老师的建议下,马大犇选择了理科班。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好地适应教学,放假后马大犇昨晚功课,许多时间都会去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知道得越多,就越理解到老人说的“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真理。

而这次利用这些现成的东西合成这个小型“炸弹”,实际上也是马大犇第一次小试牛刀,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可以做出这么一个能够产生威力的东西,事实上也是很不容易。如果给他一些专业的器材,而非一些塑料袋瓶瓶罐罐的,马大犇的这个炸弹没准能能把这个修理厂彻底夷平。

而周强这种跑江湖的人,或许料到马大犇很聪明,或许猜到他鬼点子很多,甚至知道他是个巨能惹麻烦的人,但谁有能想到,他能够借助修理厂里这些每一样都寻常无比的东西,合成出这么一个东西来?

装着硝化甘油的瓶子里宽口子窄,马大犇还用卫生纸将口子给塞住了。当瓶子丢过去的时候,发生了震荡碰撞,里面释放的能量需要找一个口子来宣泄出来,这个原理就好像小时候玩的鞭炮几乎一样。而伴随着这一声巨响,因为爆炸而产生的强大气流直接把这扇铁门给冲得七倒八歪,马大犇在爆炸发生的时候,下意识地朝着地上一趴下,好让经过膨胀后的气流能量尽可能少地伤害到自己,但即便如此,由于做了个结构不稳定的玩意,他还是瞬间就赶到一阵窒息,整个脸、脖子、头皮,甚至趴下后留在上面的背,都因此遭遇到一种剧烈的冲击、撕裂感,刹那间,他就只觉得头昏脑涨,耳朵里嗡嗡作响,身上的各个部位,也都不同程度地从剧痛到麻木无知。

很快,马大犇就意识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这当中有被炸弹冲击到的后果,也有这一夜过度疲累后,终于解脱的放松。他只记得眼前非常朦胧,爆炸的声音还在耳朵里回响着,自己的眼角看东西有点发黑,耳朵和鼻子里,都有一种好像液体的东西流出来,虽然看不清,但马大犇意识到,那可能是自己的血。而眼前除了一片狼藉,和一个被炸开了一个大豁口的门之外,就只剩下那扇铁门还有一个铰链连着,在哪里晃晃悠悠。

空气里好像有很多灰尘,夹杂着各种各样古怪的气味,有硝化甘油爆炸后留下的那种类似漆的刺激性味道,还有机油味,香蕉水味,以及这个屋子里地上很脏,灰尘钻进鼻子里后,那种明显的让人不舒服的堵塞感。

挣扎着最后一丝力气,马大犇试图抬头看看周强,可是连抬脖子这点力气,马大犇似乎都非常费劲。他挣扎着往外看去,只看到摇摇欲坠的铁门下,几个人东倒西歪地睡在地上,这些人影晃来晃去,根本分不清到底有几个,这样的感觉很像是喝醉酒,马大犇是不喝酒的人,所以他猜测,大概马东方醉酒后的世界,就是现在这样吧。

当他奋力想要分辨这些倒下的人里有没有周强的时候,突然脱力,耳朵里传来警车汽笛的声音,接着就是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病床上,一个脑袋上缠着纱布,脸上不同程度有着被锐利的东西划伤的伤口的男孩微微眨巴了几下眼睛,他好像沉睡了很长时间,正试图睁开眼睛重新适应这个世界。

“大犇!大犇!”有人呼喊着他的名字,可这个声音听上去是那么沉闷,就好像是自己沉在水下,而水面上的人在叫喊一样。“大犇,你醒了?别乱动,你的脖子骨折了,好好躺着!”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马大犇双眼转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感觉到有一双手抓住了自己的手。

这种触感,马大犇既熟悉又陌生,这粗糙而厚实的手掌,摸上去有种老树皮的感觉。他知道,抓住自己手的,正是父亲马东方。

马东方不能站立,所以马大犇平躺着的时候就看不见他。经过几秒钟的适应后,马大犇的神志也开始渐渐恢复,只是觉得有些嗓子干,脑袋也很是胀痛。口干舌燥之下,马大犇下意识地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很快他就尝到了水的味道,那是马大犇坐在自己的病床边上,用棉签蘸着水在涂抹嘴唇。

马大犇微微转头,这才看到了父亲。虽然马大犇的记忆依然停留在爆炸现场,但那时候距离从家里出来,仅仅只和马大犇分别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可是眼前的父亲,为什么看上去竟然好像变了样一样,似乎黑了,还瘦了。

“爸…”马大犇喊道,声音却是沙哑的,有点像烟抽太多的感觉,尽管马大犇也不抽烟,他认为,大概就是那样的感觉吧。“这是什么地方?”马大犇努力地问道。

马东方抓着儿子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老泪纵横。可虽然流着泪,马东方的脸上还是开心地笑着,他说道:“好孩子,这里是医院,你没事了,就是晕过去有点久。你的脖子骨折了,没有大碍,有点脑震荡,医生让你躺着多休息,别的什么也不要想。”

脖子断了,在转头的一瞬间,马大犇就意识到了。他非常讨厌医院,小时候父亲致残,他曾经在医院里焦急无助却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地等待,他永远忘不了那种医生护士紧迫地叫喊,还有消毒水难闻的气味。

可是这一刻,父亲背后窗户透进来的光是那么温和,那么让人觉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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